光和影子 第7章 黑灯瞎火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那天在校长办公室，君木兮一股脑的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全部给校长说了一遍，“我不想再去回忆这些事情了，要不然我心里难受。”

校长扶了扶眼睛，叹了口气，说：“我理解，但是再这样，你也不应该跟你的父母赌气吧，你实在不行回去跟他们道个歉？”

“要是他们能接受我的道歉，我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君木兮摇了摇头，说。“要不是有向天笑在，我估计现在在成为一个废物了。”

“你这边的情况我会处理。”校长站起了身。“等到有机会，我看能不能给你申请一下助学金。”

“那就麻烦校长了。”君木兮鞠了一躬，说。“谢谢校长。”

“去吧。”校长把视线重新挪回电脑上，挥了挥手，说。

君木兮点了点头，赶快走出了办公室。

向天笑在门口等他，他靠在墙上懒懒散散，半闭着眼睛在那里闭目养神。

君木兮定眼一看，跟当时在六中对面的那个小巷子里的姿势一模一样。

“别睡了，起来。”君木兮走过去，拍了拍他。

向天笑一下子就惊醒了，差点摔了一跤。他一看到君木兮在他面前，他赶忙站起了身子。

“怎么样？”他问。

“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是问我要不要给我申请助学金。”

“你答应了没？”

“答应了，要不然我缺钱。”君木兮说。

向天笑偏过头，捂住嘴笑了一下。

“你这句话怎么又令人伤感又那么好笑。”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君木兮抬起手打了一下他的嘴。“闭嘴吧。”

“行，我不说了。”向天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校长办公室在一楼，学校有电梯，但是只让老师用。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爬楼梯爬到了五楼。

“我成功了。”两个人气喘吁吁爬到五楼的时候，向天笑一挥手臂，大声的喊到。

君木兮：“……”

这辈子的脸都丢到向天笑身上了，咋办？旁边还有那么多人。

旁边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看着他们。

君木兮赶快捂住自己的脸，拽着向天笑的胳膊跑进了教室。

“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外向的。”回到教室后，君木兮抽了向天笑一下，说。

“总比你好年级前十。”向天笑说。“至少我外向。”

君木兮：“……”

“怎么样，还好吗？”叶柯走了过来，递过来两瓶饮料。“校长说什么了吗？”

“没事，都还好。”两个人笑着说了一句，接过了瓶子。“你怎么样？”

“她们再也没有过来烦过我了，真的很感谢你们。”叶柯笑着说。“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我一时没敢说。”

“什么事情？”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叶柯有一些不好意思，她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手。

君木兮碰了碰向天笑，向天笑站了起来，也伸出了手。

“可以，很高兴认识你。”

叶柯是一个很矜持的女生，跟他们做了朋友之后，也非常有分寸，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就是下课的时候说说话，中午晚上一起吃饭而已。

这些天，叶柯其实也并不想说话，家里给她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到最后有时连饭都不想吃。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在意。

叶柯没有跟他们说明任何的情况。说实话，这几天，君木兮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向天笑，谢谢你当时帮助我。”有一天放学，君木兮走在路上，说。“你就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为什么啊？其实我并不需要……”

“你就快别说话了。”向天笑说。“你要是在不需要你就成哑巴了，别嫌我说话难听。”

君木兮偏着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看你之前那个样子，遇到什么事情啥都不敢说。”向天笑把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事情一一列举出来。“我刚来的时候你不理我，被别人欺负了你不说，人家说你坏话你一言不发的走了害得我差点找不到你。”向天笑明显有一点抱怨，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我不忍心。”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君木兮笑了笑，说。“我学习没有你好，也没有你外向，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喜欢你啊，我还不能喜欢你了？”

说完，向天笑猛的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出声了。

君木兮笑了，笑了半天才停了下来，看着他。

“我答应了。”

“什么？”

“我也喜欢你。”

“啊？”向天笑不可置信的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我也喜欢你。”

向天笑笑了一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喜欢我，至少得有一个理由吧。”君木兮看着他，说。

“从那天在小巷子里遇到你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向天笑看着他，说。“那天下雨，我站在你家门口等你的时候，我就要暗暗发誓说，一定要给你一个家。”

“我也要谢谢你，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感觉没那么孤独，也让我从一堆行尸走肉里边走了出来。”

君木兮向前走了几步，拉住了向天笑的手。

“走，我们回家。”

“回家。”向天笑轻轻的说了一句，于是两个人便往前面走去。

天际边傍晚的彩云，已经挂了很久。两个少年手牵着手走在街上，两个人的欢声笑语随处可见。

“向天笑，我保证我以后不在这样了。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们刚见面时，那个巷子很深，黑灯瞎火，也没有几个人靠近。但是那个时候的向天笑时常独自一人徘徊于此，他喜欢被黑暗淹没的感觉。那时，君木兮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回过神时，双腿已向那团模糊的影子迈了过去。

两个莽撞的少年，从此相遇在那里。

两个人因此见面，也产生了彼此的缘分。

“君木兮，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罩着你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了年级第一。”君木兮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上，两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在一起呆了很久很久，他们都不舍得分开。

一直到半夜，两人才说依依不舍的说完话，熄了灯。

“向天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多长时间了？”

“从我那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对你有感觉了。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孤独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也不错，一见钟情。

“向天笑，我当时也喜欢你，只是学校里面总会有一些流言蜚语，我不想再听到他们了。”

“不想听就不要听，我帮助你。”

君木兮笑着点了点头，翻了一个身，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他不用再听父母的咒骂和争吵，也不用再关心父母的眼神和动作。

离开原生家庭有可能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治愈。那天晚上，君木兮笑着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全部给向天笑说了一遍。

向天笑在一旁听着，他皱着眉头，一直没有打断他。

夜深人静，他们那边还开着灯。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当时我都那样了，他们还是没有一点醒悟，我都无语了。”君木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一滴眼泪从眼睛里边流了下来。

向天笑给他递过了一张纸，紧接着摸了摸他的头。

“这么多年了，累不累。”

君木兮哽咽了起来，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累，我觉得这么多年真的太辛苦了。”

“我跟你差不多，我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向天笑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要不是当时没有六中那边老师的关心，我有可能走不到这一步。”

“算了，咱们以后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君木兮擦干了眼泪，笑了笑，说。“我们不值得去回忆那些，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对，不要再想了。”向天笑说。“以后每天晚上聊点开心的，行吗？”

“行。”君木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那只是一个很柔和的夜晚，但是却包含了两个少年对以往的所有艰辛与伤害。

“向天笑，我觉得我不会再原谅我的父母了。虽然他们养育了我，但是从来没有感受到我所有的快乐。我生病，被欺负，他们从来都不管不顾，最后还把我赶出了家门。”

“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不要怕。”

“我没有怕，因为有你在，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怕。”

向天笑紧紧的抓住君木兮的手 迟迟都不看松开。

“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你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君木兮说。

“我现在跟以前相比，真的开心了很多，虽然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说不上来。”

“那就藏在心里吧，把这份开心永远放在心里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