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公子允早早用完膳,便叫人备了车马往太保府去。
公子衍屁股才刚着凳,公子允便进来了,看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公子衍打趣道:“真难得呀,这一大清早的就来了?这么想你兄弟我呀?”
公子允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阿衍,我问你,昨日在河看见那身着绿裙的姑娘,你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吗?”
“啊?什么意思?”公子衍着实没想到一向做派正经的表兄竟会打听一个姑娘。
见公子衍不答话,公子允继续补充道:“就昨天我们上岸后看到的一位姑娘,眉毛细细,桃花眼,身穿绿萝裙的,两鬓也是用绿丝带绑着的,提着个竹篮在采荇菜。”
“什么绿裙粉裙?”公子衍被突然的问题搞得有点糊涂,“不对,难道我们一向风度翩翩的公子允也想在大婚前挣扎一下吗?”
“我说了与辛府联姻绝不可能的,你别扯开话题了,就说知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公子允继续追问着。
“昨日那么多姑娘,我怎么记得清?”公子衍坐下,悠悠地吃起点心,“你也别着急,有缘千里能相会。”
公子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公子衍一眼,说了句“我走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公子衍站起来追了几步,“真走呀,大不了我帮你查查,诶,真是怪人。”
无果而返,公子允怅怅地上了马车,“高松,去乡里吧。跟崔奶奶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公子。”
另一边,予荞也是一大早来到好姐妹望舒家中,说起祖母生病的事情,忧心忡忡,“昨日李大夫说如果有丹砂入药效果是极佳的,但是药肆也很难找到。你阿爹的商队走难闯北的,会不会有法子呢?”
望舒看着予荞满脸愁容,赶紧拍拍她,安慰道:“这个我虽然不懂,但你先别着急,明日我阿爹就从南方回到了,他一到家我就让他去问问他那些做药材买卖的朋友,说不定能寻到。”
“谢谢你,望舒。”予荞只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找到,“那这个事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去照顾我大母了。”
望舒转而握住予荞双手,“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呢,你尽管放心,我一定给你寻来。你就放心回去照顾老夫人吧。”
出了门,予荞想了一下,对小莲说道:“我们还是多去几家药店问问吧。“
公子允正百无聊赖之际,掀开轿子窗帘,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停下,快停下!”
他着急地让马夫停下马车。下了马车,往后疾步走去,两人擦肩而过,公子允闻到淡淡的药香味,心想:一定是她。
他悄悄跟随在后,来到一家药店门口暗中观察,予荞在跟郎中说着事,郎中只是摇摇头,而后又去一家又一家的药铺,结果都是一样,姑娘也眼眸下垂明显是失望的神态。
“小莲,我们回府吧。”得到一次又一次否定的答案,予荞只能放弃了。
公子允看着予荞准备离去,想叫住她,但还未开口,反倒是予荞忽然停住转身,也是细细端详了公子允一会儿,然后作揖行礼,“公子,请问您昨日是不是在城郊丰水泛舟呢?”
公子允以为予荞想到昨日落水之事,便尴尬地说:“额,对,对。”
予荞从荷包中拿出一枚玉佩,“斗胆请问公子可知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这不是公子您的玉虎吗?”高松震惊。
“太好了,原来是公子您的,这是小女子昨日在岸边拾得,正愁着不知何处寻找失主。”
公子允接过玉佩,“多谢姑娘,这玉佩对我十分重要。”
“既已物归原主,我就放心了,就此拜别。”予荞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姑娘你是要找丹砂吗?我家中正好有一些,不知能否帮上忙?”公子允赶紧叫住。
“公子所言当真?”予荞眼神一下由寻药不得的失望转化成满是期待。
“嗯嗯”赶紧点头,“不过我一会还有些事,如果姑娘不急的话,明日我亲自给你送去!”
“那实在是太感谢公子了。”予荞后退一步,双手合抱齐额鞠躬行答谢礼。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就当是我答谢姑娘拾得玉佩之恩了。”
”相较远之,若我祖母觅得良药康复,定当好好报答公子大恩。”
”公子,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出发了。”高木催促道。
公子允对高松示意知道了,便对予荞问道:“鄙姓高,单字一个允。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拿了药去哪里送给您呢?”
“小女子姓沈,名予荞。要不我们明日就在东城门相见?”
“好。”
于是二人约好明日申时在东城相见,便就地别过。
“小姐,太好了,今日可真是天降福星呐!不过不知道那公子是何许人呢?”
“少打听,此人气度不凡,定不是我们可以妄议的人。”
小丫鬟莲儿虽是不解,但听自家姑娘这么说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沈予荞心想,此人身上的玄衣丝绸光泽柔和而均匀,明亮而不刺眼,佩山玄玉以朱为绶,还能轻易拿出丹砂之物,回想起那日泛舟的阵仗,能肯定此人身份不凡。
处理完乡里的事情,公子允就赶回府中,直奔自家药库东找西翻。侍从见状,赶紧上前问道:“公子,您在找什么呢?让奴才来找便是,何须公子劳累。”
公子允仍旧没有停下翻找的动作,“你去问问高总管,上次大王赏赐给我阿父的丹砂都在哪?”
“是,奴才这就去问。”见公子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侍从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跑去找人。
家奴很快便折返,“回公子,这丹砂就在右侧的矮柜里,奴才这就给你取来。”于是便找出了一盒,“这丹砂每年卜人进贡来,大王皆会赏赐一批给到太傅,不过府中不常用,倒是积攒了十余盒。”
公子允接过打开细细看了下,凝成块的丹砂形似红莲,旁边有些散落的碎末,一看就是佳品,合上后递给侍从并吩咐道:“先把这盒放去我房中。”
“是,公子。”
晚膳时,周太傅闲聊道:“你今天去乡里了?吴叔他们一家可还好?”
公子允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父亲恭谨道:”一切都好,就是马上入秋了,所以我打算下个月带点衣裳被褥过去给他们。“
“嗯,你好好安排,等有时间了我再过去看看。”
周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儿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怎么听说你去药房拿了丹砂?”
周允也没料到母亲会问起他这个事,只能急中生智,“哦,我就是回来找些药材,下个月一并送到乡里,给乡亲们备着预防。”
“还是我儿想得周到。”周母十分赞许地看着自家儿子。
周父心里也很是满意,觉得儿子长大稳重了。殊不知周允心里忐忑得很。
另一边的沈府也其乐融融在用膳,予荞将寻到丹砂之事告知父母。
沈母大喜,“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天神有灵。”
“这丹砂是哪里寻到的?我今日问了一些同僚都只说是贡品,本来还打算扯下这老脸,让老师帮帮忙问下各王孙贵族。没想到荞儿竟寻到了。”沈父是惊喜又带着疑惑。
予荞担心父母误会自己擅自与男子相交,便扯了个谎,“额,就是望舒阿爹认识贩药的商贾,说是采挖和运输途中会有些碎屑,有人专门收集起来高价出售。”
听予荞这么说,沈父沈母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今日也算个希望有了实像的日子,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