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海岸边的树丛忽然传来细微响动。伏劫晶体右臂的金纹骤然亮起,棍尖直指林间:"何人?"
枝叶簌簌分开,一个娇小身影轻盈落地。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藕荷色裙裾在晨风中轻扬,头顶一撮呆毛俏立,怀中抱着只雪白的猫咪。她眨着琉璃般的眸子,歪头打量众人。
"玉晚!"夜语气脱口而出,随即猛地捂住嘴。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巴掌挑眉:"认识?"
夜语气连连摇头:"认、认错了。"
少女怀中的白猫忽然"喵"了一声,碧色眼瞳直勾勾盯着夜语气。她轻抚猫背,笑靥如花:"诸位方才的打斗好生精彩,把小白的瞌睡都吓跑啦。"
温滸警惕地上前:"姑娘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采药呀。"玉晚从袖中取出个药囊,"家传的'月华草'只在子夜开花。方才正要回去,就见你们打得热闹。"她说着走到素心化作的黑水前,指尖轻点,"这蛊毒倒是稀奇..."
说也奇怪,经她指尖点过,那滩黑水竟渐渐凝固,最后化作一枚碧色晶石。玉晚拾起晶石对着朝阳端详:"以蛊炼晶,倒是头回见。"
益生君神色微动:"姑娘懂医术?"
"略通一二。"玉晚从药囊中取出几株药草,指尖轻捻便化作药粉,"谁受伤了?"
悦宁奚肩胛的伤口仍在渗血。玉晚走近查看,白猫忽然跳上他肩头,舌苔轻舔伤口。令人惊讶的是,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小白很喜欢你呢。"玉晚轻笑,药粉随风洒落。淡香萦绕间,众人只觉疲惫尽消,连内力都恢复了几分。
稻柒赤瞳微眯:"姑娘师承何处?"
"家传的野路子罢了。"玉晚抱着白猫退后两步,呆毛轻晃,"不过看诸位似乎需要个医师?"
夜语气始终低着头,耳根却微微发红。苏灏舟凑近低语:"夜大哥,你当真不认识她?"
"不熟。"夜语气言简意赅,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那道娇小身影。
玉晚忽然走到他面前,递来一株药草:"这位公子气血不畅,服下这个会好些。"
夜语气接过药草时,指尖与她轻轻相触。两人同时一怔,又迅速别开视线。
伏劫收起龙魄棍:"姑娘可愿同行?"
"好呀。"玉晚笑吟吟应下,怀中的白猫却突然跃上夜语气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夜语气僵硬地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朝阳完全跃出海面,将众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新的同伴已然加入,而某些被刻意掩藏的情愫,也随着晨光渐渐显露痕迹。
前往悦家祖祠的路上,玉晚始终走在队伍末尾,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白猫时而跃上树梢,时而钻进草丛,总能在众人需要休息时叼来清甜的野果。
"前面就是悦家镇了。"悦宁奚指着远处的炊烟,"祖祠在后山,需要经过镇子。"
镇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玩耍。看见众人走近,孩子们突然齐声唱起歌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喜几家愁。
血纹现,天门开,
七魄归位鬼神愁..."
玉晚怀中的白猫突然竖起尾巴。她轻轻"咦"了一声,走到孩子们面前:"这歌谣是谁教你们的?"
最大的孩子指着镇内:"是个戴面具的姐姐,她说唱满七天就有糖吃。"
阿丁!众人心头一凛。
悦宁奚大步上前:"那女子现在何处?"
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个小女孩怯生生道:"她在祠堂里..."
悦家祖祠坐落在镇子尽头,青砖黑瓦透着沧桑。此刻祠堂大门洞开,里面隐约传来打斗声。
众人冲进祠堂,只见阿丁正与一个白发老妪交手。老妪手持扫帚,招式却凌厉非常,扫帚挥动间竟带着剑气。
"婆婆!"悦宁奚惊呼。
老妪闻声收势,扫帚点地:"宁奚?你带了外人来?"
阿丁趁机后撤,毒镖射向祠堂牌位:"既然都到齐了,这出戏也该收场了!"
玉晚怀中的白猫突然跃起,精准地叼住毒镖。与此同时,玉晚指尖弹出一枚银针,正中阿丁手腕。
"碧蚕针?"阿丁震惊地看向玉晚,"你是..."
老妪扫帚横扫,扇飞阿丁:"诸位远道而来,不妨先喝杯茶。"
祠堂偏厅,老妪——悦婆婆沏着茶,目光扫过众人:"老身是悦家守祠人。你们要找的东西,确实在这里。"
她推开墙壁暗格,取出一枚血纹碎片。碎片与益生君手中的那枚产生共鸣,发出嗡嗡声响。
"但老身有个条件。"悦婆婆看向玉晚,"这位姑娘,可否让老身看看你的猫?"
白猫警惕地竖起毛。玉晚轻抚猫背,柔声道:"小白怕生。"
悦婆婆却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地扣住玉晚手腕:"果然...你是玉家的人!"
夜语气长剑出鞘:"放开她!"
话音未落,祠堂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露出下方幽深的密道。羅驍的笑声从地底传来:
"本座等候多时了!"
密道中涌出浓重的血腥气,羅驍的狂笑在祠堂内回荡。悦婆婆松开玉晚的手腕,扫帚重重顿地:
"终究还是来了。"
阿丁突然甩出三枚毒镖,却不是射向羅驍,而是射向密道入口!毒镖在黑暗中爆开,暂时阻住了涌出的黑气。
"你?"益生君愕然。
"别误会。"阿丁冷笑,"我只是不想让羅驍得到碎片。"
玉晚怀中的白猫突然炸毛,碧色眼瞳死死盯住密道。夜语气下意识向前半步,将玉晚护在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益生君眯起眼睛。
悦婆婆将血纹碎片按在墙上,墙壁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悦家守护此物三百年,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铭文亮起的瞬间,密道内传来羅驍痛苦的嘶吼。黑气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腥臭的黏液。
"暂时封住了。"悦婆婆喘息着坐下,"但撑不了太久。"
她看向玉晚,目光深邃:"玉家的'驭灵术',老身不会认错。没想到玉家还有传人。"
玉晚低头抚摸着白猫:"婆婆认错人了。"
"是吗?"悦婆婆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与玉晚药囊相同的纹样,"这枚玉佩,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
玉佩出现的瞬间,白猫突然挣脱玉晚怀抱,扑向玉佩。夜语气急忙去拦,却被猫爪在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
"小白!"玉晚惊呼。
令人惊讶的是,血痕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未留下。悦婆婆见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老身猜得没错。"
遠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悦婆婆将血纹碎片交给益生君:"带着碎片离开这里,羅驍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玉晚突然拉住夜语气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夜哥哥,你的伤...还疼吗?"
夜语气身形微僵,轻轻摇头。
朝阳完全升起,将祠堂照得通亮。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更深的黑暗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