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须镇十字路口 第33章 32 林月篇B

32 林月篇B

买了冰激凌，五人来到古须南路。

南路西边的麦地还是浓厚的绿色，路边种了一排树，茂盛的绿叶形成天然的遮阳棚。初夏正是植物茁壮成长的时间，到处是充满生命力的绿色，肥嫩的树叶、色彩缤纷的鲜花、凉爽的夏风。

树下放了一排石头护栏，白色的长方形石块上画着红色的线条，是以前用来隔离车道流向，现在不用了被搬到了路边。

毛弘叫来了汽修店老板的儿子李鑫，两人趴在地上打王牌。三个女孩和周成真坐在石桩上看他们打。

陈旭兜里也有王牌，有李鑫想要的喷火龙，但奈何不肯打。

“王牌不打有什么意思？”毛弘问。

陈旭咬了一小口草莓味的冰，“我收藏用的，不跟你们打。”

“你赢了不就行了？把你的妙蛙种子拿出来呗。”

“妙蛙种子绝对不会给你们！”

周成真对王牌没兴趣，又热的没力气，横躺在石桩上，吹着小风，晃着小腿，仰头看天，“这么热的天还要出来，我不理解。”

李鑫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暴雨。”

周成真看着湛蓝的天空，冷笑，“暴雨？现在可是万里无云。”

“你不是刚吃了冰激凌吗？”陈旭最讨厌周成真抱怨。

“有什么用？不还是热。”周成真手拨开黏在额头的刘海儿，“早知道外面这么热，我宁愿在家吹电扇，陪我奶奶看《还珠格格》。”

黄优悠笑道，“你还看《还珠格格》？”

“我妈和我奶奶喜欢，我又争不过她俩。”

“我不喜欢《还珠格格》。”陈旭一脸嫌弃地摇头，“皇后和容嬷嬷太讨人厌了，还有老佛爷，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听信皇后的谗言，诬陷小燕子和紫微，气得我想砸电视。皇上像个笨蛋，被皇后和老佛爷忽悠，惩罚小燕子和紫微，看不出哪儿慈祥了。”

周成真认同道，“老佛爷比皇后还让人讨厌。”

黄优悠也不喜欢看《还珠格格》，放下冰激凌，“今年暑假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我记得去年补暑假作业时，电视台正好播《少年大钦差》大结局，差点作业没写完。”

周成真冷哼，“那个剧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哄小孩的，剧情没有逻辑。”

“我觉得挺好玩的。就是展昭没演第二部，有点遗憾。”

毛弘突然抬头，“最近播的《小鱼儿与花无缺》挺好看的。”

“我看过那个！”周成真突然坐起来，“里面有个女医生，苏樱！特别漂亮，医术还好。”

黄优悠有些印象，“是不是演《机灵小不懂》的那个男的演的？里面还有金锁。”

“就是那个。”听到“pia”一声，毛弘立马回到战局。

陈旭没看过，问黄优悠，“讲的什么啊？”

“花无缺和小鱼儿是一对兄弟，小时候父母被坏人害si，不得不分开，长大后重遇，主要是江湖武林武功之类的，还没演完呢。”

“他们不知道彼此是兄弟吗？”

“不知道。”

“好可怜啊，父母被害，和唯一的亲人相遇，却不能相认。”

毛弘笑道，“不过《小鱼儿与花无缺》里小鱼儿和花无缺长得一点不像兄弟，没有《绝代双骄》那部的像。”

黄优悠看了看周围的人，“话说咱们几个，除了林月有姐姐，谁有兄弟姐妹？我是独生子。”

林月被点名，赶紧从发呆中醒过来。

“是独生女。”周成真纠错。

陈旭被勾起兴趣，“好像确实是，林月有姐姐，我有表弟，还是双胞胎，那个算吗？”

毛弘甩完自己的王牌后，说，“要一个爸妈生的才算吧？”

黄优悠好奇地问，“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觉？我有个表哥，他对我很好，每次见面都给我零食。”

周成真躺回去，手背捂着眼睛，“算了吧，我二叔有个女儿，烦si了，动不动就哭，流口水，然后我妈就找我麻烦。”

黄优悠转头看向林月。

林月含着冰激凌剩下的木棒，两眼发呆，“嗯？”

“有姐姐是什么感觉？”

“呃，呃……”林月拿出木片，一时脑子空空，想不到怎么总结。

“你姐姐也会给你零食吃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李鑫，林月害羞地低头摸脖子，“有时候，她和同学买了零食，会给我留一点，还会给我她小时候的衣服，我现在穿的衣服就是她以前穿的的。”

“真好~姐姐比哥哥好，可以分享衣服、鞋子、首饰、发饰，哥哥就不行。”

林月耸肩，“我倒是宁愿要新衣服。”

“她上几年级？”

“她不是小学生，高中都毕业了。”

“高中生！”黄优悠惊讶道，“我看的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是高中生！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高中生！高中生之后是什么？”

周成真友好地提示，“高中之后是大学。”

林月笑道，“她没考上，我们家没钱上大学，我妈让她去正州学裁缝。”

“裁缝？”

“我们家卖衣服的，所以我妈想让她学裁缝。”

“裁缝听起来好棒！我也想试试。”黄优悠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呢？你想学裁缝吗？”

“我、想过，但不知道怎么样，先看我姐学的怎么样吧。”

周成真少有地鼓励道，“女的做裁缝比男的有优势，穿针引线这种细活，女人比五大三粗的男人更擅长。”

听了这番话，林月露出微笑，“嗯。我其实也很喜欢衣服，但我妈只卖款式一般的便宜货。我跟她去火车站进货，她从来不批发好看的衣服。”

“为什么？”陈旭问。

“好看的衣服都贵，咱们这儿没人买，能穿就行，款式和面料无所谓。有钱的都去火车站那边买衣服，百货大楼、金博大、国贸。”

黄优悠点头，“我妈就爱去百货大楼，但我不喜欢那儿，都是中老年人穿的衣服，没有适合我的。”

“我喜欢那种衣服，”林月伸开双臂，比划，“很长，到脚跟，蓬松的，配高跟鞋，就像《灰姑娘》神仙教母给灰姑娘变的裙子，我去我姨家看电视上放过，灰姑娘和王子在舞池里跳舞，特别漂亮。”

毛弘无奈地叹气，“为什么你们女孩子总想成为公主？”

林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也不是想当公主，我就是觉得，那样的画面很美。”

“像知世！”黄优悠突然说，“《百变小樱》里的知世就会做衣服，但不是自己穿，是给小樱穿。”

“谁？”毛弘没看过《百变小樱》。

“还有《芭比真假公主》里，艾丽卡也不是给自己做衣服，是给公主做，她也没成为公主，虽然最后嫁给了国王，但她不是公主，只是和公主长得一样。”

毛弘摇头，“听不明白。”

陈旭双手扶着石头，“就是说，女孩子也有梦想。”看向林月，“对吧？”

“梦想……”林月愣住了，思绪万千。

毛弘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没有梦想。”

陈旭不认可，“人如果没有梦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开心就行了，想那么多？梦想是给有智慧、有钱和有权的人。”

“无聊。”

“我是现实。”

周成真快被高温蒸熟了，又听到他们不停地争吵，忍不住抱怨，“你们不热吗？吵吵个没完，我回去了。”

“要不来我家吧？”黄优悠对林月说，“我家刚买了西瓜，可以边吃西瓜边看《芭比真假公主》的影碟。”

“你们去吧。”毛弘低头专心和李鑫打王牌，“我对王子公主啥的没兴趣，还是《哈利波特》有意思。”

“无所谓。”陈旭拍了下周成真的腿，“你呢？”

“只要有电扇和水就行。”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老是病怏怏的？”

“……我现在口干舌燥不和你争。”

.

傍晚，在黄优悠家看了动画片，林月和周成真结伴回家。

路上，夜色降临，饭店早开始了夜市的准备，搬出粉色的塑料凳子和折叠桌，打开门廊照明灯，门口还堆放着没有运走的绿色啤酒瓶。

老板和老板娘端出下午做的凉菜，东北大拉皮、酱牛肉、螺蛳、拍黄瓜、芝麻酱面筋、豆腐丝、花生米胡萝卜丁等等。孩子们被父母命令擦桌，不过大多糊弄了事，或者把抹布当折纸玩。烤羊肉串的师傅点燃烤炉里的炭块，手挥着被烧的只剩一半的芭蕉扇，用别扭的新缰口音叫卖。

工作了一天的男人们涌向各家夜市，有的带上妻儿家人，有的叫上朋友。

棋牌室的老头儿们并不着急，等着上一波吃完走人再过来。

老板为了吸引客人，拉彩灯的、借台球桌的、唱歌的，越热闹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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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家离街区有些距离，所以非常安静。

夜幕下，砖头房的堂屋里，林月一家四口围着正方形的木桌坐着。

相比电影中的梦幻城堡，夜市的五花八门，家里的咸菜馒头才是现实。

林月看着菜盘子里作为一道菜的咸菜，明显很失望。下午在黄优悠家，阿姨用奥里奥饼干和西瓜招待林月她们，回到家这种落差感让林月沮丧。

黄优悠家可以天天吃羊肉烩面，林月家连鸡子都很少吃。

“咱们要赶紧把这批货买了，才能还上欠的钱。”

林月爸爸咬了一大口馒头，“咱店边上的店都关门了，都往前挪了，咱要不要往前挪挪？离街太远了，没人。”

“前面的租金也贵。”

“能贵多少……下午炮营那边的人说，咱叔没了。”

“哪个叔？”

“就是小申他爸，胃癌。人家过来说了，能不去随礼吗？”

“咱跟他们又不熟，随什么礼？”林月妈妈愤愤道，“真会挑时间，早不si晚不si，这老头奸的很，一个钢镚儿都恨不得藏起来，活着的时候理都不理咱，si了来要礼了。”

“都是亲戚，少给点吧。”

“凭啥给？亲戚咋了？他给咱啥了？”

林月和姐姐默不作声，她们已经习惯了父母在晚饭时吐槽亲戚、抱怨生意的话，除了这些，他们也没别的可聊了。

.

林月的父母住在右翼的卧室，林月和姐姐住在左翼的卧室。

深夜的草丛中传出虫鸣声，偶尔一两声青蛙的哇哇叫，木质掉漆的书桌上正方形的电扇，因为老旧发出“批啦批啦”的声音。

林阳上完厕所回到卧室，对妹妹说，“我关灯了。”

“嗯。”

林阳刚躺到床上，就叹气道，“热si了。”

“陈旭家新买了电扇，风大，还能摇头。优悠家在正州买了空调。”

“她们家都有钱，能买得起电器，还能付得起电费。”林阳拿起桌上的焦扇，快速扇动。

“优悠家还有VCD，能看影碟。你看过《芭比真假公主》吗？”

“没。”

“里面的女主角是个女裁缝，她爸妈很穷，但是和公主长得一样，后来假扮公主，进皇宫过上了公主的生活。”

“哦。”

林月回忆起剧情，月光下眼睛反射出清澈的光，“她后来和国王相爱了，即使身份被揭穿，国王也喜欢她，结了婚。”

“那是童话。”

“国王特别帅，温柔，会弹钢琴唱歌，假扮成士兵去救艾丽卡，无论艾丽卡是公主还是裁缝，都喜欢她。我也想像她一样，成为裁缝，做出漂亮的衣服……”

“你遇不到国王的。”

林月笑了笑，有些害羞。

“等我也长大了，咱们可以去正州的裁缝铺打工。优悠说她家附近就有个裁缝铺，她可以帮你介绍，然后我长大了，你可以帮我介绍”

林阳想到姐妹俩离开家去正州打拼，露出微笑，“我们可以一起开家店，赚钱卖个新电扇。”

“嗯。”林月看姐姐很开心，“林氏姐妹裁缝铺！”

姐妹俩齐声笑起来。

“这名字不知道谁会来。”林阳放慢挥扇子的速度，面部表情一点点冷下来，“想想是很美好。”

林阳扭头看着妹妹仍然沉醉在想象中，她还是个孩子，动画片、电视剧是她了解世界的途径。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

林阳看向天花板，又是裂缝，又是掉漆，又是蜘蛛网，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醒她现实的模样，浇灭希望。

“轰隆！轰隆！”

果然如李鑫说的，开始下起了暴雨。

房间一角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林阳察觉到不对，立刻坐起来，“妈！！妈！！漏雨了！”

熬夜看奥运会开幕式，忘了更新了。抱歉，林月篇估计都会在下午六点更新，观察一下，然后再决定毛弘篇是中午还是下午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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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2 林月篇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