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要抱多久?我仰得脖子疼。”
说罢,林琢还打了哈欠。
明明刚刚睡了一下午,现在有这人体温烘着,也不算热,就是热气熏得人脑袋困顿。
身上人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动,林琢抬手去推。
“嘶——”
忘了他手还受着伤,刚那么大力对他竟然没察觉。
干活第一天他手就破了皮,之后一直裹着布条,但一开始就破了皮,又几天不透气,这伤自然而然就留得时间长。
黄成屠听见怀里人的痛呼声将人松开,对方举着手吹气,看着嫩白虎口一片皮皱,又带着惹人心疼的粉红。
黄成屠拖着人的手,仔细瞧了瞧,皱眉问:“怎么弄的?”
林琢又呼了几口气,语气随意:“没事儿,小伤罢了。”
磕了碰了都是常有的事,平时走在大马路上都有摔倒擦破皮的可能,哪有那么娇贵。
他只是皮娇贵了点,人又不娇贵。
黄成屠听了跟前人的话,眉头不满皱起,攥紧对方即将抽离的手。
想到对方这几日一直在地里做活,想来是木柄子磨得。
可他如今“没名没分”的人,连儿婿上门做活的由头都没有。
黄成屠眉眼低垂,嘴也紧抿。
粗糙的拇指腹轻轻摩挲粉红皮肉周围,林琢只觉着痒。
“往后小心些。”
林琢眯眼看着黄成屠“落寞”的脸。
这人要和他来真的?嘘寒问暖,动作间的亲昵轻柔过于体贴了些。
黄成屠这时候抬起眼。
含着柔情与复杂。
林琢怔着看了好一会儿,凑近对方的脸,看着对方的眼神在自己的唇有停顿,继而与自己眼神相对。
林琢轻声笑了笑,“你以前真的没找过人吗?我怎么觉得你好会呢?”
他眼睛轻轻扫了扫对方紧抿的薄唇,抬起细白的手指点了点,道:“无论是‘情话’,还是吻,给我一种老手的感觉。”
“还是说,和你前妻恩爱有加?”
那又为什么离婚呢?这个时候的人可不会轻易说分开。
风是柔和温暖的,眼前人眼里闪着戏谑的笑。
黄成屠十分认真的道:“没找过人。我与宋氏从始至终均是夫妻本分,当初结亲也是到了年纪,之后分开也是宋氏主动提的,我与她之间没有我对你这般……”
“这般什么?”林琢问。
林琢知道这里都是媒人说亲,要么就是青梅竹马,青梅竹马还好说,自然是有感情基础。相亲嘛,相亲配对的人自然是要婚后培养感情啦。
“这般感情。”黄成屠躲过对方满眼好奇,接着说:“宋氏如今已经有了夫家,我与她之间清白,不存在联系”
只是天文每年过节会去看上几回,他与宋氏之间一直不曾再见过。
哥儿的呼吸轻细,但存在感十足,湿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颈肩,却烫得他那片皮都红了。
林琢也察觉到,“欸?”林琢睁大眼去看那片蜜色带着红的皮,只是不等他看清,脸被捧起来。
黄成屠:“所以,我们要培养多久的感情?”
林琢身子顿住,随意看了几眼这人,缓缓收回手推后一步,只是黄成屠有些强制,又将人拉近几分。
林琢也不得不回话:“感情嘛,培养着培养着就有啦,时间么,那是没时候的,你那么较真干嘛,现在不就挺好?”
林琢说罢,眼睛笑弯眼睛,心里:才几天,要什么结果,他还没验货呢!
为了应付眼前这个不给准信就好似不放手的人,林琢踮起脚主动贴了一下对方低着的唇。
“啵——”
“这样不好么?我们没事儿聊聊天……”
黄成屠:不好。
但面上还是不能这样说,只能将思绪含在眼底。
*
已入了伏天,现在中午根本就踏不出门儿,太阳晒得人也懒怠怠的。
这一个半月的,黄成屠每日都来,有时候林琢“烦”了,就不理人了 。
哪有人天天上门,好几次小水出门就和人撞上。何况黄成屠还是十里八乡的熟面孔,村子里哪个人不认识。
有一次他和小生在村子头个聊天儿,听见人家嘴里说黄成屠天天往这边跑,乱七八糟说法的都有,更难听的就是黄成屠看上了苗哥儿。
这些人的嘴就是不积德,这些个人每蹭上这么个好亲家,胡乱编排李家哥儿和黄家的关系。
也因为这林琢好好训斥了黄成屠一顿。
现下还好了,人已经有三天没来了。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也就止了好些。
说来,自从上次李家苗哥儿来看过他一回,之后就时常来找他聊天。
“嗐。”
林琢抬头瞧去,“叹什么气呢?”
柳小生缝缝停停,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还能有什么?又要收税了。”
“收税?”林琢翻看了林桌的记忆。
奥,是了,每逢八月会有县里的官差来他们这小地方,统一收取一年的税收。其中包括田赋和人头税。
田赋十之税一。但因着每家每户的粮产不同,收取繁琐。但大差不差一亩地能产二百五六十斤的粮食,最后朝廷统一收取一亩二十六斤的税。
这点税相比于前些年还有征战的时候要轻上不少,那时候是要交三分之一的。
至于人头税,就很好理解了。依据年龄不同,分为两个等级。无论男女哥儿,七岁到十四岁,没人每年交两百文人头税;十五到五十六岁,每人每年上交八百文。
柳小生叹道:“今年我家西边儿那几亩地收成不好,一亩竟只有二百斤的粮食。再交上二十六斤的税,也就不剩下什么了。但今岁粮食收成又好,那这价钱就会压低,去年是一文八分一斤,今年不知能不能有一文五分,我家虎子今年八岁,也是算上一个人头了。”
林琢听了惊讶,“粮食这么便宜?”
一文八分。
“可不是,说来,这种地还不如大树在外头做短工做得多,可是若是不种田,咱们这些农人又能做什么过活呢。”
柳小生一脸愁苦,今岁交了税,家里又留不下什么银钱。
林琢惊讶是惊讶,但他对这些还没有太大的概念。
就像现在他觉着一亩地能产二百斤麦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百斤,他能吃很长很长时间。
两人坐在村尾林子里乘凉,周遭也是说话玩闹的村里人。
“唉唉唉,那谁又来了。”
林琢顺着眼望过去,得,那男人又耐不住性子了。
“这黄屠子是不是真看上咱们村子里的谁了?让我想想啊,那条道不就是顾家和李家吗?除了他们家那条巷子里可没见有姑娘哥儿。”
有人还想酸几句黄成屠和李禾苗关系,有人先道:“一天天损什么德,平白辱了苗哥儿的清白,这几日我天天瞧见黄家小子和李家哥儿处一块儿。”这人扫了一圈,“自己攀不上黄家门就攀不上,非要说些酸里酸气的话,不做人。”
林琢暗里给这婶子,哦,不对,给这大姐竖了个大拇指。
就是就是。
一方面看着黄成屠进了村子。
“啧-”
“怎么了?”柳小生抬眼问。
林琢道:“没什么,前段日子挑逗了一条小狗,这时间他应该来找我玩了,我先回啦。”
林琢站起身,随意和柳小生摆了摆手。
柳小生看着人的背影,嘟囔:“可真是听了笑话,和狗有什么好玩的。”
那不一定,是条黏人的狼犬呢。
林琢心情很好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明眼见着对方在在家门口徘徊,他走近,原本想着同人去个安静地方再好好说道说道,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争吵声。
其中掺着小水的声音。
林琢这下不淡定了。
只道:“你先回去,等我明天去找你。”
说罢,他匆匆踏进院子里。
黄成屠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打发了。
也不恼。
黄成屠:他说明日来找他欸。
一句话被哄的心荡漾的黄成屠还是站了有一会儿,听着哥儿在院子里放声回吵的声音,放下心,他的哥儿就是厉害。
吵架都这么厉害,以后就不会受欺负。
哥儿一向是个风风火火活泼可爱的。
院子里。
林琢看着四房家里这个叫双哥儿的,一向和小水不对付。若说以前,两人在家里得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双有父母疼爱,必然受不了委屈,今年正是四房给他说看人家的时候;至于小水,林桌哥儿连自个儿都活不明白,也就不必谈什么养孩子了。
所以,等他恢复林桌的记忆后,就再也没因为三个孩子的处境责怪过他。
顾双高傲仰头:“怎么,你来护着顾水?以前你这个做小爹的没见着给他出头,现在知道了?以前干什么去了。”
这话说得林琢都没法反驳。
顾水则是紧抿着唇,眼睛里蓄着光,但没有掉落的意思。顾双一惯是这样,总要挤兑上自己,想来今个儿是被打发去割猪草,心里不畅快。
今年家里麦子收成不错,家里捉了两只猪崽子来养着。
明明是挺值得高兴的,但就是每日推卸猪草清理猪圈的活计扰得人心烦。
顾水眼睛一直鼓着看顾双。
顾双:“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有错吗?现在不就是你们家靠顾家养着,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让你多做些活儿怎么了。”
顾双眼睛扫了扫林琢,没点小辈的礼貌,当然也可能是因着林琢在顾家的存在感太低,顾双不放在眼里。
“真是大人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你自己都不硬气起来,就平白该顾水受我的欺负。”
“哼!”
顾双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独留背筐倒在林琢和顾水两人跟前。
林琢眨眨眼,有些懵,他看着这小孩儿进屋。
一时分不清是欺负呢,还是“欺负”呢?
我来啦[熊猫头]
主感情流啊,剧情可能我处理得还不太好,我努力学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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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