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哭 第21章 第 21 章

“你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眼前的中年男人和蔼地说。

“挺，挺好的，我又转学了。”齐橙看着他说。眼前的人是个心理咨询师，姓张，很久以前就开始辅助他的心理治疗了，齐橙对他还算信任。

“那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呀？”

“有……”齐橙想起关梧带自己去猫咖待的那个下午，自己的确很开心，“和朋友，去玩了。”

张医生有些意外地说：“噢——橙橙交朋友了啊！”

齐橙蹙了一下眉，思索片刻，他也不清楚自己和关梧算不算是朋友，但还是迟疑地开口：“嗯，嗯……”

齐橙顿了一下，看着他说：“有奇怪的情绪……”

“说来听听？”

齐橙认真地说：“明明和和一个人，还不算完全地认识和了解，可是不知道，就是想，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好奇怪……”

张医生笑了，说：“人和人之间都有吸引力，那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那很危险吗？”

张医生似乎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如果这是你想的，那就顺从自己的内心吧。”

……

齐橙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秦岚坐在等候区的座位上，看得齐橙走出来，他站起身，笑着说：“出来了，走吧，哥哥带你去吃甜品。”

“可是今晚要回学校……”

“明天再去，今晚在家陪我好不好？”

秦岚平时很忙，很少能有专门陪着他的时间。齐橙答应了下来。

车子平稳地开到停车位，下了车，齐橙跟着秦岚走到附近一家装修简约清新的甜品店。

一楼是大厅，摆着许多小圆桌，每张小圆桌上都摆着不同的小盆栽。大概是天色晚课些，一楼人不多，齐橙张望了一会儿，秦岚说：“跟我来。”

齐橙小跑跟上去，上到了二楼。二楼是有隔间的，秦岚挑了一个靠窗的隔间，“这里怎么样？”

齐橙点点头。

齐橙在点餐机器上看了片刻菜单，点了一份甜点和紫薯羹。

秦岚笑了笑：“还是爱吃甜的啊。”

齐橙说：“甜品店，就要吃甜的。”

齐橙爱吃甜的。小时候，甜食是完全碰不到的，秦岚第一次给他糖果，他就永远忘不掉舌尖上的那一抹甜。后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秦岚就总会用甜食来哄他。

秦岚依然笑着，什么也没点，靠着椅子说：“好。”

很快有服务员端着甜点和甜品上来，甜点香甜松软，是抹茶味的。尽管空气是闷热的，但齐橙还是点了热的紫薯羹，原以为就是单纯的紫薯加糖水，没想到里面还有芋圆，而糖水是热冰淇淋。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吃甜的，齐橙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好像经历过的所有苦都会过去。

秦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小口小口吃着甜食、时不时露出不太明显的满足表情的模样，可爱极了。

回到家，天色已晚，齐橙洗了澡，就待在书房里看书。他和哥哥都是不爱看电视的人，哥哥一有时间，基本是带他去玩儿或者吃东西，偶尔打开电视，看的也是新闻联播或者一些纪录片。

齐橙在书房里看书，秦岚就在书房里工作，时不时的翻页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反倒更衬出书房的安静。

翻页声渐渐听不到了，秦岚抬头望去，齐橙脑袋趴在书上，书房的空调很小声的响着。

秦岚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有些无奈地说：“也不怕着凉。”

处理好工作的文件，秦岚把外套裹在齐橙身上，轻轻抱起他，往房间走。

秦岚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放轻了脚步走出去。

第二天齐橙醒来，秦岚已经走了。齐橙吃过早饭，周管家就要送他到学校。

齐橙收拾好东西，突然瞥见自己书桌上的一包奶糖——哥哥经常会在他房间里备上几包糖，让他在家的时候也能随时吃到甜的。

齐橙盯着那包奶糖，安静片刻，把它装进了书包里。

回到学校，关梧仍然没有回来，但唐文座位上围了几个人，吵吵闹闹的，齐橙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跟关梧视频。

“不是我说你啊，梧哥，你赶紧回来吧，你看看这个！”唐文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小纸箱，“看到箱子里这堆橙子没？还不快回来解决掉！”他们在说着别的话题，谁都没有提那件事。

“嗯？哪来这么多橙子？”齐橙听到手机里关梧传来的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唐文：“还不是你上回在那一堆礼物里收了一个橙子，还说你想吃橙子，这不，小女生们都组队来送橙子了！”

李鸣：“没错，还有啊，这个是今天收到的，还有两箱我给你搁宿舍去了！”

“……”屏幕里的关梧沉默片刻，说：“退了。”

“啥？怎么就退了，你不是说想吃嘛！”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唐文还没等来他的回答，关梧就把视频关了。一直默默在旁边偷听的齐橙摸出之前借给关梧的单词本，翻开第一页，齐橙目光顿了一下。

单词本的第一页，被人用铅笔画了一个圆滚滚的橙子。齐橙拿起橡皮。盯了几秒，最终又放下橡皮，伸手在桌洞里摸了摸，摸出一支八色圆珠笔，摁下黄色的笔芯，在单词本上涂了起来。

周一通常不讲课，主要是评讲上周的周测卷。这次周测的理综特别难，尽管老师讲得很细，齐橙还是有好几个点没弄明白。

齐橙做了标记，犹豫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把题目和笔记拍了下来，给关梧发了过去。

几分钟后，齐橙收到了关梧的回复。

—关梧：这都不会啊，你是笨橙吗

—关梧：回去教你

齐橙：“……”

齐橙看着聊天界面底下最后一句话，安静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的，他心里突然有几分莫名的期待。

下午的体育课，阳光很热烈，齐橙穿着长袖运动服，跑了三圈跑道之后，出了一身汗。

齐橙站在树下休息，闷热的天气压得他胸口也闷闷的。齐橙站在树下缓了缓。

篮球场上突然一阵喧闹，原本还在打篮球的同学们围成一圈，齐橙远远地瞥见了，被他们围在中间，高了半个头的关梧。

齐橙远远地对上了关梧的目光，关梧朝他挥了挥手。

齐橙挪开目光，低头盯着地上星星点点的光斑。

关梧被他们簇拥着，齐橙只能听到他们的喧闹声，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回过神时，视线里已经没入一道身影，齐橙抬头，看到有一个光斑刚好落在关梧的鼻尖上。

“你这只橙子怎么没去进行光合作用？”关梧笑着说，依旧是开玩笑的语气，好像和平常真的没什么两样。

“我，我又不是，绿，绿色的。”齐橙小声反驳。

“怎么？你希望你是绿色的？嗯？”关梧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你是橙子了？黄色的？”

齐橙：“……”

齐橙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那么爱揪着他的名字不放。齐橙飞快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动作还是落入了关梧的眼里。关梧伸手在齐橙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莫名充满成就感地说：“啊，几天不见，咱们的橙子就学会瞪人了啊，就是瞪得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撒娇。”

“……”齐橙突然觉得关梧今天的话有点多，但他又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每次关梧这么逗自己的时候，话都比平时要多一些。

齐橙低头，在口袋了摸出两颗奶糖——他不知道关梧在今天回来，只带了两颗出来。

“糖……给，给，给你，甜，甜的，心情，会，会好……”

关梧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来。两颗奶糖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里，还带着齐橙的体温，热热的。关梧突然就笑了，意味不明地说：“橙子，你说话更磕巴了啊，送我糖，就那么紧张吗？”

齐橙被关梧盯得耳尖有些热，闷闷地低着头。

关梧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他看着齐橙，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橙子，我已经没有很难过了。我一直都相信着那个幼稚的说法，他一定会变成天空中的某颗星星看着我。”

齐橙看了一眼关梧，关梧被他的眼神逗笑了，“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真的。人死去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难过的，而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的路还很长，要往前看。而且我外公病了几年，最后两年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这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只是到另一个世界寻找光明。”关梧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不大不小的，有数不清棱角的玻璃，玻璃下面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底座，“这个给你。”

齐橙犹豫了一秒，接过来，底座下面刻着两个字：如梦。

“这是我外公做的，他就爱捣鼓这些。我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学艺术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用艺术来设计光，我小时候的玩具，都是他一个人创造出来的，挂着星星的遥控飞机，晚上自动发光的音乐盒……”

齐橙有些发怔地看着手里的玻璃，除了多出的很多的棱角和底座，似乎和普通玻璃没什么区别。

关梧看着他，突然笑了，说：“橙子，抬头。”

齐橙抬头，关梧握上他的手，把玻璃举在眼前。穿过树梢的光束穿过玻璃，被玻璃分割成无数碎片，朝各个方向投射，落在地上，落在他身上，落在关梧身上，形成了无数的斑斓的光斑。

齐橙忽然就屏住了呼吸。

如那五彩斑斓的。

晕眩。

心跳。

第一卷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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