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事,大家是想公了还是私了?”方停书习惯平视别人,他蹲下身略带笑意地看着那四个被揍的小学生,kp说他们伤的不重,但跟他们打架的是末末,该承担的责任要承担起来。
“还是说……需要我现在帮你们报个警,或者打个急救电话?”
方停书用询问的眼神挨个看了他们四个一遍。尤其是那个脚边还跟着小美洲狮的哨兵,恐怕这里面最疼的就是他。
“不塑(需)要。”佐伊嘴角肿了也要坚决拒绝,但他旁边的小哨兵扛不住了,抱住值班老师的大腿嗷嗷叫:“要要要要!给我镇痛剂!有没有向导啊我要痛死了!!!”
他脚边的小美洲狮也嗷嗷乱叫,尾巴,耳朵,和四肢各自为政,躺在地上直打滚,如果屏蔽掉小哨兵现在痛苦的表情,那确实是挺热闹。
此时在场唯一一个向导正在睡觉,而且官漠云从来不给哨兵做疏导。
小哨兵已经疼到眼泪都冒出来了,方停书默不作声地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佐伊嘴角不自觉地一抽,他刚想说哨兵真没出息——这嘴角的肌肉抽了一半就停了,奚落的话也不说了,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值班老师故意对小哨兵说:“疼?疼就对了,下次还打架不?向导老师已经在路上了,你忍着吧!”
他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把四个放一起训斥:“一个两个,跟老师撒谎,还欺负同学,你们四个的英勇事迹都已经通知给你们父母了,这回是没出大事,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这样子多少也有做给方停书看的意思在。
方停书视若无睹,他走到末末旁边看了一下末末的伤势。
头没事,脖子没事,胳膊和手没事,唔,身上有衣服看不见有没有受伤……直到看到末末横在内侧绷的笔直的腿。
方停书微微挑了一下眉——八成就是腿上有伤了。
他没管末末会不会生气,伸手把裤脚卷起来,小腿上果然有淤青,看起来只是小伤,涂点药敷一敷就好。
别的地方都好好的——看来官漠云打架喜欢用腿,可能还挺喜欢踹人的。
方停书检查完伤,又把裤脚给末末卷回去,郁凌非在旁边眨巴眼睛看着,先跟他说话:“你是官漠云的哥哥吗?”
方停书点点头,“我是,你有没有受伤?”
郁凌非猛摇头:“不不不不,是官漠云一个打四个,他没让我插手,我就是个在旁边监督的。”
监督?这个说法挺新鲜,方停书略带笑意问他,“怎么监督?”
郁凌非一本正经:“主要是声援,提醒官漠云有人要偷袭。”
方停书冲他一笑——虽然在墨镜和口罩的掩盖下,这个笑基本看不出来,“多谢你在旁边看着。”
不然官漠云万一真把人揍出个好歹,他也很难收拾好烂摊子。
郁凌非又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官漠云刚才是怎么一对四的,方停书只是用“这样啊真厉害”,“嗯是挺灵活的”之类的话搪塞他的叽里咕噜。
方停书问kp:“今天这事查清楚了吗?还需要报警吗?”
kp道:“看看事情跟你们在监控里看到的差不多,这四个小孩——哦还有一个老五,老五去忽悠老师说他们几个有事请假了。”
方停书:“老师相信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吗?”
kp摇头:“还真是第一次——这五个学生的父母都是老师,一个副校长两个主任,任课老师跟他们父母也很熟,所以没人起疑心。啧啧啧,以前没人会跟他们五个对着干,基本上一嘿哈就听话了——末末还真是第一个。”
方停书:“……”
方停书和kp匆匆聊了几句,副校长,主任,连同瑟琳娜女士全都赶到了这里。
于是他们两个的私聊先放一边,方停书从容淡定地走上前冲他们打了声招呼。
“刚才我已经和多位同学进行多次谈话,把事实了解清楚了。”瑟琳娜才刚到就连忙解释,“抱歉来晚了,还好几个孩子没出什么大事”
她又向方停书九十度鞠躬:“官先生,今天这事是我这个班主任的失职,先前在电话里我语气不好,是我太着急了,我给您赔不是,真是不好意思……”
方停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副校长又跟瑟琳娜一起说:“今天这件事学校一定会给您和官漠云同学一个合适的说法,我刚才听说官漠云同学是个向导是吗,哎呀今天这事真是我们学校的失职……”
方停书保持恰到好处的沉默,他看着面前这一唱一和的赔礼道歉,偷偷跟kp吐槽:“这是打算让我伸手不打笑脸人?”
kp:“我觉得八成还是忌惮你能在总统面前给他们上眼药,而且哨向一直都是热点话题,音诗学子霸凌向导这个标题也不好听。”
kp这个解释,方停书深以为然,他透过魔镜看着面前这几个成年人的神情,也没什么好找茬的地方。
得饶人处且饶人,末末一揍四,那四个伤的比末末重——真胡搅蛮缠,最后谁都捞不着好。
方停书很快就做出了取舍。他一动,那一身气场也跟着软化了一两分。
方停书上前去扶瑟琳娜和副校长:“有两位老师这个态度,我这个做家长心里也会好受很多,音诗果然是一个公正温暖的大家庭,就是不知道两位老师打算怎么处理今天这件事?”
瑟琳娜赶紧去看副校长的脸色。
副校长没有人能看,他也知道这事看的是他的态度,“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这件事主要是佐伊同学先挑起来的,但官漠云同学也确实参与了打架……”
方停书微笑着插嘴:“你说的有道理,这事也怪我弟弟,被四个比自己强壮一大圈的人围住了,换我我也会被吓慌神,要不是他从小跟我练防身术,今天可能就得骨折了。”
他说着又特意扭头去看美洲狮小哨兵:“我弟弟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向导,这种害怕的情绪恐怕会比我严重几倍不止,希望我弟弟不会因为这件事连带着也害怕哨兵,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也很不利啊。”
副校长哑口无言,眼皮狂跳。
但方停书还没说完,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我就是因为音诗友善的环境劝弟弟来这里上学,比起泛音和托尔塔两所学校,我个人更信任音诗,贵校是塞西莉亚众多人民的母校,口碑和形象都是不容置疑的,我到现在都忘不掉我弟弟第一次来音诗校园时,眼睛里的憧憬和仰慕。”
方停书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略垂着头,口罩和魔镜都挡不住他一身黯然神伤:“还好今天有您和瑟琳娜,还有您身后几位老师,深明大义,刚正不阿,音诗有您几位老师,可见治学严谨,校风端正!”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副校长一脸麻木地赔笑。
瑟琳娜已经缩到后面去了,她非常有眼力的不掺和这场腥风血雨。
副校长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他重复了十几次,才憋出来一句:“官漠云同学是今天这件事的主要受害者,您的意见也会纳入考虑,不知道您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副校长身后的主任刚想上前一步又被其他老师拽了回去,主任看了看自己儿子,不甘心地插嘴:“副校长……”
方停书好像没听见主任有话要说,他见好就收:“不管是霸凌,挑衅,还是打架,这些事都是绝对不能姑息的,我个人建议五个人公开道歉,一个人记一次过,后期表现良好的话,这个还能从档案里消掉,也不会对以后产生不良影响,但要是发生第二次,就从记过变成留校察看。”
方停书说完不忘给副校长几分面子:“您看如何?”
方停书提的这方案不会得罪在场的几个老师,但是也有后手,再发生一次他就会要求留校察看,留校察看再重一点就是开除学籍,后期被报复的概率也被人为降低了。
他这个方案自然没遭到太明显的反对。
副校长和几个主任都同意了。
主任似乎高兴过头了:“要不把官漠云同学的记过取消了吧,他也不是主动惹的事……”
方停书挑眉:“这位老师,我说的五个,是还有一个撒谎欺骗老师的同学,今天的任课老师应该知道这个学生是谁,撒谎骗老师是对老师的不尊重,这种事不能纵容,容易助长歪风邪气,而且……我弟弟好像只够批评教育,若被霸凌时自我防卫都要记过,那不是对霸凌的纵容吗?”
主任脸上的笑像糖霜一样,咔嚓咔嚓地往地上掉。
他憋了半口气,又深吸一口气,但是他还没张嘴,就被副校长拦住了,副校长连连给主任使眼色,让主任闭嘴别说话,然后把他推后面去。
这里副校长最大,副校长说了算,副校长点头:“就按官先生说的这么办吧,赏罚分明,而且不违音诗的教育风气和学风学纪,好,好,就这么做!”
kp在背后喟叹一声:“这副校长都学会给你找理由了,他也是忍辱负重了。”
方停书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这算哪门子忍辱负重,他是弃暗投明,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kp啧了一声:“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处理方案也商量好了,几个孩子身上都有伤,于是这一堆人也三三两两开始各忙各的。
主任拎着他的倒霉儿子佐伊边走边唠叨:“你小子长大了是吧,成绩不长光长脾气,胆子也肥了,我告诉你,你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你我就跟你姓!”
那些声音渐渐都远了。
这些破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方停书一回头,看见在末末身边还没走的郁凌非。
他没忍住对,就多看了两眼——也是未来可期一个小伙。
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五官端正,骨相也好,看得出来平时也坚持锻炼,阳光健壮,难怪以后会是超a级,这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kp跟他说悄悄话:“哨兵那边除了未来的黑暗哨兵祝明华,就只有一个s级。郁凌非这个超a级也是百万分之一的资质了。”
方停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确实不错。不,这么多人都数得上号,何止不错二字,是非常优秀了。”
塔能把郁凌非作为绑定对象塞给官漠云,至少也肯定了郁凌非在哨兵群体里也没差哪去。
一想到剧情,方停书又问:“kp,现在有原定世界线的剧情吗?郁凌非和官漠云是幼时相识吗?”
他其实最关心那原定世界线到底能不能干预,能干预多少。
kp给自己点了根电子香烟:“顺其自然就行,反正中枢没有任何异常反应,那就默认没事呗。”
顺其自然嘛,那挺好,很符合方停书的性格。
不期然地,方停书脑子里突然想起来,计商商说的那句话。
——“不避开也没事,没有人永远会是主角,不是吗?”
其实,这句话换个角度来理解,就是原定世界线根本没那么重要。
中枢的稳定才是ST和计商商关心的。主角想换就换了,世界线崩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中枢没事就行。
这种事其实也没那么意外。
方停书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捻平。他没有跟kp聊这个,把自己的注意力又放回末末身上。
郁凌非还在一边没走,现在已经放学有一会了。
方停书问他:“你放学怎么回家?”
郁凌非茫然地抬头:“我啊?我自己回家。”
这孩子今天也是好心过来帮末末,方停书打算承他一个小小的人情:“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里?”
郁凌非连连挥手:“不用,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我步行回家就可以,谢谢叔……大哥。”
方停书失笑:“我年龄大了你十多岁,叫叔叔也没事。今天多谢你帮末末,所以我想送你回家表示感谢。”
“真不用,我家就在学校旁边的金泉花园,我走几步就到了。”郁凌非直接把自己家在哪说出来了。
“哦——那正好一起回去,我们家也在金泉花园。”方停书也没想到这么巧,“那我们三个一起走回去好了。”
郁凌非也没想到他们会住在一个地方,也就没有再拒绝。
方停书弯腰想把官漠云抱起来,又发现他已经醒了。
那双沉静地黑色眼睛看的方停书心肝一颠,他问kp:“他这眼神难道是恢复记忆了?”
kp还没说话,骰娘自己就地一滚。
【幸运73/65,判定失败】
【心理学21/65,判定成功】
这俩骰子过得kp心惊肉跳。
他看着出目,硬着头皮说:“你的感觉没错,但具体是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也许他想起来了上辈子的一点事,也许只是想起来了自己在垃圾场埋得一罐过期罐头?”
翻译成人话,想起来了一点,但想起来什么,不知道。
方停书神色如常:“腿还好吗?”
官漠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冷漠地撇开脸:“没骨折。”
那看来是有点疼。
方停书走到他前面熟练蹲下:“我背你。”
一回生,两回熟,他都已经背习惯了,方停书背对着官漠云蹲下的时候,还在猜他是会踹一脚,还是扎一刀。
喜怒无常的反派大佬面前,轻伤下场似乎还不错?
但官漠云既没有踹人,也没有捅刀。他看着方停书头顶的帽子,这帽子和他头顶的还是同一款。
然后伸出手勾上了方停书的脖子,“要回家吗?”
方停书又跟自己强调了一遍放松,“嗯,放学了当然就回家,刚巧你这个同学也住金泉花园,今天咱们一起走。”
官漠云似乎是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学生。
他趴在方停书背上往下看,语气瞬间冷漠:“郁凌非?”
方停书:“……”
得,这语气,为什么他怎么听都觉得官漠云想起来的是上辈子的事?
郁凌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兴冲冲地应了一声:“你想起来我叫什么了?”
官漠云只冷笑一声。
方停书尽职尽责当个临时交通工具,他背着官漠云,身边跟着郁凌非,三个人出了校门,往金泉花园走去。
那份关于“官漠云”的资料里,郁凌非的精神体被官漠云吞噬,然后被宣布了脑死亡。
然后官漠云被下放向导中心,两年后加入了扑克鬼。
也许他可以用郁凌非和向导中心来试探一下官漠云的记忆……
方停书正这么想着。他就看见郁凌非够着头去找官漠云说话。
官漠云冷漠地看了一眼郁凌非:“我不喜欢哨兵,离我远点。”
……很好,很决绝。
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
方停书没有插嘴,他余光看了一下郁凌非的表情——这小孩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好像很受伤。
可惜这次他面对的是官漠云。
挺惨一小孩。但郁凌非不知道在原本的剧本大纲里,他八年后会和官漠云绑定,然后死在官漠云手上。
塔也是会安排,一个精神体是黑曼巴,一个精神体是蛇鹫,从食物链的角度上来看,郁凌非死在官漠云手上,还真是格外的……贴切。
方停书心里不免有一点唏嘘。
拿郁凌非来试探官漠云多少是有点不管郁凌非的死活了。
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直至此时此刻,方停书依旧保持着一个局外人该有的心态。
官漠云不搭理郁凌非,方停书就主动挑起话头,跟郁凌非闲扯。
小学生要是喜欢说话,就有说不完的话。郁凌非从官漠云的阴影里走出开,开始吐槽学校老师和佐伊那个精神病。
这一路就是在方停书的一心三用,郁凌非的吐槽,和官漠云的沉默里度过的。
到了金泉花园,郁凌非意犹未尽地跟方停书挥手道别,然后背着书包回了自己家。
方停书背着官漠云转身也往家的方向走。
官漠云瞅着方停书的帽檐,冷不丁开口:“你为什么要当我哥哥?”
方停书镇定自若:“啊?你想起来了?你就当我良心发现吧。捡个小孩回家给自己罪恶的前半生积德赎罪。”
方停书用玩笑的语气说最后一句话。
他打死都不承认他手心里开始冒冷汗了。
官漠云:“……”
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刚才睡觉的时候,我好像梦见我和长大以后的郁凌非在一个房子里生活。”
方停书端的是滴水不漏:“也许是第一天上学,你才认识他的原因,那不是房子是教室吧?”
“是吗?”
官漠云好像根本没在意方停书说了什么,也没在意自己在说什么。
改了四五遍,最后还是把方停书舌战群儒的僵硬打脸变成了这种滑不溜秋的剧情,因为感觉太崩人设了,那根本不是我脑子里永远不让自己失态的方停书。走哪都要端着,形象包袱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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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我希望我写完这本的时候能有一千的收藏。
其实原本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应该是有一百个收藏,因为知道自己写的是个不伦不类,四不像的垃圾。
以及,我原本只打算写三四十万字,然后这个万字的体量从三四十变成了五十万,又变成了七十万,现在我觉得七十万能写完我就知足了。
这才只刚刚开始塞西莉亚,我打算把中间的写的简略一点,毕竟重点是塞西莉亚的虫母出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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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