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指爪泛着冷冽寒光,前肢压得极低,肌肉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后腿骤然蹬地,脚掌将地面碾出浅坑,身形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大蜘蛛,利爪挥出时带起五道猩红弧光,尚未触敌便先划破空气,透着慑人的锋利。
他喉咙里滚出低沉咆哮,顺势扑向那只黑黢黢的大蜘蛛,灵巧躲过对方挥来的粗壮前肢。锋利的爪尖狠狠嵌入大蜘蛛的甲壳缝隙,硬壳摩擦间迸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听得人牙酸。大蜘蛛八条节肢疯狂乱摆,尖锐的肢尖在地面划出杂乱划痕,拼尽全力想挣脱束缚,可狼人力量远超它的想象,整具躯体被死死按在地上,连半分都动弹不得。
狂狼暗自皱眉——这甲壳比预想中硬上不少。他忽然想起,老蛛每次蜕皮后,身上的甲壳都会比之前更坚韧几分。
就在这时,大蜘蛛的毒牙突然从侧后方猛地刺来!狼人反应极快,骤然侧身躲闪,可肩膀还是被毒牙边缘划开一道血痕,温热的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他暗自庆幸:还好昨天特意让老蛛把毒液耗空,不然这一下要是沾到毒液,自己过不了多久就得倒下。
狼人咬紧牙关,腾出另一只手,狠狠扣住大蜘蛛的腹部,手腕猛然发力一拧。只听“咔嘣”一声脆响,甲壳碎裂的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大蜘蛛疼得发出尖锐嘶鸣,节肢抽搐得更厉害了。可狼人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用膝盖死死顶住对方的头部,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蛛,是不是太久没动,连反应都变慢了?”他低头看着被压制的大蜘蛛,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大蜘蛛显然不满被调侃,尾部纺器骤然启动,吐出黏腻的蛛丝,瞬间缠住狼人的一只手腕。“老狼!要不是老子昨天把毒液用完了,现在还轮得到你在这说大话?”
这话倒是不假。狂狼稍稍晃神的间隙,大蜘蛛突然发力,竟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狼人在空中迅速稳住身形,四肢轻巧落地,脚掌触地时只发出轻微声响。他随即重新弓起身子,肌肉再度绷紧,摆出戒备的进攻姿态:“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毒液本就有限,真到了擂台上迟早会用完。到时候还不是得靠身体硬拼?我们现在练的,就是这种情况。”
擂台上早已乱作一团——狼人银灰色的鬃毛被蛛丝缠了好几缕,却仍凭着蛮力撕扯大蜘蛛的节肢,爪尖划过甲壳的脆响混着双方的低吼,在空地上撞出沉闷的回音;台下的蜥蜴人踩着细碎的步子走近,青绿色的鳞片擦过地面时,带起轻微的沙沙声,格外显眼。
林小语身上的淤青虽未完全消退,但方才被小言治好后,痛感已轻了大半。可看着蜥蜴人逐渐靠近的身影,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说实在的,她到现在还有些恍惚——先前递果子时还算温和的蜥蜴人,方才在擂台上却像换了副模样:尾鞭抽击时带起的劲风能掀飞木屑,鳞片撞向自己时的狠劲,连木板都被震出裂纹。
她知道这是为了模拟擂台实战,可这种从“温和长辈”到“狠厉对手”的骤然切换,还是让她没法完全适应,身体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只想悄悄躲远些。
可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小手突然覆了上来,轻轻包住她攥得发紧的拳头。那触感柔软又坚定,瞬间稳住了她慌乱的心神。林小语转头时,撞进一双剔透如红宝石的眼眸——那双眼眸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专注的安抚,长睫轻轻颤动着,像在无声说着“别怕,我在”。
蜥蜴人在距离林小语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青绿色的鳞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尾尖无意识地扫过地面的木屑——他清楚记得刚才在擂台上的狠劲,尾鞭抽向她腰侧时没留半分余地,撞向她鼻梁的额角也带着实战的力道,此刻看着眼前人类少女尚未完全褪去苍白的脸,竟有些不确定:她能不能适应魔物间这种近乎残酷的训练方式?
方才的交手还历历在目。直到拳拳到肉时,他才真切感受到人类躯体的脆弱——没有鳞甲裹护的皮肤,只要爪尖稍一用力就能撕裂肌肉;纤细的骨头更是经不起碰撞,稍不留神就可能捏出裂纹;身后也没有能协同攻击的长尾,只能靠四肢硬撑。
反观林小语,当时她挥拳砸向自己下颚时,若不是有厚重鳞甲挡着,他的颚骨恐怕都要被那股韧劲震得发麻。
更让他在意的是,林小语受伤后突然爆发的那股力量——当时她左眼里骤然亮起的血色纹路,像活物般在瞳仁里流转,那瞬间,他身体里的危险感知系统疯狂报警,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股陌生的力量吞噬。也是正因如此,他才当机立断,用尾鞭将人抽飞出擂台,没敢再给她爆发的机会。
可再看林小语掉下台后的模样:扶着边缘时指节泛白,连站都站不稳,那股虚弱绝非作假。难道方才的危险预警,只是自己的误判?
蜥蜴人盯着林小语攥紧的衣角,正想再仔细观察,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小短腿声,伴着稚嫩的呼唤:“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呀?”
是小蜥蜴。小家伙怀里抱着个布包,里面的果子撞出细碎的声响,一看见林小言站在旁边,眼睛瞬间亮了,晃着短尾巴就往这边跑:“小言!我带了新鲜的果子——”
没等他跑近,一道粗壮的绿色尾巴突然卷住他的腰,将人拎到半空。蜥蜴人皱着眉,尾尖微微绷紧:“我们在训练,你跑过来添什么乱?”他以为儿子是来捣乱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严肃。
“我才没添乱!”小蜥蜴不服气地鼓着腮,爪子扒着父亲的尾巴晃了晃,声音却转向林小言,软了下来,“小言,我真的带了果子,可甜啦,你要不要吃?”
自己妹妹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林小语看着殷勤的小蜥蜴,又联想到二狼和三狼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小言很“友好”。
倒不是不乐意,林小语暗自叹气。谁家家长不盼着孩子能和小伙伴处得热络?多交些朋友,往后不管是在魔物村,还是去更远的地方,总能更自在些。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小言长大以后背着剑和自己的冒险小伙伴挥着手朝她告别,展开惊心动魄的冒险,然后在各种各样的冒险里收获友情乃至爱情。场景一转,神圣的钟声响彻四方,一群白鸽飞向蓝天,在圣洁的教堂里,小言穿着洁白的裙子,挽着身边人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坛,而自己坐在第一排,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还得拼命鼓掌,怕错过她人生里最要紧的时刻……
噶!
猛地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林小语的思绪像被掐断的线,瞬间拉回现实。低头就见小言正把脸别向一边,黑色长发垂下来,刚好遮住脸颊泛起的薄红。方才捏着自己手背的小手已经松了劲,只虚虚搭在上面,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皮肤的,仿佛刚才那下让她回神的力道,是自己的错觉。
姐姐真是的!林小言暗自跺脚。怎么总爱瞎想这些远得没边的事?
可听着姐姐方才的心声,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跟着晃了神——未来的“那个人”该是什么模样呢?具体的轮廓说不清,只模模糊糊觉得,得像姐姐那样才好:有双认真起来就发亮的眼睛,就算偶尔犯怂,可护着自己的时候,连风都好像会变温柔。
小蜥蜴挂在父亲尾巴上,脑袋歪成个问号,爪子还无意识扒拉着尾巴上的鳞片:?怎么没有人理理我?
没等他再嘀咕,蜥蜴人突然伸爪勾过他怀里的果子——动作干脆得没给小崽子反应时间,随即转身,将那颗红彤彤的浆果往林小语眼前递了递,青绿色的鳞片映着果子的光泽,语气比擂台上温和了不少。
“小语,来一个?”
林小语看着他递果子的模样,又想起方才擂台上尾鞭抽击时的狠劲,那点因“割裂感”而起的不适渐渐散了。
她伸手接过浆果,指尖触到果子温热的触感,连忙礼貌点头:“谢谢蜥蜴叔。”
“爸爸!你居然抢了我的果子给了小语姐姐!好狡猾!”挂在尾巴上的小蜥蜴瞬间炸了毛,爪子紧紧扒着父亲的尾巴晃悠,腮帮子鼓得像塞了颗松果,连声音都带着点奶气的委屈。
“那也谢谢小蜥蜴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先道谢吧。
这话像颗糖落进小蜥蜴心里——他瞬间不晃了,耳朵(如果有的话)似的鳞片轻轻抖了抖,连刚才耷拉下来的尾巴尖都翘了翘,乖乖地不再挣扎。
蜥蜴人看小崽子安分下来,尾巴轻轻一松,将他稳稳放在地上。小蜥蜴一沾着地,立马迈着小短腿窜出去,转眼就跑到林小言身边,还不忘回头冲父亲做了个鬼脸。
蜥蜴人没再管自家崽子的小动作——他来这儿本就是为了确认林小语没大碍,如今见她接了果子,神色也放松,便放心了。他冲林小语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一旁的木桩——那里还堆着训练用的藤蔓,显然是要去继续练习。
一阵响亮的欢呼突然拽走了林小语的注意力——是二狼三狼,两个小家伙正扒着擂台边缘的藤蔓,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小爪子还不停挥着,喊得嗓子都带了点破音:
“爸爸好厉害!”
“爸爸快抓住他的脚!”
那股子孩子气的雀跃太有感染力,林小语也忍不住好奇,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掌心刚触到冰凉的草地,手腕就被轻轻托了一下。转头看,林小言已经悄悄站起身,指尖搭住她的胳膊肘,红眸里满是紧张,显然是怕她没站稳。
林小语看到妹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出来,“不用这么紧张也可以的,我已经好很多了。”
小蜥蜴还在旁边看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她轻轻挣开妹妹的手,一步步朝擂台走去。
刚走近,藤蔓围起的场地里的景象就让她呼吸一滞:高大的狼人正死死压着黑黢黢的大蜘蛛,银灰色的鬃毛上沾着不少蛛丝,肩头和胳膊上还划着几道见血的口子,血珠渗进毛发里,看着格外刺眼。
而被压在底下的大蜘蛛更惨——三条断腿歪在一旁,剩下的一条腿正被狼人攥在手里,蛛腿上的组织被硬生生扯得变长,黏腻的绿色□□顺着断裂处缓缓淌下,在木板上积成一小滩。
二狼三狼的欢呼声刚落,就见狼人手腕猛地发力——“撕拉”一声,最后那条蛛腿也被扯了下来!
狂狼随手一抛,断腿和大蜘蛛的躯体先后飞出擂台。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空地上炸开,扬起一圈尘土。
狂狼站在擂台边缘,低头看着地上装死的大蜘蛛,咧嘴露出森白的犬齿,语气里满是戏谑,“老蛛,给你留了四条腿爬回家,对你够好吧?”
大蜘蛛趴在地上,八只复眼都快耷拉下来,心里把狂狼骂了个遍:好个der!
林小语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连呼吸都顿了半拍——这断肢乱飞的场面,比她在远征军见的魔物厮杀还要冲击。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样把大蜘蛛弄成这样,后面的擂台赛还怎么打啊?”
这话刚落,狂狼就像听见了似的,转头冲她扬了扬下巴,还指了指地上的蛛腿:“放心,老蛛可是高级魔物,等它蜕层皮,断腿立马长回来,狡猾得很!”
“老狼你!@#¥%”大蜘蛛猛地抬起头,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不满,老狼这家伙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蜕一层皮究竟需要花费自己多少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