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回到了家,裴寂并没有在家。
安思渝以为他又去学校上课,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心中的征服欲作祟,她又换上了新买的黑色尖嘴高跟鞋和镂空深v连衣裙在客厅里来回尝试走着。
她努力驯服着脚底的高跟鞋,尽管每踩一步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提心吊胆着。
突然,玄关处传来“咔嚓——”的一声开门声。裴寂出门办完事提前回来。
安思渝吓一大跳慌张地转身,却不料惊慌之下忽略了脚下那双高跟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将脚崴伤。
巨大的痛感从腿根席卷上来,她痛得龇牙咧嘴。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那薄弱的自尊彻彻底底地暴露在裴寂面前,像被硬生生地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她惊慌地想逃走,却又在原地痛苦着,无能为力。
裴寂听到声响跑了进来,发现曲着腿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安思渝。
她两只手努力地撑着地板,一头墨黑的长发将她垂着的脸盖住。性感成熟的黑色短裙和一双亮面尖嘴高跟鞋,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的身上。
“怎么穿成这样?还摔跤了。”裴寂跑到安思渝身旁,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焦急中又掺杂着些许责备。
她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豆大的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砸。
“去医院吗?检查看看严不严重。”裴寂着急地抱起她,拔腿就往屋外迈,想将她送去医院。
“不去。”她扭头,倔强地出声拒绝。
“那么高的鞋子……”他火气上了来,音调不自觉提高。
“不去。”安思渝心中的万般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变大。
面对安思渝突如其来的崩溃,裴寂愕然,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的语气和脸色太过吓人了以至于将她吓到。
“好,不去。那回房,我帮你上药。”他放软了声,劝道。
窗外,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雨。
如丝,像网,将他们这对痴男怨女牢牢绑紧,纠缠不休。
裴寂将安思渝轻轻放到床上,弯腰帮她脱去高跟鞋。
高跟鞋有点紧,脱了之后,可以看到安思渝白皙的脚背和脚掌两侧凹下去的红色压痕。
裴寂指腹的薄茧轻轻摸了下安思渝脚旁的压痕,她应激地将脚缩了缩。
裴寂抬起头望向她,眸色幽深,叹了口几乎微不可闻的气。他想说她几句,却又怕她更多的眼泪簌簌流下。
他不明白她为何近日以来变得如此的执着,执着到顽固的地步。
他思来想去,最终只能归因于她生理期的情绪波动。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外面拿药酒过来。”裴寂直起了身,望着安思渝柔声道。
“嗯。”安思渝低着头没有看他,情绪已平和许多。
裴寂转身走出房间,安思渝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
她自知不应该闹那么多的小情绪,可可能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她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证明她的独特,才能证明她的拥有,才能获得那点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裴寂他是个好人,无条件地对任何人都好。可她偏偏只需要唯一的独特的偏爱。她诚惶诚恐,她不知道他的好,对于他而言,是爱还是单单的责任。如果只是单单的责任,那倘若他与方媛再次旧情复燃,他是否就会毫不留情地撇下她,与方媛远走高飞?
在安思渝愣神之际,裴寂已取了药酒回来。
他走到她跟前将药酒的瓶盖拧开,再单膝跪地下来,轻轻将药酒倒一点在她崴到的脚踝上,用手指慢慢地晕开。
“棉签找不到,就只能用手了。”他低着头替她涂着药,轻声解释道。
热热的糙糙的感觉从脚踝传来,很柔很轻,像是怕碰坏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安思渝垂眼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替她涂好了药,裴寂直起身子拧好药瓶的瓶盖,俯身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安思渝怔在原地,她小时候磕碰到身体疼哭,安母也是这般亲吻她的额头安慰她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做好再过来叫你。”裴寂望着她,眼中漾着滟滟柔情。
“不要,你陪我,好不好?”安思渝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哀求道。
“乖。”他劝说着。
“我吃外卖,你陪我,好不好?”她不愿松开手,倔强地不肯让步,声音却越来越低。
拗不过她,裴寂叹了口气想松开她的手,陪她一起坐下。
安思渝似是误解了,双手牢牢抓住不放,脸紧紧贴着裴寂的身体,像块磁铁般附在他身上。
“你不松手,我怎么坐下陪你?”裴寂突然笑了起来。
安思渝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等待他的行动。
“你要睡觉吗?”裴寂开口询问。
“嗯。”安思渝点点头,她有点累有点困了。更何况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天,这样温馨的爱人,适合睡上一觉。
“换睡衣。”裴寂将她的睡衣扔到床上,让她换上。
他走过来替她拉开背后的拉链,解开内衣的扣子,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在这样炙热的目光下,安思渝浑身不自在。
可这道目光,半天也没有要打算移开的意思。
“你转过去。”安思渝怨怨道。
一声轻笑自裴寂喉间溢出,他歪头眯着眼笑道:“我平日里看得还少?”
安思渝被他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地抓起睡衣朝他身上扔去。
裴寂伸手将衣服接住,再抛了回去,乖乖地转过了身:“行,我转,我转。”
一分钟后,安思渝换好睡衣。
“好了。”
裴寂转过身来,趴上床,帮安思渝掖好被子。
他支起手肘,撑着脑袋,炙热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连。
“你看什么?”安思渝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问道。
“看你。”
“……”
“你今天穿成刚才那样回来的?”裴寂话锋一转,看似轻描淡写地将问题轻轻抛出,像掷羽毛球般。
“没有。我回到家才换的。”
“那就好。在家穿穿得了。”
安思渝一听这话倒乐了:“那如果我穿成那样回来呢?你会怎么样?”
“你找打?“裴寂听出她的坏心思,将食指和中指并起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以表告诫。
“怎么,你要家暴我?”
“夫妻之间床上的打骂算是情趣,不算家暴。”裴寂笑道。
他从不舍得在床下打骂过她,她只用吃床上的苦。
一听到他将这种脸红心跳的话题直言不讳地说出,安思渝的脸蛋涨红。她飞快地攥起被子盖过头顶,在被窝里闷闷道:“我要睡觉了。”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裴寂看着她那多此一举的拙劣伪装,脸上的笑容弥漫开来,应道:“好,我陪你。”
他边说着,帮扯下她攥紧的被子,调侃道:“藏那么实,小心憋坏你。”
听到他的声音从被窝外传来,安思渝吸了一口被窝里稀薄的氧气,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被沿,瞥了他一眼。
一出被窝,便被他灼灼的目光捕捉住,她一激灵缩了出去。
看到她那老鼠撞到猫般的反应,裴寂不由得调侃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想起上次她还撒娇说要试试在上面反客为主,于是他又补充道:“谁吃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