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睁开眼,扭头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又缓缓松了一口气,继而把头埋在颜白怀里。
颜白罕见的没有醒。
阿妤又像是不满的在人怀里蹭了蹭。
“怎么了阿妤?”颜白还闭着眼本能地将阿妤往自己怀里按了下,下巴抵在阿妤头顶,“做噩梦了?”
阿妤不说话,颜白也不恼,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许久,阿妤才“嗯”了一声,说道:“梦到你不要我了。”
“我在,我在。”颜白轻声说道,语气中的睡意也完全褪去,半开玩笑的说着:“是阿妤别不要我才对。”
像哄小孩睡觉一样,颜白轻轻拍着阿妤的后背。
“我才不会,你别老想些这些。”
身下触感有些奇怪,她掀起被单看了看,凉意瞬间涌了进来,床上垫了两条浴巾。
阿妤才记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顿时感觉脸上温度腾升,转过身去,背对着颜白。
颜白从身后将她抱住,温吞地在她肩胛骨处亲了一下,“怎么了?”
阿妤背对着颜白哼了一声,满含撒娇的意思,颜白也立即对自己昨天的行为做出检讨。
关切的问道:“阿妤,抱歉。昨晚是我不好,疼不疼?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阿妤不说话,反正现在是哪里都不舒服。
颜白越问阿妤的脸就越红,捂着脸又翻身靠在颜白怀里,这和昨天强硬的样子截然不同。
“哎呀!我当时都说别……别……”此刻阿妤实在没办法将颜白昨晚的行为说出口,只好在喉咙里囫囵吞枣,小声控诉道:你还逗我……”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我有没有……”
颜白总是这样,永远都会第一时间道歉,不管做什么,阿妤在她那永远是第一位。
“蠢蛋,不用道歉。”阿妤小声的说道:“没有,安心啦,你一直在问我疼不疼,难不难受,我哪有这么柔弱。”
“没事就好,饿不饿?还是想再睡会儿?”颜白看着阿妤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在阿妤脑袋上揉了揉。
刚想说再睡会,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她只好如实回答,“有点饿。”
“那你想我带过来还是一起去吃?”颜白问道,其实她不太想阿妤出门,外面太冷,说话间她已经起身拿起叠好在一旁的衣服穿好。
“一起去!”既然阿妤说了,颜白也不会拒绝。
颜白仔细的替阿妤穿好衣服,在她嘴角亲吻一下才放阿妤起身。
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也没什么吃的,颜白干脆带阿妤到厨房去现做。
“想吃什么?”颜白将袖口挽起打开冰柜,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颜白微微眯起眼睛,开始仔细查看里面存放着的各种食材。
“都可以!你做的我都喜欢!”
阿妤蹦到颜白身后,然后伸出双手,一下子紧紧抱住了颜白的腰,将额头抵在颜白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她。
颜白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样幸福的场景太不真实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她感受着阿妤温暖的拥抱,如果这是梦,颜白愿意永远不要醒来,让她就此沉溺。
面对意料之中的答案,颜白干脆煮了两碗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端上来,阿妤呼呼地吹着气,阿妤吃东西很安静,基本上不会发出声音来。
但话还是要讲的,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有。”颜白回答道:“大多数事情洛尔卡他们能处理好,可能晚一点会去找一下顾茗。”
颜白如实将行程汇报。
听到这个名字阿妤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你会去帮她吗?”每一次不幸的开始似乎都是因为顾茗,面对这个问题,阿妤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颜白放下筷子,语气平静的说道:“当然会,即使不因为她,联盟伤害了你,我也会去讨回来。”
“颜白,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我多希望你厌恶我。”阿妤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厨房里没人,只有她们两个,要是没人说话了就显得很安静。
在阿妤心中,颜白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对待自己却总是马马虎虎,总有一种笨拙的钝感力。
阿妤突然就心生胆怯,她不想颜白去帮助顾茗了,她突然就不想当那个坏人了。
颜白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别说是厌恶,哪怕是一丁点缺点颜白都挑不出来。
“要不我们……”离开吧,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阿妤不想再看见颜白一身是伤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仔仔细细替阿妤擦去眼尾的泪水,她知道阿妤要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是不是我答应帮顾茗,你就不会再被威胁,是不是我去挑战联盟,你就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我去做了,你就不会再受伤。”
奇怪,原来颜白伤心的时候眼眶也会红吗?
阿妤常常觉得她很可怜,从前看着她一个人拿起地上的食物饱腹很可怜,现在看着她一个人去面对感染者孤立无援也很可怜。
可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理所应当,阿妤不觉得,没有人生来就要面对这些被环境赋予的苦难。
阿妤甚至有时候看见颜白笑也会觉得可怜,她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好像天生一种魔力,老是让人忍不住心疼。
阿妤从来都不敢细想,在自己昏迷的这三年期间,整天面对无法回应的自己时,她该有多难受。
光是想想阿妤就觉得心脏揪心的疼。
饭也不好好吃,受伤也不好好处理,没办法,阿妤只能一边惯着她又一边管着她。
失去过太多亲人朋友的颜白,有着悲观的底色,总认为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
可阿妤不一样,她会坚定的站在颜白身边,其实她很喜欢热闹的氛围,想要有好多好多的朋友,以及确定的答案和肯定的承诺。
前两个颜白注定给不了她,但不需要,和颜白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颜白给她的承诺就已经足够让她安心。
颜白总能关注到她不安的情绪,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阿妤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地将颜白拥入怀中。
阿妤轻轻地抬起手,如同颜白曾经对她所做的那样,温柔地抚摸着颜白的脑袋。
她的手指轻柔地穿过对方银白的发丝,感受着那份细腻与柔软,学着对方无数次那样,摸了摸颜白的脑袋。
“你错了,颜白。”阿妤的声音轻得宛如一阵微风,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震撼人心。
她继续柔声说道:“即使你什么也不做,我也不会离开你,因为在我心中,你是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可我真的好担心,万一我又没能保护好你,我无法原谅我自己。”颜白抱住阿妤,手掌拂过翅膀应该存在的位置。
心疼、悔恨交加。
为什么自己总是担心阿妤会离自己而去,为什么总是担心自己保护不了阿妤。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确实一次又一次的没能保护好阿妤。
“颜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阿妤双手碰着颜白的脸,让她抬头看向自己,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准备好好安慰一下伤心破碎的颜白。
“我很担心,颜白,你现在太焦虑了,把所有事情都抗在了自己肩上,我是可以为你分担的。”阿妤说着露出一个微笑来,语气严肃了起来。
“其实你就是担心我会离开你对不对?哪怕是用上点特殊手段,也不想我离开对不对?”
面对阿妤的问题,颜白心里担忧,自己这样的心思她知道了会怎么想,现在她猜到了。
阿妤从来不是笨的人。
内心一番挣扎后,颜白才点点头,承认道:“是,可我不会伤害你的阿妤,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
阿妤说道:“你太紧张我了,你要知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有思想,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阿妤说完停顿了一下,特意观察着颜白的神情,果然如她所料,颜白的眼神都暗淡了不少,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嘴沉默着。
面对颜白如此的反应,阿妤觉得很有趣,在颜白要开口时,捂住她的嘴,自己继续说道:
“但是颜白,我愿意放弃所有,为你收起翅膀,我可以是你的所有物,你的附属品,让人一提起我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那是颜白的人。”
阿妤继续说道:“我永远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所以不用太紧张,在任何选择面前,我会无条件选择你,你也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颜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没办法相信我自己,我太弱了,从来都没有保护好你过。”
二人也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从顾茗变成了这样,但结果似乎很不错。
“这些话我对你说过太多次,你总是担心,笨蛋槐树这么不自信怎么办呀?”又自问自答的说道:“那没办法啦,没关系,我可以一遍遍说,说无数次,用行动来证明。”
阿妤低头在颜白唇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总说自己不够好,可是我爱的是你的所有,相信你自己,我只会被你吸引,靠近你,坑蒙拐骗也只会用在你身上。”
阿妤亲昵地拍了拍颜白的脑袋,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爱人的模样,“我不会被别人抢走的,我是只属于你的。”
听到这话颜白反倒安心不少,扣住阿妤的脑袋,进一步加深这个吻,缠绵过后才说道:“尽管坑,骗子小鸟,代价就是,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一辈子就载到我身上啦。”
“我愿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