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障程序：炮灰自救指南 第22章 地动山摇

那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到极致的断裂声，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瞬间压过了窗外所有的风雨声！

零合上双眼的刹那，毁灭如期而至。

不是缓慢的倾斜，而是整个大地猛地向上、然后疯狂地向下一沉！紧接着，是剧烈的、毫无规律的左右摇晃和上下颠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了这片土地，要将其像破布一样撕碎！

轰隆隆——！！！

天崩地裂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淹没了世间一切声音。煤油灯瞬间被甩飞，黑暗中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屋顶的瓦片、椽子、泥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轰然倒塌！

“啊——！”

“磊子！零儿！”

“抓住！抓紧炕沿！”

林建国和王秀兰凄厉的惊呼声、林磊被吓醒的尖哭声，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零在剧烈的颠簸中，凭借对载体极限的控制力，死死固定在土炕的一角。她的传感器在黑暗中疯狂记录着一切：

【地震波类型：浅源构造地震，纵波（P波）与横波（S波）叠加，烈度预估：IX度以上。】

【结构损毁：承重墙体结构性破坏，屋顶坍塌超过70%。】

【音频分析：人类惊恐尖叫、建筑材料碎裂、大地撕裂声混合，分贝值超过承受阈值。】

【生存环境评估：急速恶化。氧气含量下降，粉尘浓度急剧升高，存在窒息风险。】

“爹！娘！姐！我看不见了！我怕！”林磊的哭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磊子别怕！爹在！娘在！”林建国的声音嘶哑，在剧烈的摇晃和不断落下的杂物中，拼命摸索着想要护住妻儿。

王秀兰发出一声痛呼，似乎被掉落的物体砸中了。

零感觉到一只颤抖却有力的手在黑暗中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是林建国！他试图将她和林磊拉向自己，用身体为他们构筑一个脆弱的庇护空间。

然而，大自然的愤怒远超人力所能及。第二次、更强烈的震动波再次袭来！

咔嚓！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零感觉到身下的土炕猛地塌陷下去！失重感瞬间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砖石滚落的声音、以及父母最后那声绝望的呼喊，混杂在一起……

然后，一切归于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剧烈的晃动停止了，只剩下零星的、碎屑滑落的簌簌声。

黑暗。

绝对的、密不透风的黑暗。

浓重的、呛人的尘土味充斥着鼻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零被卡在了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她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似乎被重物压住了，动弹不得。载体损伤报告迅速生成：右腿胫骨疑似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生命体征总体稳定，但活动严重受限。

她尝试移动，四周是冰冷、粗糙的砖石和木头，将她牢牢困住。空间狭小到连翻身都做不到。

她启动了生命探测扫描，范围受限，但足以覆盖周围数米。

结果很快显示：

【左侧1.2米处，检测到微弱生命体征：林磊。状态：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存在多处外伤，失温风险高。】

【下方……检测失败。信号被厚重障碍物阻断。】

【父母林建国、王秀兰……信号消失。】

“信号消失”四个字，冰冷地呈现在零的感知中。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刚才那最后的崩塌中，父母很可能被深埋在了更下方，或者……瞬间失去了生命。

那个在油灯下为她扎红头绳的母亲，那个耐心教她认“人”字的父亲，在那个雨夜用沉默守护着他们的双亲……就在几秒钟内，被这片他们世代耕种、赖以生存的土地，无情地吞噬了。

那1%的情感模块，像是被重锤击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无法解析的抽搐感。一种混合着“悲伤”、“无力”和“愤怒”的复杂数据流，冲垮了理性的堤坝。她甚至能“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是载体的泪腺在不受控制地分泌。

她不再是纯粹的观察者了。她成了这场灾难的亲历者，是这被掩埋的、注定死亡的“炮灰”中的一员。

“呜……爹……娘……”身边不远处，传来林磊极其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他醒了。

零立刻停止了内部的情绪波动分析。现在不是记录的时候。

“磊子。”她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但异常平静，“能听到我说话吗？”

“姐……姐！”林磊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和哭腔，“好黑……我好疼……爹和娘呢？”

“爹和娘……在另一边。”零选择了最接近事实、又不会让一个八岁孩子立刻崩溃的说法，“我们现在被埋住了，要保存体力，不要大声哭喊，灰尘吸进去会更难受。”

她冷静的语调，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处于极度恐慌中的林磊稍微找到了一点依靠。他压抑着抽泣，小声问：“姐……我们会死吗？”

零的数据库里有关于地震后生存几率的冰冷数据，尤其是这种发生在凌晨、震中在偏远山村、救援几乎不可能及时到达的情况，生存率无限趋近于零。

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调动了载体的能量，开始尝试移动压在右腿上的重物。一阵剧痛传来，但她强行压制了载体的痛觉神经反馈。

“磊子，别怕。”她一边尝试自救，一边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对弟弟说，“姐在这里。你试着动动手脚，看能不能动？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她现在能做的，或许不是改变结局，而是在这最后的黑暗里，履行那“一撇一捺，互相支撑”的承诺，守护这最后的、微弱的生命之火，直到它燃尽。

地动山摇已经过去，但死亡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下，温暖尚未完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