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美食多 第32章 第 32 章

清闲日子没过几天，赵事成就又拖家带口的找到赵巧钰这里，夫妻俩一进门就对着赵母使起惯用的招数，先假意关心讨好长辈几句，再故作漫不经心地提及生活艰难。

“儿子今年不过刚三十出头就已经无人聘用了，盘算着去街上支个小摊儿给人写信，也能赚些钱补贴家用，哪成想接连几日都是只出不进。”赵事成侧坐在床边上，失望地拍了两下大腿，见老两口面面相觑却也不给个回应，他抬头望眼孙氏无可奈何地摇头。

孙氏心领神会，故意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您也知道我这身体在月子里落了毛病，天一冷就浑身疼，可眼瞅着就到冬天，那些浆洗的活儿我又做不成，这不擎等着让孩子跟着我们喝西北风呢。”

自打这两人进到屋里，赵父脸上的不悦就愈发明显，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又沉默许久，随着花音落下赵母搡了搡他的胳膊，让他拿个主意。

赵父看了赵事成一眼，撑着胳膊调整好坐姿，苦口婆心地说：“光说自己难，可谁家的日子好过？三天两头的到我们眼跟前来，不就是觉得你妹妹现在过的好了自己心里不舒坦，可你又哪知她天不亮就起来，从早忙到晚就没个停歇的时候。儿啊，人不能光想着坐享其成，这对别人不公平。”

赵事成听完这些话心里百般不服气，就算要分家，那他得个什么？一座巴掌大的庄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卖钱也不值几个子，可赵巧钰呢，得的是能让钱生钱的铺子。

“儿子从未想过坐享其成，只是觉得心里委屈想找爹娘诉说诉说，您要这么想的话，那儿子往后就不登门了，省得给您和娘添堵。”赵事成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假模假样地摸两把眼泪，孙氏背着人悄摸在赵登达胳膊上掐了一下，她留着指甲，疼得人直嚎。

孙氏捂住赵登达的嘴说：“你哭个什么？往后就算爹娘饿着肚子不吃，也少不了你的。”

赵母听见孙子哭也跟着急了，她顾不得别的，连忙说道：“正巧铺子里招工呢，我今儿同你妹妹说一声，让她给你们俩安排个活计。”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赵父烦躁地说。

“什么叫添乱？”赵母毫不犹豫地反驳他，“她既然要请人，不如请自己家的，挣的钱无非是从这个口袋到那个口袋，总好过流到外人手里。咱们事成不仅识字，还会打算盘，干脆当个账房先生，正好罢了那个叫梁林的，省得他每日端架子摆主人的谱。”

赵父被气得重咳起来，他喘着粗气，不停地拍床，断断续续地说：“你要真，这么做了……就别怪日后……巧儿不认你这个娘。”

赵母抬起手正要给赵父顺气，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她“哼”了一声，语气不悦：“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对待她和事成可是一视同仁，她若真因这事不认我，那是她贪心，这里掌柜的是她，把钱的也是她，只给儿子一个糊口的活儿都不成吗？”

“随你……都随你……”赵父闭上眼叹气。

赵事成左右为难，安抚道：“爹，您别气，娘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我也是要脸的人，哪儿能委身在亲妹子这里，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赵父倏地睁大眼睛，怒吼道：“滚！你给我滚！”

赵事成被吓了一大跳，满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临了是被赵母推出去的。

“别怕，你爹在这里说的话是不作数的。”

“娘，那我……”

“往后你们夫妻俩白天来这里干活，晚上回家去。”

“您想瞒着巧儿啊？”赵事成皱眉，“她别当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提工钱这茬。”

赵母表情鬼祟，环顾四周见此地除他们外再无旁人，便准备说出心中计划，谁知这刚从嘴里吐出一个“你”字，便瞧见三木领着几个年轻姑娘进门。

赵事成望过去，忙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丫鬟呗。”赵母说，“现在也别想旁的了，正好趁着这功夫把你的事同她讲一遍。”

这时三木去喊赵巧钰出来，六个年龄不大的姑娘留在大堂里并排站着，赵母则领着赵事成一家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挨个打量一番，也是拿起了主人的姿态。

“你叫个什么？”赵事成叉着腰，一脸的高高在上。

姑娘低着头，轻声答：“春露。”

赵事成又问：“多大了？”

“十六。”

“十六……”赵事成笑了笑，“好年纪。”

孙氏冷着脸，先剜一眼春露，再瞪一眼赵事成，压着怒火将他拽到旁边，厉声警告道：“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干嘛的，整天花花肠子一堆，光惹外面的不够，还要惦记赵巧钰手底下的，小心被她知道了让人将你打得屁滚尿流。”

“你胡说些什么？”赵事成耸起肩膀，抄着手，脸上有些挂不住，“什么叫外面的？我行得正坐得直，你别一张嘴就胡咧咧，把我名声搞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成？”

“敢做不敢让人说啊？”孙氏不服气地说。

“没做就是没做。”

孙氏冷哼一声，听着他狡辩可真是有意思。

赵事成心虚地说：“我不与你争辩这些，你只记住往后要想过舒坦日子就得听我的。”

赵巧钰从外面回来，见赵事成一家子还在，脸上明显带着点不耐烦，快步走过去，被三木请着坐下，这一路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望着前面站成一排的姑娘，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十五六岁的年纪，花儿一样，要么是亲人为了三五两银子将其卖掉，要么是走投无路自己卖自己，更有个甚至是与家人走散了被拐卖到那牙婆那儿……

赵巧钰指着左手边的姑娘说：“从你开始，挨个报个名儿。”

“姚宋。”

“添岁。”

“蔗姑。”

赵巧钰打断道：“你叫什么？鹧鸪？”

“回夫人的话，是甘蔗的蔗，姑娘的姑。”

赵巧钰“哦”了一声，轻声笑笑，“我还以为你是鹧鸪鸟的鹧鸪。”

蔗姑性格内向，人又容易害羞，就因得这一句话就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赵巧钰无奈地笑笑，抬手指着后边儿的姑娘，让她们接着说名字。

其实这些信息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赵巧钰不过是对个名号，只求别弄错了人，三五秒的功夫点完名，她竟有种当班主任的感觉。

只是那个特殊的，名叫个萍儿，被拐后又经几次发卖，赵巧钰心里有主意，要多惦记她一些。

初到这里，要先让她们适应适应，赵巧钰只简单交代几句就让三木领下去了。

“欸——”赵巧钰侧身又喊一声三木，“你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三木停下脚步，说：“他去闻大娘家了。”

赵巧钰问：“有事啊？”

“大哥没说。”三木摇摇头，“他只交代我，若您问起来就说去闻大娘家了。”

“真去假去？别是诓你的。”

梁淞越平常最会自作主张，他认准的事儿赵巧钰说再多都白搭，先斩后奏更是常有，以至于在赵巧钰心里他的可信度为零。

三木不带片刻犹豫地说：“是真去，您就放心吧。”

“行了行了，去吧。”赵巧钰心里烦得不行，挥挥手将人赶走，这边正事刚忙完，那边赵事成就撺掇着赵母朝她走了过来。

赵巧钰一瞧赵母那样子就知道又有事求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我大哥又找您说了什么？”

赵事成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耷拉着一张脸，不悦地说：“你平常呛我两句就算了，可怎么一张口还能对娘是这种态度，虽说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可她是将你拉扯大的亲娘，尊重长辈懂不懂？”

“你尊重。”赵巧钰白他一眼，“你尊重亲娘的方式就是将她赶出家门？”

赵事成上前两步，虚张声势地拍下桌子，肃声质问：“哪里就叫赶了？我当时又不在家，明明是你将娘强行拽走，我还没找你说这事呢，你倒先倒打一耙。”

赵巧钰讽笑个不停，她指着孙氏说：“你不在你媳妇在啊，是她对着爹娘破口大骂。”

“你血口喷人！”孙氏忙为自己辩驳道，“说话做事要讲证据。”

“证据？有没有的又怎样？”赵巧钰冷哼一声。

赵母听着吵架声脑仁直疼，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轻声叹口气，打断道：“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往前翻了，过好眼前才是重要的。”

“都听娘的。”赵事成恭维道。

赵母冲着赵巧钰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巧儿，娘想求你个事。”

赵巧钰淡定地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她道：“您说。”

“这不你大哥刚丢了活计，而你嫂子身体弱干不了浆洗的活儿……我想着你正招人，要不就让他们两个留下帮几天忙？”赵母说话间就抓住了赵巧钰的手，一双枯褐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就好像她不答应就是不孝一样。

赵巧钰可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她硬生生地将手抽出来，直言拒绝道：“您也看见了，我这刚往店里招了几个姑娘，现也不缺人，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使唤哥嫂。”

赵母尴尬地笑了笑，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也就这几日，等你哥找到别的活儿就走了，还有他们一家子也不住这儿，白天过来帮忙，晚上回家去，不影响你。”

赵巧钰皱着眉，心想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从余光中看了赵事成一眼，再次拒绝道：“您看我刚在牙婆那里花了好多钱，现乡下菜农那里还欠着账，实在没钱给兄嫂开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