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就是那个网站······”
“啊,那个,你相信吗?感觉又是骗人的,之前那么多不都是这么说的。”
“哎呀,这次不一样,我昨天看了。”
"什么?你不会还觉得挺刺激的吧?"
“难道没有吗?你也去试试吧,这种东西反正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好怕的。”
“不相信但也要保有敬畏之心啊。”
同学的交流声渐行渐远,真雾仍然保持平稳的速度,尽管她清楚地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无非是一些血腥网站,都市怪谈。
这条上学的路在一个月前改变,她的世界也翻天覆地地改变了,准确来说,她莫名来到了一个怪谈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服务于怪谈,任何事都会演变为怪谈。
偏偏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在怪谈真正来临前,无法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害怕,她们往往呈现出一种对怪谈的轻视,直到死亡的阴影将她们笼罩。
真雾在一开始的惊异后就学会充耳不闻,闭而不见,在大部分时候非常有效,以免卷进各种恐怖怪谈。
在初来的这一个月里,她扮演的角色就是那种忽然进入青春期的忧郁少女,这也很好用,她避免了大部分社交,其他人也只能猜测她只是情绪不好,天知道,真雾今年已经高三了,在这个节骨眼来到这个世界。
她天塌了。
由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此时的她绝不能抛下学业,如果一回去就是高考,她会更加崩溃。
她独自走在上学的路上,手上紧紧握着英语单词本,熟练地背起来单词。
幸好,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是高三生,就算忘我地学习也没有任何阻挠......的吧?
这个天真的想法直到她走到学校就消失了,铺天盖地都是那个网站的谈论声,似乎已经有人死亡,有人正处于死亡倒计时中。
真是奇怪,她们看起来兴奋得不行。
这是某种病毒吧,全在今天爆发了。真雾默默在心中感叹。
其实她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不知名网站,开屏是一只显眼的蜜蜂在飞,然后逐渐无数只蜜蜂出现在屏幕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电脑前面,那些蜜蜂无序地飞舞,像要冲破屏幕,真雾本能不安,她立刻关了电脑。
关闭电脑后,她更不安了,在高三这个重要节点,她的房间怎么可能出现电脑,真雾环顾四周,果然不是她的房间,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出门看见打扫卫生的妈妈,懒懒散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爸。
电视里播放着滑稽的综艺,有一群人在扮丑,有一群人大笑着,爸爸看着电视时不时也跟着笑。
不对不对,真雾的心跳快了起来,她的妈妈才不会打扫卫生,这是她爸的工作,真雾有些不敢置信地上前。
不是爸妈的脸,他们是谁,真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妈妈’回头看着真雾,语气有些担忧:“真雾,怎么了?你怎么了?”
‘爸爸’仍然躺在沙发上,头也没回,好像是播到能令人开怀大笑的部分,他夸张地笑了起来,无法控制般,他捂着肚子笑了很久。
“水果刀就是应该来切水果啊。”
“哈哈哈,水果刀也是刀啊,你看,它很轻松就把西瓜切开了,今年的西瓜很红,汁水也非常甜蜜呢!”
这样的对话,‘爸爸’重复播放,可是,在真雾看来这段对话没有任何逻辑。
真雾不由自主看向电视,水果刀在切开一个又一个西瓜,鲜红的液体好像有生命一样流动着。
‘妈妈’见真雾一动不动,又重复一遍她的问题。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被调大到要震穿耳朵一样,伴随着规律的切开西瓜的喷溅声,还有‘爸爸’逐渐刺耳的笑声。
背景音好像失真了,闷闷的,鼓动着真雾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失声了一般,在‘妈妈’关切的注视下,真雾挤着嗓子,努力扯出笑容,“没什么,我就是想出来看看。”
真雾转过身,朝着自己房间走过去,“真雾,妈妈切了果盘放在桌子上,你带进房间里吃吧。”
拿起果盘,关好门并确定锁好后,真雾短暂崩溃发泄后,静静地将自己还原正常,她冷静梳理现状。
在她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之前,她在做什么,似乎是白天,还有英语单词?英语单词,对了,那么她一定是在前往学校的路上。
路上,路上,她莫名其妙踩到狗屎,脚一滑,摔了一跤,再睁眼就是这个有点诡异的世界。
真是倒霉,不过,真雾苦中作乐地想,至少她还叫真雾吧,无论如何,她要回去,说不定她还会莫名其妙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不要放弃。
现在当务之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她不是这里的人。
她首先要扮演好‘真雾’这个角色,说不定会有日记之类的东西,她抬起头环顾四周,房间正中间的电脑屏幕亮着,鲜红的眼睛仿佛在和真雾对视。
她明明关了才对,她一定关了,因为她还找了一会开关键,没有犹豫,真雾立马上前把电源拔了,这下总没问题。
真雾翻看书柜,查找到一些细碎的信息,生活习惯,再比对字迹,真雾脑海中有个模糊的猜想,这里会不会是平行世界。
这里的真雾和她有一样的习惯,她们都不会把东西写在一个地方,而是零零散散,模模糊糊地记录自己的生活,还有,她们的字迹相同。
今年高三的真雾,在发现作业的内容几乎一样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保持同步的学习,就算回去直接是高考也没什么可怕的。
11:30
真雾洗漱好后,准备休息,她的作息一向规律。
幸好今天是周六,她有空整理这一切。
客厅若隐若现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大笑,真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戴好自制的耳塞,进入睡眠状态。
后半夜似乎在下雨,真雾听见水在流动,金属在碰撞,客厅的电视仍旧不知疲倦地播放无厘头的综艺,突兀的笑声就这样把真雾吵醒了。
3:04
在查看闹钟后,真雾确认自己大脑无比清醒,她坐起身,不确定她要不要去提醒‘爸爸’。
没等她纠结好,她忽然发现电脑正闪烁着幽冷的光,因为没有拉窗帘,她先前一直以为那是月光。
又是那个诡异的红色眼睛,真雾佯装放松了一天的神经,忽然就断了,她为什么会碰上这种事,“冷静!”真雾掐着自己的胳膊,强迫自己不被情绪影响。
回去了就好,只要她能撑到回去,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她搬起电脑,不理会屏幕上显现的图标,把它装进书包里,收拾好后,她打开房门,从餐厅拿了一把水果刀,至少能让她有点安全感。
在客厅看电视的‘爸爸’好像全然没注意到真雾的动静,他专注地看着电视,似乎已经播到了重点时刻。
真雾余光扫过电视,仍然是那个搞笑综艺,只是这时候上面有很多人,真雾没太在意,只要‘爸爸’现在足够专注就好,不影响她最好。
她打开家门,用鞋子抵住门,她没找到钥匙放哪,以防万一就不关门了。
3:26
客厅传来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
但此刻真雾的注意力全在解决电脑上,她按下电梯键,红色的数字开始运行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真雾总觉得这里的红色有些令人目眩。
3:33
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的空地,她拿出电脑,屏幕上是在加载的红色眼睛,真雾没有犹豫,一脚一脚地踹,直到电脑无法再显示任何东西,成为一堆废铁。
看着丢进垃圾桶的废铁,真雾发自内心地微笑。
3:39
真雾站在家门口,听到通过缝隙传来的咀嚼吞咽声,她不由自主地翻出水果刀,紧紧握在手上,这是唯一能够她安全感的东西。
她打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响,但是门开到一半,好像碰到了什么,卡住了,她只好侧着身子挤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真雾看到地上的人头,一个血淋淋,眼球大到快掉出来的人头,他好像在和她对视,真雾忍住尖叫,地板上不只有一个断裂的人头。
现在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是,一群人正被绑着,而一个头套布袋,手持大砍刀的人在一下下,近乎机械性地切下他们的头部。
坠落到地面的头颅,就这样滚动着,穿过电视机滚进了客厅,砰砰砰,好像有液体在流动,是雨水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鲜红呢?
坐在地板上的‘爸爸'此刻背对着真雾,依稀可以看见他手捧着人头在啃食,撕裂血肉的声音在真雾的耳膜爆裂开,真雾的眼前蒙上了一片阴霾。
她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转头逃离,跑,跑得再远一点,可是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她还能去哪呢?
无处可去好像比眼前这副骇人场面更让真雾无法接受,于是她扬起手中的刀,朝‘爸爸’走过去,在他反应过来前,在真雾眼前不在晕眩的时候。
‘爸爸’背对着真雾倒在地面上,可是,为什么?真雾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的脑袋诡异地旋转,直愣愣盯着真雾,说:“真雾?不,你是......”
真雾听到声音才将自己从某种状态拉回来,她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向‘爸爸’的眼睛,捅穿他的喉咙,直到他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他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可是真雾还是不放心,她打算从厨房拿出菜刀打算割断他的脖子,一转眼却看到那个庞大的刽子手在盯着她,画面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有刽子手的全身。
画面中的人逐渐靠近屏幕,逐渐靠近真雾的世界,他掂着手中的砍刀,真雾无法透过单调的布套看穿他,但是真雾冷静地拿起手旁的椅子。
重重砸在刽子手愈发近的身影,电视机闪动着,扭曲着他的身影,真雾再次举起椅子砸,直到电视变成了一堆废铁。
真雾忽然感到好疲惫,她所有的力气全用光了,手臂酸痛到再也举不起来,可是她停止运动的大脑开始运作,‘妈妈’在哪里?
她再次握紧刀,走到主卧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