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安敢教化于我?乌镇之内,无人敢与我木方为敌!来人,将此人拿下,活活打死,权当为我木府家业添个彩头!”
木方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手持木棍一拥而上,朝着柳骁猛砸过去。
与此同时,他趁乱点了言彩的穴位,将其掳到身前,指尖轻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美人儿,虽是婢子出身,却生得这般标致,不若做我的四夫人,享尽荣华如何?”
言彩动弹不得,只能怒目而视,心中暗骂:“无耻竖子,娶妻纳妾无数,死性不改!我宁死,亦不嫁你这豺狼!”
“住手!”木方见十几名家丁竟奈何不得柳骁,顿时气急败坏,钢刀猛地架在言彩脖颈上,狞笑出声,“你再敢妄动,我便抹了她的脖子,给你助兴,如何?哈哈哈!”
柳骁攻势一滞,心知不可硬碰硬,遂沉声开口:“木方,你这家主之位坐得安稳吗?你父亲的基业、原配夫人的助力,难道都忘了?在座皆是南疆权贵,就无人好奇,偌大木府,为何不见一位家眷踪影?”
“休得胡言!”木方急忙辩解,“我父亲乃是久虚成痨而逝,府中众人皆可作证;原配夫人难产,母子双亡。你不择手段混入府中,我未曾追究,你反倒血口喷人!”
柳骁本就习惯于暗夜行事,不善言辞交锋,一时苦于无实证,竟被他问得语塞。
就在此时,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从侧屋传来:“哦?那你屋内的暗阁,究竟藏着什么?你说三位夫人去寻宝,可我派去的探子,却从未发现她们的踪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梁博缓步走出,往日的隐忍尽数褪去,眼中只剩决绝。
他身后跟着秋辞、暮离兄弟,最后是推着一辆手推车的小桃,车上之物被黑布遮盖,一股浓烈的恶臭正从布下缓缓溢出,众人纷纷捂住口鼻,面露惊惧。
“你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竟敢背叛我!”木方见梁博倒戈,顿时破口大骂。
小桃咬着牙,奋力将推车推到众人面前,声音嘶哑:“这是大夫人,被这畜牲用禁术炼出的人蛊——半人半鬼的怪物!”
她掀开黑布一角,露出莲蓉的脸,那张曾经清秀的面庞早已扭曲,双眼空洞,四肢蜷缩如野兽,手腕上的镯子泛着惨淡的光。
柳骁杀过无数人,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一窒,呼吸都变得沉重。
“半年前,夫人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满心欢喜地盼着木家有后。”
小桃抚摸着冰冷的木板,泪水决堤,“可她无意间撞破了木方与表妹陈氏的奸情,这对狗男女害怕败露竟狠心将她炼成了人蛊……”
“我不认识她!这是栽赃陷害!”木方色厉内荏地嘶吼,右手悄然从袖中摸出一枚毒针,欲趁机射杀小桃,再嫁祸于她。
柳骁早已识破他的伎俩,冷哼一声:“论暗器之术,你远不及我!”
话音未落,她挥刀打掉毒针,同时飞身至言彩身旁,解开她的穴位,将其护在身后。
梁博“扑通”一声跪在木方面前,痛心疾首道:“老爷,前老爷创下的家业,不能毁在你手中!今日我便做一回恶人,亲手揭穿你的罪行!”
他转头看向众人,高声道,“莲蓉夫人,乃是狼骑之王苍狼王失散多年的公主!木方此等恶行,不出三日,狼骑使臣便会抵达南疆,届时,你便是南疆的千古罪人!”
木方的底牌被尽数揭开,顿时面如死灰,却仍嘴硬:“我没有……我没有!”
小桃气得浑身颤抖,对着众人连连磕头:“求各位贵人为夫人做主!小桃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惊扰了各位的雅兴,还望恕罪!”
她转过身,深深看了柳骁等人一眼,“多谢各位恩公仗义相助,若有来生,小桃定当效犬马之劳!”
语毕,她猛地掀开黑布,扑到莲蓉身上。
蛊毒瞬间蔓延至她全身,紫色的纹路迅速爬满脸庞,眼眶布满红血丝,七窍渐渐渗出鲜血。即便承受着剧痛,她脸上却露出了解脱的笑容:“夫人,小桃来陪您了……”
血腥的场面让众人惊骇不已,胆小者早已晕厥过去。
柳骁本能地想上前,却被言彩死死拉住:“少主,此乃毒宗禁蛊,无解,靠近只会被感染!”柳骁望着小桃的惨状,泪水夺眶而出——这是她第二次落泪,为这份素未谋面的主仆深情。
就在此时,府外传来一声高喝:“忻州都督到!”
都督大步流星走入,手持南疆渠帅令,高声宣读:“罪人木方,私炼禁蛊,弑父虐妻,罪无可赦!今奉渠帅令,押赴北雪苦寒之地,终身流放,永不得踏入南疆半步!”
原来,早在宴会前一日深夜,梁博便借着巡查之名,悄悄潜入柴房。
他将一封封蜡的密信交给秋辞,沉声道:“这是木方毒杀前老爷、私炼禁蛊的证据,还有暗阁的机关图纸。烦请二位将此信转交渠帅,恳请渠帅为乌镇百姓做主!”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这是前老爷的信物,渠帅见之,便知我所言非虚。”
秋辞接过密信,不解道:“梁管家为何不亲自送去?”
“我需留在府中稳住木方,确保宴会顺利进行,为你们争取时间。”
梁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前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的家业毁于一旦。今日之事,无论成败,我都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秋辞兄弟深受触动,当即承诺:“梁管家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
随后,秋辞立刻派心腹乔装成商贩,连夜赶往中瘴州。
阴九娘收到密信后,震怒之下,即刻调遣忻州都督领兵,星夜兼程赶往乌镇,这才恰巧在关键时刻赶到。
木方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疯狂嘶吼:“梁博,你这叛徒!我杀了你们!”
他又转向众人,面目狰狞,“那三个女人?她们的心肝早就被我挖出来了!有本事,你们就去找啊!哈哈哈!”
秋辞拉着暮离跪在柳骁面前,愧疚道:“少主,属下办事不力,若非梁管家搭救,早已性命不保。”
“无妨,保住性命便是万幸。”柳骁摆手,沉声吩咐,“厚葬小桃姑娘;将莲蓉夫人的尸首带回中瘴州,命所有蛊师全力破解蛊毒,务必让她体面离去;她的身份特殊,需派专人看守,妥善安置。”
她又转向梁博,道:“木府家业,一半充公,用于救助乌镇贫苦百姓;另一半赏给你,产业亦由你打理,切勿辜负前老爷的心血。”
“言彩,你即刻追查三位夫人的踪迹,安抚好她们的家人,若遇紧急情况,可先斩后奏。”
“属下领命!”言彩应声而去。
梁博跪在地上,深深一揖:“多谢小公子体恤。只是老奴早已无牵无挂,只想去守护前老爷的陵墓,了此残生。”
“既如此,我便不勉强你。”柳骁扶起他,“若日后反悔,可随时来中瘴州找我。”
安排好一切后,柳骁戴上青铜面具,翻身上马——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木方,为莲蓉和小桃报仇!
她一路疾驰,很快便追上了押送木方的队伍。“都督留步!”柳骁亮出令牌,眼中杀意凛然,“此人罪孽深重,渠帅特命我亲自处置,还请都督行个方便。”
都督见是柳骁,不敢怠慢,只得应允:“既如此,便交予小公子。还望公子事后向渠帅禀明缘由,也好让属下交差。”
待押送队伍离去,柳骁将木方双手双脚捆住,拴在马鞍后,猛地一夹马腹:“驾!”马儿疾驰而去,风声呼啸,似是无数冤魂在呐喊。
“我错了!求你给个痛快吧!”木方遍体鳞伤,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
“你也配求死?”柳骁拔出长刀,正要挥下,一道寒光突然袭来,直逼她的脖颈。
她急忙挥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火花四溅。
姜羽手持铁扇,稳稳落在马前,将木方护在身后:“公子可愿刀下留人?我愿以重金相赎。”
柳骁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三番两次破坏自己任务的假书生。
见他孤身一人,心中冷笑:这般自负,今日便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我南疆清理门户,与你大胤何干?”柳骁语气冰冷,“若因此人与南疆交恶,得不偿失,还请阁下三思。”
话音未落,柳骁已纵身跃起,长刀带着破空之声直劈姜羽面门。
姜羽反应极快,铁扇疾挥,扇面上的尖刀与长刀相撞,再次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他借力后退半步,手腕一转,铁扇如毒蛇吐信,直刺柳骁心口。
柳骁侧身避开,长刀顺势横扫,刀刃擦着姜羽的腰侧飞过,划破了他的衣袍。
姜羽心中一凛,没想到柳骁的招式如此狠辣,当即收起轻视之心,铁扇开合之间,招招不离柳骁要害,扇风裹挟着劲气,吹得柳骁鬓发翻飞。
“再打下去,你我皆会受伤,何不罢手?”姜羽一边抵挡,一边劝道。他无心恋战,只想保住木方——此人每年向天启城输送的布泉,是大胤重要的财政来源,且父亲对其十分看重,救下他,既能稳固大胤财政,又能为自己调查母亲之死铺路。
可柳骁早已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木方必须死!她不与姜羽废话,凝聚全身内力于长刀之上,招式愈发凌厉。
“假书生,你人族向来虚伪狡诈!今日要么你死,要么他亡,休想阻拦我!”
“阻我者,杀无赦!”
柳骁一声怒喝,身形陡然加速,如同鬼魅般绕到姜羽身侧,长刀竖劈而下。
姜羽急忙转身,铁扇横挡,只听“咔嚓”一声,铁扇上的一枚尖刀竟被生生劈断。他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麻,显然已被震伤。
见状,柳骁乘胜追击,口中默念师父传授的内功口诀:“聚势吞虹归玉府,劲穿三焦破障无。丹中旋锐凝锋力,收气震威慑穹庐。”
她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长刀之上凝聚起肉眼可见的劲气,朝着姜羽全力劈去。
姜羽脸色大变,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当即也凝聚内力,将铁扇护在身前。
“轰!”两股力量相撞,气浪席卷四周,尘土飞扬。姜羽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脚步一个踉跄,竟带着身后的木方一同坠向了旁边的悬崖。
柳骁见状,毫不犹豫,亦纵身跳了下去——她今日,定要取木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