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说要好好玩,左铭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说有两个大灯泡,但只要无视,那就是两个人的约会,左铭坚信。
他们一块逛了年集,买了甜点心,咸糕饼,一块吃了清江楼的鱼,最后去了城外青云湖上滑冰。
左铭最喜欢这个活动,摔一摔,扶一扶,趁机牵一牵手。
比如一阵风起,卷起岸边未融化的积雪,左铭就趁机揽人入怀:“小心。”
清明在湖边气得跳脚,他们在湖中心,离得八丈远,这点残雪能把人埋了?
裴家宅子里,裴爹裴小爹坐在正堂里。
裴爹望眼欲穿:“他小爹,逸哥儿还没回来?”
裴小爹眼皮都没抬:“没呢。”他一碗茶都没喝完,这人就问了七八遍。
“清明和马叔都跟着,出不了意外。”
裴爹:.....
就是他俩跟着他才着急,他特意嘱咐马叔盯着点,早点回来,结果天都快黑了人还没回来。
裴爹忍不住又站起来,出门看了一圈,还是没个人影,回来看见裴小爹还在喝茶。
盯——
裴小爹:“...给你倒一杯?”
裴爹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坐回去:“夫郎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裴小爹:“担心什么?”不等裴爹说话,裴小爹接着说,“我倒觉着左铭入赘咱家挺好的,他无父无母,也没甚家业,又有把柄在咱手上,他嫁进来,咱俩能拿捏他,还怕他不对逸哥儿好?”
“最重要的是逸哥儿喜欢。”
裴爹沉默,前边的话,他能找无数理由反驳,但是逸哥儿喜欢啊。
裴爹问:“他读书?”
裴小爹:“嗯,读呢。”
前边传来嬉闹声,裴逸回来了,夫夫俩对视一眼,一块回了后院。
第二天,左铭一大早迎来了不速之客——裴爹,这还是裴爹第一次上门。
裴爹:“怎么,我家我还不能来了?”
左铭连忙让开,请人进来,嘴上说:“不知先生过来,晚辈也没准备什么,先生喝杯茶。”
一杯七分满的茶水被推到裴爹面前,裴爹心下满意三分,行为举止还算有礼,居所打理的也整齐干净。
左铭挺直腰背,任由裴爹打量。他与裴逸的关系,从来没打算瞒着裴爹和裴小爹,在这个父母之命为主的时代,他不怕被裴爹注意到,甚至担心裴爹看不到他。
只有被看到身上的价值,才有可能娶夫郎。对那些偷偷摸摸骗人私奔的家伙,左铭嗤之以鼻。
裴爹放下茶杯,又满意三分,不骄不躁,很好。
问左铭:“读过什么书?”
左铭心思一动,关键来了。他回答说:“四书五经略通一些,杂书游记也看一些。”
裴爹眉头一皱,从经书原义到深刻理解,从一问一答到互相辩论,直到午饭时间裴爹才离开。
裴小爹看裴爹黑着脸回来,笑问:“考较的怎么样?”
裴爹眉头皱得更深:“书读的不错。”
这下裴小爹可真的惊讶,裴爹的学生里可没有一个能得‘学得不错’的评价的人。
裴爹接着说:“适合当个文人,走不了仕途。”
裴小爹:“那.....”
裴爹:“做我裴泰华的哥婿至少得考个举人。”
·
裴爹和裴小爹的想法,裴逸一概不知,他忙着嘱咐左铭年夜饭上记得藏一藏,像那个‘你像太阳,我一见你就明媚’的话就不要说了。
裴逸吹吹纸上墨迹,装入信封交给清明;“好清明,麻烦你了。”
清明:.....自从裴小爹催稿事件发生以后,雪团成功下岗,清明正式做了信使。
裴家人口简单。从裴老爹太太太爷爷算起,裴家就是一脉单传,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子,到裴爹这一代,别说堂兄弟,族兄弟都没有几个。往年的年夜饭都是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
今年多了一个左铭,裴爹特意选了一张十人大圆桌,桌子上鸡鸭鱼肉俱全,点心酒水都有。
左铭进门正面迎上裴爹的打量,裴小爹在一旁笑眯眯地招呼:“左铭来了,快坐。”
裴爹和裴小爹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裴逸坐在裴小爹左手边。左铭成功接收到裴逸眼神暗示——要低调,他从善如流坐在裴爹的右手边,和裴逸面对面。
四人坐定,大半张桌子都未填满,裴小爹悄悄瞪了裴爹一眼,说:“一家人不要客气,吃饭吧。”
话入有心者耳,左铭又联想到前几天裴爹突如其来的考较,心下明白,他离抱得佳人只差一步之遥,顿时左铭表情更加谦逊,行动更加有礼。引得对面的裴逸频频看过来。
不是说好要低调,怎么他觉得左铭今天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裴逸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上首的裴爹裴小爹看得一清二楚,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再偷偷笑一笑,眼里的情谊都藏不住。
裴小爹看得眼睛疼,瞪了一眼裴爹:“他爹,你说两句?”
裴爹接收到信号,打断两个小辈眉目传情。
“左铭啊,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左铭心思一动,知道今晚的重头戏上场。他转身正对裴家夫夫,神色恭谨:“左铭孤身一人来到异世,多亏裴家照顾,不然不知此时流落何地。”
说完左铭起身正儿八经向裴家夫夫行了一礼,礼仪也是左铭最近苦学的结果,他想在这里生活,必定要方方面面的融入。
裴爹更加满意,他不过想起个话头,可见左铭是个重情义的人。罢了罢了,左右他还能多活几年。
“左铭,你可愿意做我的学生?老夫不才,得中举人,也教出过几个举人。”
左铭缓缓露出微笑:“愿意,左铭见过老师。”
裴爹手慢慢捋胡子,对这个学生也十分满意:“户籍之事,你也不用担心,为师自会为你办妥。”
左铭更加惊喜:“多谢老师。”
这边新鲜出炉的师徒其乐融融,那边裴小爹脸上的表情从高兴到面无表情,只用了裴爹的五杯酒,看着裴爹借着左铭的名义还要继续喝,裴小爹干脆直接上手。
“够了,不能再喝了。”
左铭见此默默放下自己敬酒的手,他深刻明白自己老师的家庭地位。
裴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在左铭耳边说:“大夫不让我爹喝酒。”今天过年裴小爹才允许裴爹喝一点。
左铭点头,立马把酒杯推远表忠心:“以后不喝了。”
裴逸脸有些红,但还是坚定的说:“喝酒不好。”
裴小爹处理完裴爹,转头又看见两个人凑在一块,还是裴逸主动过去的,觉得心累。
对两人说道:“我和逸哥儿他爹商量过了,你俩的事情我们同意了。”
对左铭来说,裴小爹的话无异于天降大饼,比被裴爹收为徒弟还要惊喜,表现出来就是嘴角疯狂上扬。
裴逸的反应直接多了,他抱住裴小爹的胳膊疯狂摇晃,边摇晃边问:“真的吗?小爹,真的吗?”
看到裴逸这么高兴,裴小爹不自觉露出笑来:“真的真的。”
这种时候还是裴爹站出来,给左铭浇了一盆凉水,他咳嗽两声,对左铭说:
“我和他小爹答应你们的婚事,但是有条件:一是入赘;二是考个举人。”
“左铭,你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