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出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语落,陆沉壁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向江九歌解释道∶“骨驿中的每个人都会在家中藏一处只有亲近之人知晓的密道防止突发事件,而你和我住所很近,我也就没告诉你。”
说着,听到地板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时,陆沉壁才舒了口气,“在这里。”
“这儿?”江九歌有些讶异的指了指那边的摇椅,“三叔把摇椅放在这里,也不怕给自己掉下去了。”
陈久应声道∶“应该不会,这里应该挺牢固的,况且他也不常坐这个椅子吧。”
“为什么?”江九歌有些纳闷,“椅子都放在那里了,还不坐,这不是浪费东西吗?”
在江九歌的世界里,任何东西只要能用,他就要,如果不能用,那指定是被他买来送给陆沉壁的饰品。
“他应该另有打算吧?”陈久说着看向裴无咎,“大人,我没说错吧?”
“对,这个椅子他的确不常坐。”陆沉壁回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三叔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裴无咎轻声笑笑,兀自开口道∶“这密道藏的也不密。想来这密道的目的不是藏,而是拖。”
陆沉壁点头,揭开地板走了下去。
在阴暗狭窄的密道中,几人沉默的走着,彼此间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可几人刚看到眼前的光亮,忽的脚底一空,几人掉了下去。
“扑通”几声脆响,几人身上湿了个彻底,陆沉壁厌恶的皱了皱眉,咬牙道:“这些日子是和水过不去了吗?!”
还好坑底的水不是太深,堪堪到几人腋下,陆沉壁却是到了肩膀,裴无咎见此笑笑,咳嗽几声道:“谁知道呢。”
几人站在坑底,抬头看见上面被东西封住了,陆沉壁掏出长鞭挥了出去,只听“铮”的一声,长鞭在其上擦出了火星,却不见丝毫松动。
见此陆沉壁心中不耐更甚,刚要再来一下肩膀却忽的没了知觉,她垂头侧眸看向别处,“你们试试吧。”
语落她推到了众人身后,靠着墙壁咬唇颤抖着,她手中越发使力,疼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她闭上眼,没有注意到裴无咎几人投过来的目光,陆沉壁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她微微躬身,冷水却灌进了她的嘴里。
陆沉壁猛的吐出一口水咳嗽了起来,身子突然腾空,抬眸看见是裴无咎过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几人困在坑底,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变得迷糊,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裴无咎睁开眼,看到一群人围绕在洞口看着他们。
好黑。
陆沉壁动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四肢都被束缚之后就从袖口溜出来一瓶药,只听“滋啦”一声,绳子断了,可是她的手也不可避免的被腐蚀了。
她皱了皱眉,几下子就取下了头上的麻袋,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她穿的还多,此刻就显得有些累赘。
陆沉壁打量了一下周围,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
陆沉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看向整个房间唯一的出口,思虑再三还是悄悄地打开了门。
她刚出门就看见远处明亮的火焰和高高升起的黑烟,她避开那里,沿着面前并不起眼的路见到了一间布局和她刚刚的房间极为相似的屋子,陆沉壁毫不犹豫的就开了门。
毕竟像这样密不透风,甚至都没有光的屋子,总不能是绑匪自己呆的吧?
当看见房间中昏迷的裴无咎几人时,她知道,背后的那个人又出手了。
可偏偏她只能这样被动的查下去。
“醒醒别睡了,再睡就要火烧屁股了。”
“……嗯……吃烤肉……”
听见江九歌没出息的呓语声,她还是没忍住踹了一脚,很快,江九歌的哀嚎声将余下几人都吵醒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江九歌捂了捂自己发痛的屁股,有些委屈的看着陆沉壁。
裴无咎倒是第一时间适应了情况,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火势,“现在外面乱,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候。”
“但是……”他和陆沉壁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我们要去探探这狼窝的虚实,你们就先离开吧,人多了,目标有些大。”裴无咎说完朝着陆沉壁挑了挑眉,“对吧?骨驿使小姐。”
顿时江九歌对这个事有些不服气,相比于裴无咎陪着陆沉壁,他更想是他自己和陆沉壁。
但是他明白现在不是他该任性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他和陈久先行离开。
陆沉壁和裴无咎二人向着火势最盛的地方奔去。
那处被燃烧的也是更为严重,陆沉壁试图在里面找到些的什么,可无奈火势太盛,她想要进去都是困难。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那处旁的一处房子。
相比于第一个房间即便被烧的面目全非,但仍然能看出来里面东西繁多,而第二个房间装饰就简单极了,只有日常生活所需的。
在里面有一张书桌,由华南木制成,样式繁杂,陆沉壁第一时间就将桌上的宣纸拿了下来。
两人如强盗一般将整个房间里能搜刮的东西尽数带走。
本来就凌乱的房间变得更加沧桑。
陆沉壁满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挥手离去,又赶赴另一间房子。
偌大的山寨,两人如入无人之地,不出三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已经搜刮的差不多了。
陆沉壁看见裴无咎脸上的脏污,以及那呆呆愣愣翘起的头发,忽地笑了出来。
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一些。
“你笑什么?”裴无咎木着一张脸,有些纳闷儿的拍了拍脑袋,“为何我总觉得头上怪怪的?”
“你若是看看你现今的模样,怕是也会笑出来吧?”
说着,两人向着山门走去。
路过一处水坑陆沉壁停下了步伐,她挑眉示意裴无咎看去。
水中俊俏的脸后是明亮炽热的火焰,是女子不怀好意的笑容,裴无咎也笑了出来,却见陆沉壁一脚踩在水坑中,溅起的泥点子弄了两人一身。
两人追逐着打闹,很快就到了山门。
山门外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两人本欲避开那些人离去,可陆沉壁却一眼看见了被吊起的三长老许边岭。
许边岭衣着整齐,大抵是因为这场火,也难以避免的有些脏污,他虽被叫做长老,但到底是三十多岁的人,所以尽管被这般羞辱,脸上仍有不屑,还能喋喋不休的叫嚣。
“你有本事就杀了爷爷我!为什么不杀呢?”许边岭垂头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仿佛是真的在思考,忽的一下又开始摇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不敢杀了小爷,你害怕呀!”
他话刚说完一支箭就射了出去刚好射断了那根吊着许边岭的绳子,许边岭重重的掉在地上,即使疼得要死也不耽误他贫嘴。
见此,陆沉壁扶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一道粗犷的声音道:“我无意和你结仇,可你不要欺人太甚!若是你肯乖乖待在寨子里,不出几日就会安全送你回去,我奉你为座上宾,吃的喝的,甚至是玩的,老子哪样缺了你,而你!你!!!”
那人气的有些心梗,阔步走到许边岭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可你他|妈的一把火烧了我的寨子!还挑了一间通风最好的屋子,把我藏了十九年的酒倒上去助燃,整整七坛!!!老子都没舍得喝!老子拼了十几年才初有规模的寨子!你怎么敢的!”
听着那人绝望的呼喊,陆沉壁忍俊不禁,“果然三叔到哪里,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
“他在骨驿也是这般……不驯的吗?”
裴无咎看了一眼那魁梧的男子,本以为能有多惨,但当他说出这般冰冷的话语后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那人怎么能这么坏。
“不算是不驯,是单纯的无聊,打打杀杀的他玩腻了,每天都想着新法子折磨别人。”陆沉壁说完,饶有兴致的指了一下那边的人,“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样的,但现在,完全被三叔打断了。”
今日若是没有这把火,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许边岭贫了那人几句话之后,歪了歪脖子,“那些小子也就算了,可我家阿壁是个女孩子,你怎么敢把她泡在你那脏水里!”
说着,他催动内力崩开绳子,“老子要走了,毕竟让小辈等,不是一个好的长辈,对吧,小九?”
陆沉壁眼神一凝,咬咬牙有些无语,“都说了让他走的……”
裴无咎笑了笑,“毕竟是个小孩,不像我家的,大抵现在已经到了大理寺。”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嗤笑,转过头看见从人群中站出来的江九歌身后还有一人。
那人正好和陈久长得一样……个鬼啊!
陆沉壁手一插腰正要嘲笑却摸到了腰间的纸页,这是她刚刚和裴无咎的战斗成果。
里面都是一些抄写的经文,就在陆沉壁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她翻到了一封信。
尽管信封被火烧去了一部分,但还是能推理出大致意思。
“计划顺利进行,陆沉壁已经知晓陆林旧事,现已决心查案,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而在信的最后,是那首诗。
“天子骨,葬灵山,陆氏血,开天门。”陆沉壁读完之后,面色一沉,“上次在验尸的时候,也是这首诗,但是山的名字出来了,而且没有了最后一句,见者诛。”
“没有了,就是说不杀了。”裴无咎摊手,“他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可以去灵山去查了。”
两人久久的沉默,但并不是说纠结要不要去查,而是——
灵山是哪座山?!
饶是裴无咎博览群书,他也不知道所谓灵山。
而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许边岭就带着江九歌和陈久过来了,并且抢走了陆沉壁手中的信轻轻嗅了嗅。
“阿壁呀,你不知道吗?”
“什么?”陆沉壁皱了皱眉,又拿过信嗅了嗅,有一股难言的味道。
她刚要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你们怎么就这么过来了?!”她转过头,看见那边睡倒了一大片,而本来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火势逐渐变小,回头看见江九歌眨着自己无辜的大眼睛指向许边岭。
“我可什么都没干!”许边岭笑了笑,“药是江九歌下的。”
江九歌有些幽怨的开口道:“可是主意是你出的,而且撒药的那玩意,是你前两天刚做好的。”
“我出的主意仅供参考,用不用看你自己,至于那小玩意,我用来试试水,不行吗?”许边岭挠了挠头,揽住裴无咎的肩,“小兄弟,我看你长得眼熟。要不要从了我?”
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刚要改口就看见陈久将裴无咎扯到自己身边,抿唇不做言语。
可是他的心思已然明了。
许边岭有些哭笑不得,就听陆沉壁开口道:“三叔,您别想了,裴无咎是大理寺少卿,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走了?”
语落,许边岭面色就有些复杂,一双耷拉着的眼微微抬了抬,“朝廷的人就算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但只有陆沉壁心里清楚,为何许边岭突然的沉默。
江九歌则是想起了在骨驿中传出的故事。
据说在好几年前,许边岭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为了那个姑娘放弃了骨驿的一切,骨主怎么都劝不回来,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谁知道那个姑娘,是当今宰相嫡女,两人想要在一起却遭到姑娘家里人的阻拦,姑娘被软禁在家里,许边岭就日日夜夜守在宰相府门口。
直到有一天姑娘出来了,却告诉许边岭自己订婚了,那个人和自己门当户对,让许边岭不要等了。
说那个人很好,很值得。
于是,许边岭再也不相信所谓爱情,回到骨驿安心做了他的三长老,这么多年来,他对朝廷的事也是极为厌恶。
对于朝廷之人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今这般,大抵是因为陆沉壁。
陆沉壁哼笑一声,摇了摇头,“裴无咎,伸手。”
裴无咎疑惑的伸出手,就见陆沉壁将一瓶蓝色药粉倒在他的手上然后熟练地撤下他的酒壶将到了上去搅匀。
整个过程中裴无咎一直是瘪着嘴的,对于陆沉壁的不问自拿已经不想多言。
等到药粉都化了,陆沉壁才满意的看了看,然后道:“你用手捂住这封信。”
裴无咎皱了皱眉有些抗拒,却还是捂住。
“若不是三叔,我可能还没想到。”陆沉壁恭维道:“三叔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了是醉魂萧。”
“醉魂萧?”
江九歌低声呢喃,陆沉壁听见之后挑了挑眉,看见裴无咎和陈久也略有疑惑,便开了口。
“醉魂萧事实上和萧没有任何关系,它是三叔和骨主一起研制的特制药,加入清水中书写,刚开始有墨渍,但半柱香时间一过,墨渍就会显现。”
“的确是这样,但它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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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