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鸟 第11章 差错，猝不及防

娱乐圈的艺人们很忌讳用假货，不但被拍到照片会被群嘲，连带着商业价值也会受影响。温彤早些年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现在几乎能辨别所有大牌的真伪。

至于现在……

她看着魏满那只快要被磨掉漆的、与原版差的不止一星半点的口红，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下。

这假冒产品连模仿都这么敷衍，她实在想不通买它的理由，于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直接问了出来：“图什么呢？”

魏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喜欢吧。”

“虚荣心？”

夜路走得人比平时焦躁些，温彤嘴又快了一步，说完就后悔了。

两人只不过是临时的上下级关系，戏拍完就散伙，没必要说这种呛人的话。况且自己还是个艺人，万一这话被她拿手机录音下来，日后敲诈自己该怎么办？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固，温彤率先出声，打算打哈哈将话题糊弄过去。魏满也顺势将口红合上递过去，笑了笑，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她的话。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车上这两个醒着的人免不了有些尴尬，纷纷闭眼装睡。

到地方时天已经黑了，公司大楼灯火通明，看着十分气派，艺人团队进了大厅后，才迎上几个公司内部前来接待的员工。

温彤跟随她们去往楼上休息室，转头嘱咐几个助理广告拍摄前可以先自己四处逛逛。去晚宴布置现场凑个热闹什么的。

魏满心照不宣地和她对视，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比起刚刚那个小插曲，她还是更在意晚宴，毕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长见识的大好机会。

众人一散，她便挥手告别了同行的其他助理，拎着小包晃悠进洗手间补妆。

与此同时，另一侧洗手池的隔间里，许溢舟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对旁边等待自己的贺东示意了一下。

贺东看着他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忍不住嘲笑：“大少爷精致成这样怎么也不记得带个助理过来。”

许溢舟没工夫搭理他，收拾完自己便低头查看手机信息。

他的某个朋友因为某种关系被塞进这家公司的艺术总监身边当学生，这是那个朋友第一次负责晚宴，于是他理所应当的被邀请过来捧场。

许溢舟对这种社交性质的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而贺东出道早，有些知名度，是本场宴会的特邀嘉宾，不能一直陪他一起混时间。

于是，许溢舟向工作人员要了自己的座位表，打算等个半场下来就溜走。

活动还在筹备阶段，嘉宾席几乎没人，许溢舟挑了个离音响稍远的角落，趁着场地灯光昏暗，掏出手机放电影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零星来了几个人，隐约传来不间断的交谈声。

许溢舟对场面式的寒暄向来没有兴致，他默默拉高口罩，提高了手机音量，奈何谈话声还是透过耳机传进了耳朵里。

是几个女生在向男明星要签名，恰逢电影播到留白处，女生们的声音无比清晰：

“你也是受邀来这里的演员吗？”

许溢舟握着手机的手停顿了会儿，然后突然抬眼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妆容精致的小白脸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座位上，正面带营业式微笑轻声跟身旁的女生们说着话。即使光线昏暗，许溢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脸。

——魏满。

这个刚还打电话给自己请假、装模作样的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带着一身精致的装扮，说着熟悉的搭讪的话，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几人简短聊了几句，男明星将手中签好的名片还给她们。许溢舟旁观了会儿，没有起身，只是默默将口罩摘掉，端着手机的手也放了下去。

场地在调试灯光，视线忽明忽暗。

其实他们离得不算远，只有几个座位的距离，有好几次魏满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望向这边，许溢舟以为她看见自己了，但随后，她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移开视线。

男明星很会营业，他知道这种场合的工作人员可能会混进几个有钱人家体验生活的少爷小姐，于是，他很乐意在这些人面前表演自己。

“新歌发售记得支持哦。”男明星笑着摆手。

几个女生起哄，魏满也跟着笑：“好，一定会支持！”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搭讪的这个明星是个歌手，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要人家的签名，万一运气好遇到个潜力股，火了后还能把签名挂在二手平台卖掉。

魏满拿到东西就从谈话中退了出来，很巧妙地躲开不远处投射过来的视线，弯腰缩着身子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她正心虚着，手机突然嗡嗡两下，一条消息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

魏满心脏快了一拍，下意识看向许溢舟的方向，她早就发现了这人也在这里，并且他一定也看见了自己，所以刚刚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远处，许溢舟将口罩重新戴了回来，眼睛看着手机，手指时不时敲击一下屏幕，魏满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发消息。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魏满莫名其妙的就又有些生气。她一面祈求着这人能高抬贵手不跟自己秋后算账，一面又觉得谁让他不早告诉自己原来目的地是这里。

停了两三秒，她点开微信，脑子里瞬间想好了狡辩的说辞。

只是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信息并不是来自许溢舟，而是工作群，说温彤已经做好了妆造，让助理去休息室接她到工作现场。

好像所有的担惊受怕只是自作多情，也许对于对方来说，被员工欺骗不是什么值得大动肝火的事。

不论如何，魏满还是放松了些，指尖轻快地打了个“收到”。

公司承包的场地很大，休息室在三楼，过道人少，也很安静，魏满按照群里发的房间号走到房门口，刚准备敲门，便听见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人在门外只能听见说话声却听不见内容，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里面的声音也骤然加大。

好像是在吵架。

魏满推门的手一缩，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里面是谁，但外人闯破这样的场合貌似不太好，她便站在门外等了会儿，眼见群里开始催人，才轻轻叩了几下门。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个小缝，一只玻璃杯混着吵架声砰地砸在地面。魏满盯着地上的碎渣，从房外探出头，声音不重不轻。

“温姐，群里催人过去了。”

屋里先是静了几秒，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女人把门推开，魏满这才看清屋内的全貌。

屋里总共就两人，除了给她开门的女人外，就是站在化妆镜前，手扶着桌子的温彤。

这种情况着实让人有些尴尬，但年轻女人却表现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回头说了句：“走吧，小彤。”自然到像是刚刚吵架的不是她们。

魏满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件大衣便被塞到了怀里，女人做完这个动作又指了指身后：“你帮她拿着衣服，还有台本，一起带到拍摄现场。”

魏满慌忙应了句好，回过神的时候，女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温彤的视线盯着女人的背影，目送她走远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余光瞥见魏满，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经纪人。”

魏满点头，想着这种场景被人撞破本就够劲爆了，便没再追问，没想到温彤竟主动接上了自己的话：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我说她强硬，别人夸她干练，还说都是为了我好，说为了事业都是应该的，她刚对你口气硬了点，你别介意。”

魏满心说我哪敢介意，本就是吃这碗饭的。但看温彤的意思，安慰是假，抱怨才是真，于是也没反驳。

两人来到拍摄现场，刚刚的经纪人何灿果然已经提前赶到了，正在跟负责人说话，看状态并没有被吵架影响到。

和她相比，温彤就显得局促很多，调试灯光时会刻意避免跟何灿对视，见人走到自己身边会装作低头看台本。

魏满也觉得尴尬，所以作为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她干脆站两人中间，借着端茶倒水的功夫减少两人独处时间。

一场广告拍摄下来还算顺利，见人从聚光灯处走来下，魏满忙递过去一件披风盖着她的肩。

“彤姐，结束了吗？”

也许是场地太过嘈杂，温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往舞台下面走。魏满以为拍摄结束了，便准备上台收拾零碎物品，没想到半只脚刚踏上台阶，那边便传来何灿的指责。

“收拾什么？这还没结束。”

魏满脚步顿住，回头看温彤，温彤没什么反应，垂着头看台本。

没人说话，负责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搓着手有些为难，不少人偷偷抬头瞄向这边。魏满等了会儿，便再没有搭理何灿，替温彤收拾聚光灯下的物品。

“我是明星助理，不听别人使唤。”魏满解释，视线扫过何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她对自己态度不好，魏满收拾的速度格外快。

她这样做，就做好了何灿会发火的准备，但何灿只是放下手中东西，走向温彤：“我们谈谈。”

温彤不动，她又说：“别耽误其他人时间。”

这样一句话压在上头，温彤想拒绝都难，等两人走远，周围的人小声聊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吵架呢？”

“不应该啊，我刚看了台本，温老师的部分已经拍完了。”

“可能临时加了新的？然后闹脾气呢，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等着下班啊，你不想趁着晚会前多拍几张明星的照片吗？”

……

魏满没什么表情，这些事与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等通知、以及思考一会儿的晚宴要吃点什么就行。

温彤和何灿的聊天时间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助理从二楼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对着摄像机旁问：“谁是温老师助理？你们艺人被烫伤了，你们去买点药送到二楼去。”

这句话着实让几个被带过去的助理震惊好久，拍广告的重要场合，艺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被烫伤？但工作人员没多解释，通知到了就急匆匆离开。

魏满从包里翻出烫伤药，这是她一直放在药箱里备用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她小跑到二楼房间外，门没关，她轻轻敲了敲。屋内比想象中安静，何灿双手环臂坐在沙发上，温彤坐在化妆镜前，一只手扯着裙子的吊带，防止它触碰到伤口。

乍一看，温彤这幅样子十分窘迫，但她却并没有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看见魏满进来，还对着她笑了笑。

烫伤处在后背偏左肩的位置上，魏满扫了眼桌上的卷发棒，明知故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不小心烫到了。”温彤笑笑。

“发型师也太不小心了。”魏满又说。

温彤没有说话。目光看着镜子中的某个地方，任由魏满给她上药。

伤痕比较长，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中间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魏满小心涂抹着药膏，有些为难地开口：“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咱们这也没有专业的医生，万一以后留疤怎么办？”

温彤沉默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魏满只好偷偷看向镜子里的何灿。

从魏满进这个房间开始，何灿就一直在回消息，对这里的事置若罔闻，直到魏满说要去医院，她才抬起眼皮看向这边。

“广告拍好再去，先给她简单处理一下。”

“我拍不了了。”温彤很快回答。

也许是错觉，她说这话的时候，尾调上扬，有些得意。

“可以拍。”何灿放下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伤的地方可以p掉，不会影响效果。”

“图可以p，但我现在抬不了手，没办法按照要求做动作。”

“那就拍成静态的，后期制作可以弥补回来。”

“我说我手抬不起来，意思是没办法拍，不管是照片或者视频，都没法拍，听懂了吗？”

“约定的合作完成一半，你想让合作方说你闲话？”

“没人会说我，我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嘴，隐约有吵起来的架势，魏满脑袋疼，想着这得耗到什么时候。这时，她突然看到了沙发一角放着的海报。

那是一张半成品的海报，没有文字标注和说明，只有女演员身穿礼服、背着身子举着品牌方产品的效果图。

魏满想停止她们的争执，于是没话找话，大声打岔：“何姐你坐着海报了，这是重要的东西吗？别弄坏了。”

何灿随手把海报放在一边，并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