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播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该死的!”沈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愤恨的在原地跺了跺脚,恨不得把自己的杂牌手机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两脚。
但是一想到自己不足四位数的存款,沈放还是把手机小心地放到了还没有浇湿的裤兜里。
夜,被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徒劳地对抗着无边的黑暗与喧嚣的雨声。
这个地方没有公交,打车的花费也不是沈放可以承担的起的。
为了省钱,沈放就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溅起冰冷的水花。
他浑身早已湿透,单薄的衬衫和长裤紧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冰冷,勾勒出他有些清瘦的身形。
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成股流下,划过苍白的脸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抹了一把脸,手冷得像冰,但心里却窝着一团因屈辱和焦虑而燃起的火。
一万块,那笔说好酒会结束就结算的报酬,像一根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让他这个扮演了三个小时“李约瑟”的冒牌货,如今像个讨债的流浪汉,不得不冒雨找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帝景酒店。
电话打了不下二十通,从无人接听到最后干脆的忙音,对方显然想用沉默将他打发。
可他不能被打发。
下个月的房租,春红的医药费都指望着这笔钱。
沈放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的拮据,以及因拮据而不得不接下的这种看似轻松、实则藏着未知风险的委托。
为了省钱,沈放走了半个小时,到了酒店后无视前台人员的注目礼,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无声地攀升,金色的镜面映出他此刻的狼狈。
沈放头发耷拉着,眼神里是强撑的镇定和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与镜中那个“李约瑟先生”——三个小时前还衣着光鲜、在酒会上从容应对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那套租来的昂贵西装已被他小心送回干洗店,此刻的他,只是沈放,一个为了一万块快要走投无路的穷小子。
“521……”他默念着房间号,站在厚重的、雕着繁复花纹的房门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
指关节撞击实木门板的声音沉闷而突兀。
“有人在吗?是我……我是晚上扮演李约瑟的那个人!”
他提高了音量,试图穿透门板的阻隔,“说好的一万块报酬,请给我结一下!我打了很多电话……”
门内一片死寂。
那寂静像是有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沈放不甘心,又敲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急切,甚至引来了远处服务生探寻的目光,他只得尴尬地停下。
绝望像冰冷的雨水,从头顶浇灌到脚底。
也许人根本不在,或者,就是打定主意赖账了。
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紧紧的裹在他消瘦的身体上,沈放恍然间觉得自己被巨蟒缠住了。
他想过离开,但是,现实的窘境逼迫留在这里,徒劳的敲门去讨回自己应有的报酬。
“李约瑟先生,你开门!做人不能不讲诚信,李约瑟先生,你答应的报酬不能赖账,你必须给我……”
“咔哒。”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解锁声从他身后传来。
沈放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头。
房门开了一条缝,暖黄的光线倾泻而出,在走廊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诱人的光带。
门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个沈放从未见过的男人。
男人极其高大,目测超过一米九,肩宽背阔,将门内的空间都衬得逼仄了几分。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男人似乎也淋了雨,微湿的黑色短发有些凌乱,却更添几分不羁。
男人的五官深刻俊美,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一双眼睛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放,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沈放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存在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危险!
这是他大脑里疯狂拉响的警报。
这个男人不是委托他做事的中介,也不是李约瑟先生本人。
面前男人眼神里的审视和掌控/欲让沈放感到恐惧。
恐惧到沈放连钱都不敢要了。
“对、对不起,我敲错门了……”沈放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
他转身欲走,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兔子。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力量感十足的大手更快!
男人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沈放湿漉漉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像一道铁箍,冰冷的皮肤接触到对方滚烫的掌心,沈放甚至能感觉到那手掌上坚硬的茧子。
“你干什么?!”沈放惊惶地挣扎,却发现徒劳无功。
对方的体型和力量完全碾压他,他感觉自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
男人手臂微微用力,轻松地将他往房间里一带。
“我给你。”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语气平淡,却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意味。
沈放几乎是踉跄着被拽进了房间。厚重的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
温暖的、带着淡淡雪松香薰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但他却感觉比在雨里还要冷。
然后,沈放看见了。
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不,不是坐着,是被绑着!
那人穿着丝质睡袍,头发散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被塞着东西,正剧烈地挣扎着。
而当沈放看清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时,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是李约瑟!真正的李约瑟先生!
那张脸,他在接受委托时看过无数次照片,三个小时前,他还在镜子里努力模仿过他的神态!
此刻,本尊就在眼前,却以这样一种屈辱而骇人的方式。
巨大的惊恐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沈放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双手胡乱地摆动,“我就是来要我的报酬,放我走,求求你,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电影里灭口的场景在疯狂闪回。
完了,卷入不得了的事情了!
而被绑着的李约瑟,在沈放进来的那一刻,挣扎就停止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放,那眼神里先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爆/发出疯狂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嫉恨?
“呜——呜——!!!”他被封住的嘴努力想发出声音,脖颈上青筋暴起。
高大的男人,那个被李约瑟称为顾安山的男人,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他好整以暇地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甚至没有回头看李约瑟一眼。
李约瑟的目光在沈放和顾安山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越来越红,越来越狂乱。
突然,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力气,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挣脱!绳索竟然松开了!
他一把撕掉嘴上的布,大口喘着气,但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沈放脸上,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禁锢和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变形: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指着沈放,手指颤抖,眼神涣散,仿佛透过沈放看到了某个恐怖的幻影,“不对……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可是这张脸……这张脸……!”
沈放完全懵了。
死?活着?他在说什么?自己只是长得有点像谁吗?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安山!”李约瑟猛地转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的控诉。
“我为了你……我为了你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我模仿他,学习他,甚至去整容成他!
我放弃了所有尊严,像条狗一样跟在你身边!
可你呢?!你竟然还是没忘记他!你还是重蹈覆辙,你混蛋!王八蛋!!”
李约翰状若疯魔,一边嘶吼着,一边猛地从睡袍内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折叠刀!
刀身不长,但在灯光下反射出的冷光,让沈放的心脏骤停。
“小心!”顾安山脸色微变,放下酒杯,大步上前试图制伏李约瑟。
场面瞬间失控!
李约瑟挥舞着匕首,毫无章法地乱刺,口中兀自喊着含糊不清的咒骂。
顾安山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动作迅捷而精准,侧身避开直刺,一手格挡,另一手就去扣李约瑟持刀的手腕。
而跪在地上的沈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趁现在!
他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冲向门口。
可他太过慌乱,方向判断错误,非但没有远离战团,反而一头撞向了顾安山与李约瑟纠缠的方向!
“啊!”沈放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
正是这一撞,干扰了顾安山的动作。
顾安山扣向李约瑟手腕的手慢了半拍,而陷入疯狂的李约瑟,感觉到有人靠近,想也没想,反手一捞,恰好将跌跌撞撞的沈放勒在了身前,冰冷的刀锋瞬间抵住了沈放脆弱的脖颈!
沈放僵住了,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魂飞魄散。
卧槽!!!!
我今天就不该出门!!!
沈放能闻到身后李约瑟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疯狂的喘息,能感觉到那持刀的手在剧烈颤抖。
这是要交代在这里的节奏么?我才二十来岁,我还没有大红大紫,天妒英才啊!
沈放内心泪流满面。
“放开他!”顾安山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结冰的湖面。
“凭什么?!你心疼了?心疼这张脸?!”李约瑟歇斯底里地大笑,刀锋又逼近了几分,沈放感到一阵刺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顾安山不再废话,他看准李约瑟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的瞬间,猛地欺身而上!动作快如闪电!
他没有去夺刀,而是直接用手臂格开了李约瑟持刀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极其迅速地探向被挟持的沈放,想要将他推开。
“嗤啦——”
是利刃划破衣料和皮肉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的混乱中,刀锋终究是避无可避地擦过了顾安山格挡过来的小臂,深色的睡袍袖子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鲜血迅速涌出,染红了丝质布料。
顾安山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他利用这个创造出的空隙,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李约瑟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匕首掉落在厚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约瑟吃痛,松开了对沈放的钳制。
沈放腿软得站不住,直接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惊魂未定。
顾安山则迅速反剪李约瑟的双臂,将他死死按在沙发上。
李约瑟还在疯狂地挣扎、咒骂,但力量悬殊,徒劳无功。
然而,极致的愤怒和挣扎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突然,李约瑟的咒骂声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嘴唇发紫,他痛苦地蜷缩起来,一只手无意识地抓向自己的胸口。
顾安山脸色一变,立刻松开了钳制,探了探他的颈动脉,随即快速拿起房间电话,语速极快地呼叫了前台要求医疗救援。
沈放瘫在地上,看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顾安山熟练地给李约瑟做着急救按压,看着李约瑟抽搐的身体渐渐变得无力,看着那和自己相似的英俊而疯狂的脸庞被痛苦占据,最后归于一种死寂的平静。
窗外,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敲打着玻璃,像是为这场荒诞惊悚的闹剧奏响的背景音。
很快,酒店人员带着急救医生冲了进来,嘈杂的人声,专业的指令,担架……沈放像個木偶般被人群挤到角落,眼睁睁地看着李约瑟被抬上担架,盖上氧气面罩,迅速运走。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凌乱的沙发、地毯上那抹属于顾安山的刺目血迹,以及掉落在一旁的、那把险些夺走他性命的折叠刀。
顾安山站在房间中央,睡袍袖子被血浸透了一大片,他却似乎毫不在意。
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再次看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沈放。
沈放抬起头,对上那目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那一万块的报酬,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可笑。
他只是一无所知地、彻底地、懵逼了……
这个时候,男人在沈放面前蹲了下来,他手上还拿着那把染血的刀,他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对面的沈放,嘴角似乎带着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是谁?”
开新文啦,这次是狗血文,总裁,小白花,替身,追妻火葬场各种元素都有,希望各位小可爱多多支持,比心比心[红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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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狗血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