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养过的崽想和我结婚这件事情 第2章 第 2 章

4

怪物贪婪地啃噬着，血肉被撕扯、吞咽的声音近在咫尺！王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在怪物口中变得血肉模糊，剧痛和濒死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迷离间，一个单薄的身影无比清晰地浮现——垃圾堆旁那个瘦小的孩子，仰着小脸等他回家。

那孩子是他在基地外捡到的，他还那么小。

要不是他太没用，找不到好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只能分食一瓶营养剂，那孩子也不会一直长不大。

没有我……他会死……

“不……不能死……”王奇在血泊中痉挛，被活生生吃掉让他几近崩溃。

他几乎听见了怪物用口器咀嚼他手臂的声音。

喀嚓喀嚓

如果他意识清晰，可能会苦中作乐他的□□还挺有嚼劲的。

可惜他已经神志不清，右手在碎裂的玻璃和黏腻的血肉中胡乱摸索！尖锐的玻璃深深刺入手掌，割开皮肉，鲜血淋漓！但这钻心的疼痛反而带来一丝清醒！

摸到了！一块巴掌大的、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

就在怪物贪婪地撕扯下他左臂最后一块血肉的瞬间——

王奇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那块染血的玻璃碎片，狠狠捅进了怪物粗壮脖颈与甲壳连接的缝隙！

“嘶嘎——！”怪物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庞大的残躯疯狂扭动！

王奇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死死攥紧玻璃，不顾右手被割得深可见骨，猛地拔出，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再次狠狠刺入！

噗嗤！

这一次，玻璃深深没入怪物的咽喉深处！

尖啸戛然而止！怪物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幽冷的复眼瞬间黯淡。那颗狰狞的头颅歪斜着，勉强连在残躯上。腥臭滚烫的暗红色血液，如同开了闸，猛地喷溅而出，将王奇彻底染成一个血人！

5

很饿

胃里空空的

四肢连动弹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窒息般的黑暗笼罩下来。

饿……饿到极致的感觉，像是灵魂被抽离，身体在燃烧、在干涸、在寸寸龟裂。

男孩的意识在昏沉的泥沼里挣扎，无数破碎的念头飞舞，直到被一个惊慌失措的怀抱猛地捞起。

“宝宝！我不是给你留了营养剂吗？！你怎么又……又不听话！” 那是个很着急的声音，语气里带了满满的恨铁不成钢，接着就有冰凉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男孩饿得迷迷糊糊的，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一抿——

没什么味道的液体涌入他喉咙里，瞬间滋润了让他干渴得要烧起来的喉咙，暂时填满了胃里那个蚀骨的空洞。

男孩意识艰难地浮出水面。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

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男人，正死死按压着空瘪的营养剂包装袋，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塑料层。

然后，他伸出干裂的舌头，一遍遍、极其细致地舔舐着包装袋内壁上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湿痕。地上，散落着好几个同样被切割开、舔舐得干干净净的空袋子。

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辨不出原色，紧贴着嶙峋的骨架。他整个人如同一株被狂风摧残到极致的枯草，随时会折断。

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抬起头，蜡黄疲惫的脸上挤出笑容，絮絮叨叨起来：

“傻孩子，papa拼命干活，就是为了你能吃上饭啊！怎么能把自己饿晕过去呢？真是个小笨蛋……” 声音嘶哑，满是心疼和责备。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舔食空袋的卑微，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凸出的颧骨，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瞬间决堤。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脏污的地面上。

“哎哟！我的宝宝，怎么哭了？”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粗糙得像砂纸的手指笨拙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语气又软又急，“是不是还饿？没吃饱？等着，papa还有！”

他慌乱地在身后一堆杂物垃圾里翻找，窸窸窣窣半天，才从一个藏得极深的破罐子里掏出一支同样廉价的营养剂，迅速撕开封口，再次塞到小男孩嘴边。

小男孩却猛地摇头，小小的手用力推着那支营养剂，固执地往男人嘴边送。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急得小脸通红，只能用口型一遍遍无声地喊：papa… papa…

粗糙的包装口在男人干裂的嘴唇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口，男人毫不在意地舔掉渗出的血珠——这点小伤，比起他身上数不清的裂口、冻疮和擦伤，不值一提。

恰在此时，男人空瘪的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令人心酸的咕噜声。

小男孩更急了，小手固执地举着营养剂，往父亲嘴边用力地顶，眼神里全是殷切和不容拒绝。

男人怔住了，随即，一丝混杂着欣慰和苦涩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深深浅浅的皱纹都柔和下来。

“我的宝宝……长大了，知道心疼papa了……” 他声音哽咽，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孩子小小的、同样瘦弱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在男孩急切的、几乎要哭出来的目光催促下，他终于不再推拒。他含着那支营养剂的开口，深深吸了一口。

寡淡无味的液体滑入食道，带来的暖意却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和疲惫。

真甜啊…… 他想着，看着孩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赖和安心。他忽然想起，小孩子都是喜欢甜的吧？他的宝宝，跟着他在这苦水里泡着，连糖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

苹果味营养剂……也就比原味的贵一个积分。男人下意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犹豫了一瞬，随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下次……下次papa给你买苹果味的营养剂，好不好？听说……是甜的，像苹果的味道。宝宝还没吃过苹果吧？那个……可甜了。”

6

王奇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扔回了垃圾场旁的破棚子里。

光线昏暗，空气污浊。浓烈的腐臭味像实体般粘稠，死死糊在口鼻上——源头正是他自己。左肩处，被草草处理的断口早已溃烂流脓。灰褐色的蛆虫在腐肉间蠕动、啃噬，贪婪地享用着这顿腐宴。黑色的飞蝇嗡嗡盘旋，不时落下产卵。伤口狰狞扭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躺在一块硌人的硬板上，身下是脏污的破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肩膀撕裂般的剧痛和蚀骨的奇痒。他想抬手抓挠，却发现右手也被胡乱包扎着，沉重得抬不起来。

“我还…活着？”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在死寂的棚子里消散。

无人回应，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滴声和偶尔的风声，

提醒着他还活着。

这份孤独与无助，比任何声响都更加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正如身上恶心的伤口提醒着他，他成了个残废。

那个曾亲昵地唤他“papa”、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小身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宝宝……” 他猛地睁大眼，心脏在残破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断肩剧痛欲裂。

他拼命在混乱的记忆里搜寻那张小脸，却只抓到了一团模糊的光影，被厚重的迷雾包裹，怎么也拨不开。

一只肥硕的黑蝇停在他干裂的脸颊上，肆无忌惮地爬行。王奇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令人作呕的瘙痒蔓延。伤口在痛，在痒，心口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酸涩得发胀。

“宝宝……” 他又低唤一声，声音破碎在腐臭的空气里。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糊住了视线。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个孩子……那个和他分食一瓶寡淡营养剂的孩子，那个总爱挂在他肩头、用亮晶晶眼睛看他的孩子……难道真是他濒死时绝望的臆想？

“宝宝……宝宝……” 他一遍遍呢喃，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作一串含混不清的气音，如同濒死的喘息。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剧痛与瘙痒，将他彻底淹没。

一阵裹挟着恶臭的风猛地掀开了棚口的破布帘。

刺目的光线和更浓烈的垃圾腐臭涌了进来。王奇眯起眼，视线投向棚外那片巨大的、令人作呕的垃圾墓场——腐烂的食物、废弃的塑料、不明污物堆积如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垃圾堆旁！穿着破烂，小脸脏污，正用一根木棍费力地翻找着什么……

王奇的心脏骤然停跳！

然而，就在他眨眼的瞬间——

身影消失了。

垃圾堆依旧死寂，只有几只乌鸦在腐肉上跳来跳去。

王奇死死盯着那片空无，直到眼睛酸涩刺痛。下睫毛被黏腻的泪水糊住，粘在眼缝里，难受极了。

心里，更难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失落和荒谬的苦涩涌上喉咙。他咧开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并没有什么孩子。

原来只是他不想就那样死去而已。

也挺好的

他的宝宝没有真的在他这里受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