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悦家镇已成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在雨水中冒着青烟。众人踩着泥泞穿行在死寂的街道上,突然听见细微的机括转动声。
"这鬼地方居然还有活物?"巴掌话音未落,一支白玉扇骨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众人面前的积水中。扇骨上刻着的月形银饰在雨中泛着微光。
"卿月棠的扇骨!"温滸惊呼,"他果然还活着!"
顺着扇骨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镇中央的祠堂尚存半壁。青衫公子倚在倾颓的梁柱旁,折扇轻摇,衣袂在风雨中飘拂,心口处的锁魂针若隐若现。
"诸位来迟了。"卿月棠左耳的陨铁耳钉闪过幽光,"牧姑娘已经等候多时。"
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娇小身影。这少女看似不过十四五岁,撑着一把与她身形极不相称的油纸伞。她穿着一袭月白道袍,袖口绣着流云纹,腰间佩着一柄几乎与她等高的古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异色瞳——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着淡淡的金芒。她仰起脸时,额前碎发间露出一枚朱砂痣,整个人精致得如同玉雕。
"牧黎光。"少女声音清脆如铃,"奉师命前来相助。"
巴掌忍不住嘀咕:"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找我们?赶集吗?"
悦宁奚急步上前:"镇上的幸存者..."
"都在祠堂地窖。"卿月棠折扇指向身后,"不过他们中了蛊,需要玉姑娘相助。"
玉晚怀中的白猫突然跃下,蹿向地窖入口。夜语气下意识要去追,却被牧黎光拦住。
"让小白去。"少女的右眼金芒流转,"它比我们更懂解毒。"
果然,地窖中很快传来白猫的叫声,伴随着蛊虫痛苦的嘶鸣。卿月棠的折扇忽然完全展开,扇面上浮现出全新的星图。
"羅驍在玄武湖布下了'七绝蛊阵'。"他指尖轻点扇面,"需要七人同时破阵。"
扇面星图上亮起七个光点,分别对应着:伏劫的孤云剑魄、稻柒的龙魂、柠柠芝的冰魄之力、玉晚的医术、牧黎光的剑气、悦宁奚的血脉,以及...
卿月棠的折扇突然合拢,指向自己的心口:"需要天机阁传人的心头血。"
益生君脸色骤变:"师兄!你明明已经..."
"假死脱身?"卿月棠轻笑,"若不是如此,怎能骗过羅驍的眼线?"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三根银针——正是天机阁秘传的"锁魂针"。
牧黎光的三清玄芒剑突然出鞘半寸:"时候到了。"
剑鞘中迸发的白光里,映出玄武湖上空的异象——七盏青铜灯高悬,组成勺状星图。而湖心处,冰层的裂痕正在不断扩大。
"冰龙要醒了。"卿月棠的耳钉剧烈震动,"必须在子时前赶到湖心。"
雨幕中,似乎传来夏满山若有若无的笛声。
地窖中的白猫叫声突然变得凄厉。玉晚脸色微变:"小白遇到麻烦了!"
众人冲进地窖,只见白猫被无数蛊虫包围,原本雪白的毛发已被毒液染得斑驳。更可怕的是,幸存者们围成一圈,眼神呆滞,正机械地向白猫逼近。
"他们被蛊虫控制了!"温滸急撒药粉,却见药粉在空中自燃,"蛊毒已经变异!"
牧黎光的三清玄芒剑完全出鞘。剑身通透如玉,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她将长剑竖在身前,左眼闭合,右眼金芒大盛。
"三清破障!"
三道纯白剑气呈扇形扫出,所过之处蛊虫尽数湮灭。剑气触及幸存者时,他们眼中的碧光短暂消退,露出片刻清明。
"趁现在!"卿月棠折扇急旋,七十二根透骨针精准刺入幸存者穴道,"锁住他们的心脉!"
玉晚指尖银针连发,配合着卿月棠的攻势。令人惊讶的是,两人的手法竟出自同源,银针与透骨针在空中交织成网,将蛊毒暂时封印。
悦宁奚扶起一位老者:"刘叔,发生了什么?"
老者艰难喘息:"青衣人...带着面具女子...在镇子水源下了蛊..."
益生君猛地抬头:"青衣人究竟是谁?"
卿月棠的耳钉突然发烫,陨铁表面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一个青衣人正站在玄武湖畔,手中捧着七盏青铜灯。当影像清晰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青衣人,赫然是年轻时的药王谷主!
"不可能!"温滸失声,"谷主他..."
"他早就被羅驍控制了。"卿月棠收起折扇,"二十年前的天机阁惨案,也是他的手笔。"
牧黎光突然剑指地窖深处:"那里有东西。"
众人循着剑光望去,只见地窖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符文。符文组成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素心临终前用黑血画出的那个!
柠柠芝的唐横刀骤然出鞘:"这是...柠家的封印术?"
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如血蛇般游走,最后凝聚成一行字:
"冰魄镇龙魂,血纹启天门。七绝非绝路,同心可破阵。"
遠处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整个地面开始震动。牧黎光的异色瞳中映出骇人景象——玄武湖的冰面完全裂开,一条巨大的冰龙正缓缓抬头。
"来不及了。"卿月棠折扇合拢,"必须立刻前往湖心。"
他心口的锁魂针突然渗出黑血,脸色瞬间苍白。玉晚急忙施针稳住他的气息,却被推开。
"这点代价,不算什么。"卿月棠擦去嘴角血迹,折扇指向北方,"走吧,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破云而出,照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月光下的玄武湖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冰层碎裂的声音如同天崩地裂。牧黎光的三清玄芒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映出湖心可怖的景象——冰龙已经完全挣脱封印,巨大的龙首探出湖面,碧绿的龙睛中燃烧着罗骁的蛊火。
"它被控制了!"柠柠芝的唐横刀泛起寒霜,"必须阻止它上岸!"
卿月棠却突然按住心口,锁魂针处的黑血不断渗出。他苦笑着展开折扇,扇面上星图正在扭曲:"我们中计了...七绝蛊阵不在湖心,就在这镇子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幸存的镇民们突然集体抬头,眼中碧光大盛。他们机械地走向众人,身体开始异变——皮肤龟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
"以活人为阵眼..."玉晚的白猫发出警告的低吼,"好狠毒的手段!"
牧黎光三道剑气齐发,却被镇民们用身体硬生生挡住。更可怕的是,剑气在他们体内被蛊虫吞噬,反而让蛊虫变得更加强大。
"不能伤他们!"温滸急得满头大汗,"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
悦宁奚突然大刀顿地:"我知道阵眼在哪!"
他指向镇中央的古井:"那是悦家镇的水源,也是...我父亲的葬身之处!"
井中突然涌出漆黑如墨的湖水,水面上浮现出悦天雄痛苦的面容。他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
"宁奚...快走..."
话未说完,湖水突然沸腾,无数蛊虫如潮水般涌出。而在蛊虫群中,一个青衣身影缓缓升起——正是药王谷主!
他的手中,握着已经完成的三枚血纹碎片。
"欢迎来到,最后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