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须镇十字路口 第13章 12 陈旭篇L

12 陈旭篇L

（陈旭家）

换好了衣服，陈旭跟着妈妈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陈旭家没有多少家具，沙发茶桌也没有，只有一张方木桌。

爷爷奶奶已经就坐，吃了起来。妈妈也坐了下来。

爸爸端着汤碗，边咀嚼馒头边说，“刚才烩面馆那个女孩来找你，我给她说太晚了，让她明天再过来。”

“优悠吗？”陈旭快步走到窗户边，看到优悠的背影，白色的雪地里，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可怜。

她特地来找自己，估计是想问今天下午，关于方浩然的事。

【“如果被喜欢的，我更愿意被她喜欢。”】

优悠就像公主，漂亮，有钱，有王子喜欢，比自己好多了，可为什么雪地里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有点可怜呢？可怜的是自己才对吧？

【“优悠也说过，她觉得你很漂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才组成了一个团队。”】

【“希望能帮到你。”】

可没有比优悠更支持自己的人了，她从来不嘲笑自己幼稚的幻想，而是一起想象。

邀请方浩然到她家玩，切苹果的时候，故意把方浩然的另一半给自己，晚上让方浩然送自己回家。

优悠比任何人都关心自己的事，冒着雪跑来蛋糕房就是证明。

反而方浩然没有帮自己说一句话，怎么可以为了他，而嫉妒优悠呢？

“陈旭？”

陈旭转身跑向楼梯。

妈妈已经给她掰了半块馒头，“吃饭了，你去哪儿？”

陈旭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我马上回来！”

“又出去啊？”

陈旭冲到一楼，一楼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只能摸着边，放慢步伐，摸索着穿过烘焙室，然后是商店。

陈旭推开木门，朝优悠的背影喊道，“等下！优悠！”

优悠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回头看了下，看到陈旭向她招手，便停下。

“等下！”

陈旭想迈大步跑向优悠，但此时雪已经积厚了，不好走了。

优悠也一样，两人只好踩着刚才优悠踩出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到路灯下方。

“你爸说你们要吃饭了，让我回家。”

“我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了。”

两人走到路灯下，陈旭看到优悠头顶还有肩膀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花，但脸上仍然是单纯的笑容。

“怎么样？方浩然吃了你做的蛋糕，说了什么？”

“他没吃，他的朋友吃了。”

“哈？”

陈旭双手插进外套兜里，“周成真说对了，他根本看不上我，但无所谓，我现在觉得他也不咋地。”

“但你不是已经减肥了？为什么方浩然还是……”

“我觉得他打从心里就没把我当回事，不管我减没减肥，即使我穿了裙子，他根本不看我。”

“他都说了什么？”

“他，他说了……我突然回忆不起来了，明天吧，明天我想好了再跟你们说，还有林月呢，我跟你说了，还要再跟她说一遍。”

“哦，也是。”优悠一脸失落，“那你的蛋糕，不是白做了？”

“没关系，一个蛋糕而已，反正做蛋糕的过程挺好玩的。”

“可我还以为你和方浩然能做好朋友。”

“我已经有好朋友了，比他好一万倍。”

陈旭小步上前，轻轻抱住优悠。

这股力量，不是肌肤上的，而是通过心灵传递，不同于自己的妈妈和周成真妈妈，是来自同龄的安心感，朋友的温暖和信任。

“谢谢你。”陈旭放开优悠，帮她扫掉头上和肩膀上的积雪，“明天见，我再跟你详细说，还有看你说的那个，那个动画片。”

“《企鹅与水晶》！你肯定会喜欢的！男主角休比是一只阿德利企鹅，特别可爱，戴帽子和围巾，他为了玛丽娜寻找一颗求爱的石头，但是海滩上所有合适的石头都被其他企鹅捡走了，他没有石头送给玛丽娜……”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明天还要看呢！”

“哦，你们明天都过来吧。”优悠抬头，看到陈旭的妈妈在窗户边看着她俩，“你妈叫你回去吃饭呢，那我走了。”

“嗯，回去路上小心点。”

“没事，我沿着来的脚印就能回去，你也去吃饭吧。明天再聊。”

陈旭站在原地，注视优悠的背影一点点走远。

即使她比自己瘦，比自己穿的衣服好看，比自己漂亮，在雪地上走路依然像只企鹅，和所有人一样。

等优悠从转角消失，陈旭转身往回走。

路上，陈旭抬头看向自家窗户，“我就回去。”

应该是听到陈旭的话，妈妈的头缩了回去。

但陈旭并没有立刻继续往前走，而是继续仰着头，转移目光，转向冰冷的夜空。

雪越下越大，把原本漆黑的夜空，衬托地泛黄。

菜市广场上，农夫早已收摊回家，现在空荡荡的，覆盖着积雪，在路灯的折射下，发散荧光。

陈旭的手脚感到冰冷，刚才急着出来，没有戴手套，但她的心并没有急着立刻回温暖的屋内。

“哈~~”

口中吐出白色的烟雾，呼吸的声音，飘雪飞舞的声音，偶尔只能听到野狗在叫唤，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雪花似乎有着治愈的功能，飘落在她身上，不快乐的回忆一点点地被吸走，内心反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快乐回忆。

哪一部动画里，曾经有过这样的美景？

没有美妙动人的背景音乐，没有不可思议的道具，雪夜的宁静，塑造了另一种浪漫的景色。

任何躁动的不安心，都能在这里这一刻获得平静，就像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

伤疤并不会那么快消失，它会一直在，但不用害怕它。

“明天可以打雪仗了~”

想到明天又有快乐的事做，陈旭加快步伐，向蛋糕房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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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昨晚的雪，一直下到早上8点才停，将全镇笼罩在一片白色中。

大人们并不在乎下雪，只觉得出门很麻烦，而小孩们和煤厂老板非常高兴。

那时没有环卫工，大家自扫门前雪，用堆积起来的雪，做成雪人，放上一个红色的塑料桶，有的会插上自制的招牌。

两条大路被自行车、三轮和汽车压成白色的冰地毯，特别滑。小孩们会在大块的冰面上滑冰，或者拉一个纸箱，当做雪橇。

“呀吼！！！！”

方浩然和朋友们玩打雪仗，到处乱跑，到处闹，也不管到哪儿去，古须南路最适合在大马路上玩，广古路和大河路车都太多了，而古须南路车少，人少，路宽。

四个男孩兜兜转转，最后来到烩面馆附近。

此时陈旭、黄优悠、林月、周成真和毛弘也在烩面馆门口。优悠的爷爷奶奶起大早给孩子们扫雪、铲雪，让孩子们给烩面馆堆个雪人。

方浩然认出了黄优悠，便示意朋友们别闹了，走到五人组边上，“我听陈旭说你们一起看影碟？”

五个孩子停下拍雪人的手，一起看向他，这次非常统一。

方浩然的朋友见到陈旭，笑了，不加掩饰，互相看看，怕哪个人忘了昨天他们吃的就是这个胖姑娘送给方浩然的蛋糕。

其中一个男生看到周成真，笑道，“没想到四眼田鸡也在。”

周成真紧皱眉头，一脸嫌弃，“你早上刷牙了吗？我在这儿都闻到你的口臭了。”

男生被说的脸红，举起拳头，“你是不是想挨打啊！？”

方浩然拦住朋友，“陈旭说今天会叫我，我还以为……”

黄优悠从雪人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她不需要仰头且离方浩然最近的地方，“我不会邀请嘲笑别人取乐、自以为是的人。你根本比不上肖影，他绝不会让苏盈盈难过。”

说完，优悠干净利索地转身走了。

留下方浩然不明所以，“你说什么？肖影是谁？”

方浩然的朋友在后面捅咕他，“哎呦~被人家给拒绝了~”

“上一边去！”

优悠带头，五人往烩面馆走去。

周成真向嘲讽自己的男生做了个摊手的手势，故意气他。

“那个四眼天鸡真嚣张。”

“现在咱们干吗？”

“继续打雪仗呗，还能干嘛？方浩然！”

方浩然被叫到，恍惚应了一声，和陈旭对视了一下，跟着朋友们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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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优悠家）

黄优悠一个人调整VCD机，其他四个孩子趴在在二楼窗台看方浩然和朋友在楼下玩，然后三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了陈旭。

他们以为陈旭会对着方浩然说些什么。

毛弘想起刚才男生们笑陈旭的样子，“你不还嘴吗？他们太过分了。”

“不用了，我蠢才会给他送蛋糕，被笑也没法还嘴。”陈旭叹气，“反正再惨，也没昨天惨。”

“别在意他们，那些家伙不算什么。”

陈旭趴在窗台，“感觉很奇怪，我之前觉得方浩然比小翼还帅，但是刚才上来之前，看到他，觉得还不如小次郎。”

“小次郎也很帅的啊。”毛弘非常不同意陈旭的审美。

“还行吧，反正我觉得小次郎没小翼帅，方浩然还没小次郎帅。”

林月小声说，“我觉得大郎挺帅的。”

陈旭很惊讶，笑着说，“你也看了？”

“嗯，在我表哥家看的，《足球小将》。大郎很温柔，踢球也好。”

陈旭拉着林月的手，“下午五点半来我家看吧！优悠送我的贴纸，也给你几张，有大郎的，我要也没用，送给你了！”

周成真无奈地摇头，“女生~”

“我还是觉得小次郎最强！”毛弘再次反对陈旭的审美，“小次郎家庭困难，还要帮妈妈挣钱，被教练误会，为了上场，宁愿下跪，小翼就做不到！”

“但是他很凶啊！小翼更温柔。”

“最温柔的是大郎啦！”林月也加入辩论，“他最体贴小翼了！”

黄优悠在朋友们聊天时，打开电视和VCD机，放入第一张碟片，“你们在聊什么？我要放了。”

“真幼稚。”周成真叹气。

四个孩子听到优悠叫他们，关上玻璃窗，但依然能听到他们大声地争论着什么……

“小翼最帅啦！”

“是小次郎！”

“大郎才是最帅的！他最温柔。”

“为什么你们没人喜欢若林呢？有若林在就不会输！”

“你们全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