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时俊宇觉得家里对他认亲这件事不上心,苏文灿把吃饭的日子定在了这周六。
时玉文那里时俊宇没有顾及,反正他都知道,只是爷爷奶奶那里,时俊宇不知道怎么开口。
事情都已暴露了,夏云和时书良早晚都要知道,时玉文也就当做对时俊宇的补偿,亲自把这件事情和他们说了。
那天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秦慧和谢友仁还有谢宏远都在。
得知真相后最伤心的是秦慧和谢友仁,毕竟那是自己亲生女儿留下来的孩子,时玉文就那样瞒了二十多年。
谢友仁气得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一下一下往时玉文身上抽:“抱错了孩子,这么大事你也敢瞒,你对得起瑶瑶吗?”
“瑶瑶生前最后一眼都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孩子,你知道了,你知道了还瞒着,你让她死后都不得安息。”谢友仁拿着鸡毛掸子的手都在颤抖。
时玉文也没有躲,就那样承受着谢友仁的抽打,单薄的体恤上都有了淡淡的红色血印。
“我要怎么和你们说?我告诉你们孩子抱错了?我也没有本事把他找回来?我让你们和我一样整夜整夜睡不着,每晚都承受着失去孩子锥心之痛中吗?”
“孩子在瑶瑶心里很重要,你们在她心里也同样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已经让你们很难受,我怎么忍心再让你们承受这样的痛苦?”
“清醒地痛苦着,这样的罪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再拉上大家一起?”
“如果是瑶瑶,也会选择这样做。”
“爸,别打了。”闻言,一旁的谢宏远说:“他做得也没有错,如果妹妹在也会这样做的,玉文这些年也应该也过得很痛苦。”
时玉文对谢瑶的感情真的可以说天地可鉴,当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时玉文家里条件不好,他们坚决反对。
但是谢瑶看好他,觉得他能成大器,不顾他们反对非得和时玉文在去一起,婚后时玉文确实如承诺般对谢瑶非常好,经济拮据的时候,都没有让谢瑶吃过一点苦。
时玉文自己也争气很快事业有了起色,眼看着就要在行业出头了,能让谢瑶过上好日子了,谢瑶却难产去世了。
丧妻之痛,失子之痛,每天都被这两种痛苦折磨,他想时玉文内心的煎熬,大概没有人能懂。
换做常人应该也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今天这场认亲会秦慧和谢友仁也跟着一起来了。
苏家这边提前到了,在包房里等着他们过来。
苏锦程看见时玉文扶着夏云和时书良走了进来。
夏云身体不好,整个人看起很瘦弱,她看见苏锦程可能是太过激动的原因,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
那一晃很明显,苏锦程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疼,一下从位置上了站了起来。
“怎么了?”苏贺言便握住了他的手腕问。
“没事。”于是又坐了下来。
人到齐了,也差不多中午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来到这里不是单纯的来吃这一顿饭。
所有人坐下后,苏文灿就开门见山地说:“二十多年前我们做父母的都太粗心大意了,导致两个孩子交换二十多年的人生,不过好在现在发现了不算晚,今后就让他们回归到各自原本的家庭。”
苏文灿说完,大家都沉默着。见时玉文不说话,时家这边的人都有些着急,谢宏远见时玉文任旧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便替他做主:“一场错误持续了二十多年,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证明结束了,应该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家庭,我们这边没有意见。”
桌子下面,苏贺言紧紧握住了苏锦程的手。
他刚想开口就听贺应清说:“小程,毕竟我们养了他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我们想,就让小程继续留在我们这里,你们放心,我们保证会对他很好。”
贺应清说完,时家那边所有人的抬起了头,时俊宇看向了苏锦程,眼里的情绪看起来很复杂。
时玉文看了看苏锦程,但这时苏贺言的冰冷犀利的眼神,截断了他看苏锦程的视线。
苏贺言的眼神传递出来的意思,大有他如果不同意,就要将他活剥了感觉。
“我同意,让小程留在苏家。”
时玉文说完,大家目光都看向了他。
两边老人显然不愿意,尤其是夏云和秦慧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秦慧拉了拉旁边谢宏远的衣袖,示意他说句话。
“时玉文,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妹妹吗?”谢宏远愤怒地开口:“瑶瑶生前最后一眼看见的都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现在找到了,你还不让他回来?你没有能力养他,我们谢家可以,我和爸妈坚决不会同意。”
闻言,苏锦程看向了谢宏远,他听时俊宇说过他妈妈难产去世的,听见他提到了素未谋面的妈妈,可能是天生血缘的羁绊,苏锦程有点红了眼眶。
听见谢宏远这么说,苏文灿和贺应清原本想好的应对方法,似乎也说不出口了。
但贺应清不想苏锦程离开,苏锦程活泼开朗,又懂事她们母子情深,即使不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她离开。
而桌下苏贺言把苏锦程的手握得更紧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苏锦程离开。
贺应清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了苏文灿的手,示意他想办法。
“他是我的孩子,我说了算。”思虑了良久,时玉文突然大声说:“就让他留在苏家,这事就这么定了。”
为了避免再起争执,时玉文站起身就了走。
“时玉文,我没想你这么没有担当。”谢宏远指着时玉文的背影骂:“瑶瑶当初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时玉文充耳不闻地推开门大步走了。
找了十多年的孩子,何尝不想他能回来?只是他还没做好让他回来的准备。
苏家把他养得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而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扶不起来废物,他的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如今这幅模样哪里配做他的父亲?
而且苏锦程也很讨厌他吧?
这一刻,对自己当初的堕落,荒废人生感到无比的后悔,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
时玉文躲进了厕所里,点燃了一根烟,随着烟雾的吐出,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
“瑶瑶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暂时还不能接他回来。”
随着时玉文的离开,苏锦程的去留也确定了。
双方老人再不情愿,还是要看时玉文的态度,时玉文不同意,他回到家也只会受委屈,这个结果他们只能被迫接受。
夏云抹着眼泪提出了最后的要求:“我们可以让小程留在你们家,但是户口必须要迁回来。”
“没有问题。”苏文灿说:“我来安排。”
“好好好。”夏云也站起了身,离开了。
“奶奶”他们刚走到门口,苏锦程突然站起了身,挣脱了苏贺言的手跑了过去,抱住了夏云:“奶奶,对不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好孩子。”夏云拍了拍他的背说:“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苏锦程说:“我会及时回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奶奶知道。”夏云本来就很喜欢苏锦程,忍着心痛,依依不舍和他分开了。
苏锦程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
这件事也就这样结束了,苏贺言起身走到了苏锦程的面前,牵起了苏锦程的手说:“我们回家。”
*
时俊宇刚来到来到这个本应该属于他的陌生家,很不习惯。
这里的环境,生活习惯和他之前的截然不同,太讲究的生活习性,让他很不习惯,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就连吃饭都小心翼翼,不敢吃得太饱。
尤其是苏贺言对他冰冷的态度,让他在这个家每分每秒都感到如芒在背。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一个借住在亲戚家的孩子,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整天他都只吃了个半包,晚上在床上被饿得翻滚着睡不着。
于是起身去到了厨房找吃的,在冰箱找到了面包和牛奶,倒牛奶的时候,不小心把杯子打碎在了地上。
夜深人静,杯子打碎的声音格外响亮。
“谁在厨房里?”正好这时苏锦程的声音响了起来。
时俊宇的心也随之一跳:“是,是,我”
“俊宇?”苏锦程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厨房啊?”
“我、我肚子有点饿了,来找点吃的,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说着时俊宇就顿下身去捡玻璃。
“我帮你。”苏锦程走了过去,蹲下来和时俊宇一起,结果他手不小心被玻璃划破了。
这时苏贺言来到了厨房,苏锦程这会儿才刚好把工作做完,觉得有点饿,也是来厨房找吃的。
苏贺言见他很久没回来,又听见了厨房的响声,过来就刚好看见苏锦程划破了手。
那小小的伤口也让苏贺言心里一紧:“小程。”苏贺言赶紧大步走了过去,看时俊宇的眼神都带着刀。
时俊宇本来要喊出口的一声“哥”也在苏贺言阴鸷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苏贺言拉着苏锦程就走,回到房间苏贺言拿出了药箱,找出了创可贴给他贴上。
“哥,这么一点伤口,没事的,不用贴创口贴,明天就好了。”苏锦程说。
“你的事,在我这里就没有小事。”苏贺言说。
苏锦程便老老实实坐着,让苏贺言给他贴创可贴。
*
苏文灿定的迁户口的时间在周五下午。
本来苏文灿带着苏锦程和时俊宇过去就行了,但苏贺言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带着苏锦程过去。
苏文灿也拿苏贺言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苏锦程坐着苏贺言的车,苏文灿带着时俊宇一起到了派出所。
时家那边只来了时玉文一个人。
迁户口,就意味着要改姓,工作人员便询问苏文灿:“他们的姓要改过来吗?”
“不能改。”苏文灿还没有开口,苏贺言就说:“不用改,直接这样迁。”
所有人都在苏贺言的话中愣了好几秒,时玉文在苏贺言充满了威胁的眼神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他知道现在的他无权帮苏锦程决定任何事。
苏锦程拉了拉苏贺言衣袖说:“哥,没关系!”
“苏锦程,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是我带大的,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可能改你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能动。”
苏贺言的语气很强硬,仿若没有旁人可以置喙的余地,说完漆黑冰冷的眼眸便看向了苏文灿。
苏文灿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直皱眉。
苏贺言长这么大,他也是才知道,苏贺言的冷漠。
“小程不改,俊宇总要改吧?”苏文灿气不打一处来:“一天尽胡闹。”
办完了户口本迁移,苏贺言就带着苏锦程走了。
时玉文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前面的时俊宇突然停下了脚步,等时玉文走到他面,时俊宇便说:“你真是为了苏锦程什么都可以牺牲。”语气极尽嘲讽,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这里开始时俊宇就要姓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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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