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张新成,每天最期待的时候,就是结束一天的排练,下班回家!因为他腰伤刚好,导演也没敢留他练到很晚。
随着密码解锁,张新成推门,发现屋里黑着,没有开灯。
“又睡着了。”他偷笑着,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想吓唬人一跳,却赫然发现沙发上空空的,并未有人睡过的痕迹。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有些慌了,按亮了全家的灯。屋里收拾的整洁,唯独少了付辛博的影子。
他不甘心的在房间绕了两圈,没有。卧室、书房、电竞房,哪里都没有,电话不在,外套不在,鞋子也不在。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付辛博打去电话。
关机!
又是关机!
一口气堵在张新成胸口。
为什么?
因为自己早上偷偷出门,他生气了么?
还是伤口出现问题,需要紧急处理?不可能。
因为他反悔了,他根本不想演《光渊》,自己把他逼急了,这只软萌萌的蜗牛又要躲起来了么?
张新成无措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手机里一遍遍传来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转头,看到吧台上,凭空多出来一束花。
立刻给秦姐打过去电话。
“姐,我朋友呢?今天你见他了么?”
秦姐被他急切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说…小付?”
“对。”
“见了。”
“有什么异常么?”
“异常?没啊。还夸我宫保鸡丁做的好吃。”
“那个花…哪里来的?有谁来过么?”
“花?哦~好像是说,上午你妈妈来了。”
“……”
张新成挂了电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弄丢过付辛博一次,那人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更可恶的是,他们头一天说好的,要给他过生日。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喝醉的付辛博。他拒绝回工作室,也不要跟他回出租屋,大半夜的,张新成只好把人带到酒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洗洗涮涮给安置了。
那晚,付辛博浑身滚烫,皮肤红的能滴出血来,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又盯在自己身上。为了不让他在卫生间反复折腾自己,张新成用酒店的劣质茶包沏了茶,灌了两杯热水暖胃。却没想,杯子刚放好,就被付辛博掐了手腕摔在床上。
后背撞上柔软床垫的瞬间,空气都被撞得发闷,未及反应,整个人便压了上来。他滚烫的掌心扣住他的手腕按在枕侧,另一只手托住他后颈,呼吸裹挟着酒味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刚要开口,湿润的唇便重重覆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碾磨,舌尖撬开齿关的刹那,惊得他一哆嗦,瞳孔骤缩,付辛博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衣服下摆被掀了去,付辛博滚烫的手钻进去游走在他的腰间,慌乱中他忽然意识到,今天的付辛博好像不太对。
“哥,你醒醒。”
他侧过脸,挣扎地扬起头,在他的耳边唤道。换来的是更凶狠的压制,火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别动。”付辛博的手像泥鳅一样,灵活地解了他的裤扣,向下去。张新成喘着气按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别这样,哥。你到底怎么了。”付辛博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像被人夺了舍,只想在此刻把人立马给生吞活剥了。
张新成有些生气,“付辛博,你放开我!你看清楚了,我是新成啊!”他用力把付辛博推开,力度之大,让付辛博一个踉跄从床上直接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一瞬间,那人的意识好像回来了一些,付辛博盯着张新成看了许久,摆了摆手说道,“滚!离开这儿,离我远点。”
他摇晃地扶墙站起来,从地上捡了浴袍,胡乱披上。张新成怕他摔了,赶忙上前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走啊!”他朝张新成吼道,“滚出去!”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
喉结在上下滚动,脖颈青筋如蚯蚓般凸起,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打湿了床单。张新成看着眼前的付辛博,终于反映过来,这是遭了算计。
张新成站在床尾,看着他蜷缩在床的一角,指节死死抠住掌心,关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浑身不受控地颤抖,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噬。他不知道付辛博被灌了多少药,也不知道这种痛苦还要持续多久,只能看着他的理智正在被原始冲动一点点蚕食殆尽 。
房间里安静的只听见付辛博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牙关打颤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张新成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解了自己衬衣的扣子,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爬到床上,将付辛博扳过来,抱在了怀里。
张新成醒来的时候,付辛博还在昏睡,他感觉这一晚上,自己快被折腾散架了,身上哪哪都疼。但一想到,今天可以和身边的人待一整天,一起过生日,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自己定了生日蛋糕,要在11点之前取。他看了看熟睡中的付辛博,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男朋友?”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低头偷偷亲了付辛博的发梢,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门了,想赶在他醒来前,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人就丢了。
就像现在这样,等他回了房间,却被保洁大姐告知,房退了,人走了。
打电话,无人接听。再打,就是关机。
他拎着蛋糕,强忍着不适找到工作室,没有人,又找到公司,也被拒之门外。
整整三天,付辛博消失的无影无踪。
蛋糕早已坏了,人还没有找到。他每天等在公司门口,逢人便问,只有一个练习生一样的男孩,犹豫着小声对他说,他们好像去外地封闭训练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他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被一旁的保安大爷调侃道,“小伙子,这是有人骗了你钱呐,还是骗了你人?娱乐圈这些人,玩玩而已,还能当真?”
丢了魂的张新成,在一周后,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待在北京,在北京他只有付辛博一个人,现在这个人也丢了。
他被迫接受了被放弃的现实,即使不理解为什么。那人明明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渴望得到,得到了,却又不要了。
湖北的家总有一间向阳的房间留给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在外面闯荡,但房间里的摆设,母亲从未动过。他躺在自己的单人小床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终于抱着熟悉的蓝色小棉被,哭出声响。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要吃苦的啊。张新成心想。可是,练了这么多年舞蹈,自己不是最能忍痛的么?
心,好疼呀。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几天,张新成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抽泣,他抬眼,看到母亲满头花发。
什么时候,妈妈的头发开始白了呢?
张新成忽然有些内疚,自己这样不吃不喝不做个人样,到最后,最难过和折磨的是自己的母亲。
他坐起来,轻声说:“妈,我饿了。”
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其实知道,母亲是动过他手机的,但看到什么,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去问。
吃过饭,他对妈妈讲:“我喜欢他。他不要我了。”
母亲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既然分开了,就忘了吧。欠的钱,妈和你爸会想办法连本带利还他的。”
但只有张新成知道,怎么忘,如何忘。他做不到的。
再后来,张新成回到北京,开始拼命跑组,拼命试镜。他可以为了争取一个角色,坚持不懈的上门拜访半年之久。他把自己干成娱乐圈的劳模,可以同时对接十几个工作,全年无休。
他也侧旁敲击的知道,为了躲他,付辛博居然换了手机号,换了公司,就好像生怕自己缠上他一样。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偏要。张新成犯浑的劲儿上来,他处处不着痕迹的找付辛博麻烦。抢他看上的角色,录他出现的综艺。他就乐意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个人眼前,看他一本正经的假装和自己不认识。然后,余下的时间,感受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停在自己身上。
张新成想不通,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肯靠近,狠心到一步都不肯。他很想找一个机会,把他从壳里揪出来,让他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心。
这一次,他就要做到了。他感觉自己都要看到终点了,可人怎么忽然又丢了。
张新成再也忍不住,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一遍。他冲出门去,刚要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迎面就重重撞上一个人。
那个人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刚下电梯,就被他撞了满怀,好不容易站定,看着他。
“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出什么事了么?”
当视线撞进那熟悉的身影,张新成浑身一僵,像被电流骤然击中。他好怕这只是一场幻觉,怕下一秒人又会消失,可那人轮廓在楼梯间橘色的灯下如此真切。先前强撑的镇定瞬间溃堤,一股委屈感忽然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呼吸间的震颤让他喉结滚动,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扑进付辛博怀里,双手搂住脖子,狠狠的抱住了他。付辛博被他扑了一个踉跄,手上的袋子没拿稳,掉在地上。
“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付辛博,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张新成伏在付辛博肩头,哽咽的絮叨着,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坠,沿着付辛博脖颈,滑落在心口,烫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付辛博所幸把东西扔地上,紧紧抱着住了怀里人。
直到声控灯熄灭,在黑暗中很久很久。
等怀里的人平静下来,付辛博才把人带回屋里。
“你去哪儿了?”张新成紧张的问。
“超市啊。我想买点东西,给你做油泼面吃。”
“那为什么电话关机?”
“可能今天用的久了。回来路上,没电了。”
张新成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付辛博的脸看,他还是不放心。
“我妈来做什么?”
“给我送这个。”
付辛博从抽屉里拿了那本小相册出来。张新成翻了翻,里面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付辛博,你能不能不要听她乱说,没有什么娶妻生子,也不会想什么抱孙子,我早就给她讲过,我喜欢你的……”
“讲什么?”付辛博打断他,明知故问。
张新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付辛博曲起手指,夹了张新成脸颊的肉,捏了捏。
“她什么都没说,她来把这个相册给我,把我错过你的那些时间都补给了我,也把30岁之后的你,交到我手上,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要听话,明天秋裤穿起来。听到没有?”
后面叽里咕噜的一长串,张新成其实没太听进去。
付辛博刚刚说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他喜欢我?
张新成的大脑瓜,在最关键的时刻宕机了。
“诶,怎么一让穿秋裤,这么大人还哭鼻子了呢?”
付辛博见此刻鼻尖红红的张新成,浑身都透着一种“一碰就会碎掉”的可爱,就想忍不住逗他,再把所有温柔都给他。
他牵了张新成的手,来到腕表柜前,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已经磨旧的运动手表,轻轻的摆在了第一个空着的位置上。
“我不会走。今天不走,以后也不会走。”
他伸手擦了张新成脸颊的泪,在头上揉了两把。
“光脚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也不怕感冒。你妈妈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我热了你先喝点儿暖暖。我去给你做油泼面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