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时候,安城举办了一场商业慈善晚会。
这也是苏俊宇回到苏家后,第一次去参加大型的商业晚会。
繁星很早以苏锦程的名义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会,资金主要用于支助品学兼优的贫困大学生和福利院及留守儿童。
这个基金会叫程言基金。
安城是首都,国内大型的慈善晚会,都在这里举办,所以今天到场的不仅有安城本地的富商,还有国内各个城市的名人富豪。
所今晚也国内富商的一场大型聚会。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时俊宇还有点紧张,但苏文灿和贺应清这会儿忙着交际,苏锦程自然和苏贺言在一起。
所以时俊宇只能自己克服紧张的情绪,独自游走在人群中。
一会儿苏锦程被叫到了台上采访,台上的苏锦程很受人瞩目,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也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苏锦程,苏俊宇想这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的底气吧!
虽然这些现在也属于他,可在底层长大的身上那种唯唯诺诺的气息还是掩盖不住。
“要我说,苏锦程就是命好。”苏俊宇想得入神时,突然背后的一个声音飘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份荣誉,本来应该是你的。”
江宇在苏俊宇面前坐了下来:“要一起喝一杯吗?”
二十多年前抱错了孩子的事,在苏锦程生日当天被说出来,闹得挺大,整个安城几乎都知道了。
虽然江宇的话一针见血说到了苏俊宇心坎上,但江宇是挑拨离间,他也不是傻到看不出来。
苏俊宇觉得没必要多去搭理他,只是说:“这位先生,你操心了,真是太辛苦你了。”
苏俊宇看穿了江宇的心思,他也不恼,笑笑说:“苏锦程鸠占鹊巢,你还能这么大度,我挺佩服你的,只是别怪我多嘴,苏叔叔和贺姨可是喜欢苏锦程得很,小心家产到时候一分都没有你的。”
“好,那我先谢谢你。”苏俊宇依旧不冷不热地说。
江宇被苏俊宇冷刻意漠疏离的态度搞得有点恼火。
看见台上的苏锦程更觉得恼火,上次他在苏贺言生日会上被羞辱,江宇至今难忘,那天过后他还被身边的狐朋狗友嘲笑了好几天。
江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不敢惹苏锦程他只好来挑拨苏俊宇,没想到苏俊宇却不为所动。
他就不信苏俊宇真的心胸宽广到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看,你的亲生父母,现在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只围着苏锦程转,而你被凉在这里,这里面的人我敢赌,除了苏叔叔和贺姨,你都不认识吧?”
“啧啧,你看看这些人对苏锦程毕恭毕敬的态度?我一个外人都替你唏嘘。”
苏俊宇看向苏锦程,他从台上下来后,确实有好几个富家子弟围着他,跟他说话都带着讨好的低姿态。
苏俊宇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这时一个服务生路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他,手里的红酒洒在了江宇的衣服上。
“抱歉,刚才没拿稳。”苏俊宇赶紧道歉。
而苏俊宇那一刹那心神晃动,江宇却看在了眼里:“没关系,你看要不赏给脸喝一杯?”
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再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苏俊宇这才重新拿了一杯酒主动和江宇碰了一下。
喝了酒,江宇便觉得他和苏俊宇的关系便进了一步,于是拿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或者加个微信如何?”
“俊宇。”
苏俊宇刚要拿出手机,就被跑过来的苏锦程拉住了。
苏锦程周围的人散去过后,他刚好看见江宇在他旁边,以为江宇欺负苏俊宇,苏锦程就跑了过来,拉着苏俊宇就走:“我们过去。”
“苏俊宇,你不会在家里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吧?”苏俊宇刚转身,就听见江宇说:“连交个朋友,苏锦程都可以干涉你?”
“江宇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少管我家的事。”苏锦程转过身愤懑地说。
“呵,你们家?”江宇看见苏锦程肚子里就有一股火,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没有苏贺言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是仗着有苏贺言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人,还有脸说你们家?”
鸠占鹊巢,四个字就如一根闷棍敲在了苏锦程的脑袋上。
江宇声音很大,他这话完,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一瞬间苏锦程觉得好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凝视他的眼神就好像,无声的嘲讽向他袭来,让他压抑得有点喘不过气。
“江宇,是不是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苏贺言听见这边的动静,从人群中走过来。
鸠占鹊巢四个,让苏贺言怒火中烧,一拳重重打在了江宇脸上:“要是以后再管不好你的嘴,我来替你管。”
拉着苏锦程就走了,直到苏贺言带着他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苏锦程才从刚才的不安中回过神来,一下抱住了苏贺言,眼泪就流了出来。
苏贺言心疼得拍着他的背说:“不要听江宇胡说,那也是你的家。”
“可是江宇说得也没错。”苏锦程哽咽着说:“我就是鸠占鹊巢的人。”
“不许这么想。”苏贺言说:“那是你从小到大生长的家,你本来就属这个家。”
虽然有苏贺言的安慰,但鸠占鹊巢四个字,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苏锦程也不说话,只是那样抱着苏贺言,此刻只有苏贺言的怀抱能平复心中的情绪。
*
要说江宇的话,在苏俊宇那里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又想到那天在门口听见的,贺应清和苏锦程说,这个家永远是苏锦程的。
他本来就觉得在这个家里没有存在感,而一场慈善晚会,更是让他看清了苏锦程在父母心中的份量和重要性。
现在他确实过上了梦寐以求,不为经济发愁的生活。
可成为了首富的儿子,他好像并不高兴,有时也会在心里劝着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可当他拥有了足够富裕的生活条件,那些金钱还是弥补不了,内心缺爱的空虚。
这个家对他来说真的太过冰冷了。
很快这一点就又在苏俊宇身上有了更清晰的印证。
国庆节很快来临了,长假家里习惯两两组队出游,时俊宇也就落了单。
贺应清在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才想起苏俊宇还没有安排。
贺应清敲响了苏俊宇的房门。
“国庆小言要和小程一起出去玩,你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和爸爸一起,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回到这个家里这么久了,苏俊宇还是觉得他同贺应清之间还是很陌生,平时同贺应清话也不多。
他一直觉得贺应清不喜欢他,因为他回来,给苏锦程造成了负担。
沉默了一下苏俊宇说:“不用了,我有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俊宇感觉好像他说了不去,看见贺应清松了口气。
他想其实贺应清也不想他和他们一起吧?
这晚,苏俊宇失眠了,早上六点多就听见外面有动静,等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才觉察到一点睡意。
今年的国庆有八天,苏俊宇独自在家里呆了三天,到了第四天觉得确实无聊了,才出走出家门。
漫无目的在外面走着,突然想到要不回家看看爷爷奶奶,于是去买了东西,去到了爷爷奶奶家。
但家里却没有人,家里大门的钥匙他走的时候带走了,还是和往常一样随身带着,可当他开门的时候,缺发现锁被换掉了。
拔出钥匙的一瞬间,他在心里彻底凉了,自嘲着何必来这里自讨没趣呢?
他没想到时玉文竟狠心到连锁都换了。
苏俊宇却不知道,家里锁只是很凑巧在国庆之前坏掉了。
苏俊宇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机翻着朋友圈,看见苏锦程的朋友圈里,爷爷奶奶和时玉文都在。
这个国庆苏锦程没有出去玩儿,带着爷爷奶奶他们一起到了一家庄园里玩儿。
这家庄园他知道,是谦和集团同榕安市周家,一起投资的,只接待有钱人,一天要花掉近万块钱,都只是最低消费。
九宫格照片的最中间,是一张全家福合照,上面时玉文很慈祥看着苏锦程,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那样温和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就这样苏俊宇又在家里躺到了第五天下午才出门,今天他在街上看见了一家宠物店。
透明的玻璃橱窗上写着:无论你感到寂寞好还是快乐,都可以买一只狗狗陪伴你。
这个营销标语倒是写得很直白。
苏俊宇走进了这家宠物店,买了一岁大的边牧。
有了这只边牧的陪伴,心里的孤独感确实减轻了不少,苏俊宇很喜欢这只边牧。
第二天苏俊宇还在睡觉时,边牧自己跑到花园里去扑蝴蝶,一岁的边牧还是挺有破坏力,幸好张叔及时把它捉住,才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张叔把狗牵了回去:“俊宇,昨天忘了告诉你,千万不能让狗跑去花园,弄坏了花园,被小苏总知道了就麻烦了。”
“那一花园的花都是小苏总给小程种的,小程宝贝得很。”
看来苏贺言对苏锦程的宠爱,远远超出了他所看见的,苏俊宇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第八天下午,苏贺言和苏锦程还有父母一起回来了。
他们刚进门,边牧就跑到门口,热情地在他们脚边跳来跳去。
苏锦程因为怕狗,看见狗跑过来就躲到了苏贺言身后:“哥,怎么家里有狗啊?”
“是我买的。”苏锦程刚说完,苏俊宇跑了出来。
苏锦程小时候被一条突然发癫的金毛追着跑了大半个小区,苏贺言为了救他,把狗赶走,但苏贺言被狗咬伤了大腿。
那之后狗就给苏锦程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家里的人都知道苏锦程怕狗,可苏俊宇这会儿却买了狗回家。
一时间大家都面露难色。
大家脸色变化,当然也被苏俊宇看在了眼里。
“家里不许……”
“哥,没关系。”
苏贺言刚出声说家里不许养狗,就被苏锦程拉住了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苏锦程鼓起勇气从苏贺言背后站到了边牧的面前,摸了摸它的头。
边牧便很乖巧又亲密地蹭着苏锦的手,如果不是他怕狗,他会觉得这只边牧真的很可爱。
“它好可爱,俊宇,它叫什么名字啊?”苏锦程问。
“还没有取名字。”苏俊宇之前一直被乌云笼罩的心,才恢复了晴朗,他想了想说:“可以叫它乐乐。”
“乐乐,欢迎你来到家里。”苏锦程说。
苏文灿同贺应清也主动跟乐乐打起了招呼。
回到房间里,苏贺言就说苏锦程:“我说过,你不用去迁就苏俊宇。”
“可这也是俊宇的家啊。”苏锦程抱着苏贺言的胳膊说:“养狗是他的权利,我会克服的,而且我也觉得乐乐很可爱,所以哥你不要反对好不好?”
“好”苏贺言摸着苏锦程柔软的后脑勺,有些心疼地把人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