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章是一早的飞机,韩予起早把他一大家人送去机场才回来,然后就对上刚宿醉醒来眼尾泛红含着料峭的一双凤眼,纪云霆明知故问地问道:“去哪了?”
“楚总昨晚说这儿地方偏僻不好叫车,所以我去送他们了。你不是也希望我和他们家打好关系,特别跟楚小姐友好相处,最好再结个亲家。”韩予说这话时完全带着报复的意味,他就是特别想看纪云霆难受心痛,拼命捕捉着纪云霆脸上微妙的变化。
纪云霆眼尾更红了,也不再多说自讨没趣的话儿,“行吧。把我行李也收一下,叫上老周他们,我们也准备走。”
纪云霆昨晚酒喝得太多,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去机场一个多小时路程,加上山路摇摇晃晃,他恶心得都快吐出来了。
还好他起的晚没赶得及吃午饭,不然该全吐完了。老周见纪云霆一路反胃干呕,递上一包蜜饯,“纪总,你也别太拼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得多注意身体才行。拼酒什么就别冲在最前面,让小辈们给你顶上。”
纪云霆感觉头上插了三把尖刀,心里和身体都更难受了。
韩予开着车差点没笑出声,“周哥,你这样说该扎纪总的心了,他这个年纪哪里会服老。”
韩予在公司外人面前不会喊纪云霆姑父,大家怎么叫他就跟着叫。
老周古怪地看了眼韩予,这小子前几天还跟纪总爱来爱去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倒挖苦起纪总的年龄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哪里太对,不太敢站队,于是话题生硬一转,“纪总,老板召我回去跟个项目,感谢您这阵子的照顾,如果还需要技术支持,一通电话我就过来哎。”
老周挺机灵的一个人,当然清楚他顶头老板邵寒和雷霆大老板明里暗里的关系,奈何人家不愿意公开,他也不敢说那么直白。
纪云霆脸呕到苍白,勉强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虚弱地道:“好的。谢谢你,这几天辛苦。”
韩予只是个寒暑假工,对雷霆的人根本认不全,疑惑道:“周哥难道不是雷霆的员工吗?”
老周才懒得管韩予精彩纷呈的脸,“小予啊,雷霆没有工程部,不止我,来这的一整个部门全都是外包的,邵总临时借调过来帮纪总的忙。”
韩予黑眸里汹涌着冷芒,咬牙切齿道:“邵总?哪个邵总!”
老周满口应道,隐隐还有几分得意,“邵寒啊,他你都不知道?京城邵家,就是我顶头上司。”
韩予一整张脸上分明写着闷闷不乐。
纪云霆觉得老周够得劲儿,帮他扳回一城,他连带气都顺了点,“老周,这次事儿办的不错,之前的奖金多给你发三成,跟其他人一起分了吧。”
老周那个乐啊,干一份活儿拿两边工资,谁不高兴,“谢纪总,纪总豪爽。”
纪云霆过安检后,在候机厅随便找了家店吃上了碗热乎的面条,然后登机返回S市。
他和老周在机场告了别,接着去停车场取车,他图方便直接把车停在机场停了四天,然后开车回家。
韩予到家就麻利地给他做饭去了,纪云霆头疼得厉害,回房躺下休息了会。
雷延知道纪云霆今天的飞机回来,一个电话过来喊他喝酒。
纪云霆听到酒字都后怕,“最近不喝,妈的,都喝出心里阴影了,先让我缓几天。”
雷延尴尬地咳了下,“邵寒也在。你不得跟他谈谈?”
纪云霆无奈道:“我他妈跟邵寒耽误了半辈子,中间发生离奇曲折的事儿,都够写一本书了,还会差这一天两天。”
雷延大概以为通话挂断了,在电话那头说:“喏,帮你劝过了,他不肯离来,过几天再说吧,听他声音好像真挺不舒服的。”
邵寒不是不愿到纪云霆家来,主要是他家里有个狼崽子盯梢,做什么都不方便,听完雷延的话他也只好作罢。
韩予给纪云霆做了清淡的晚餐,白粥配青菜,一碟下饭腌菜一碟翡翠豆腐,没有荤腥,他知道纪云霆这种状态闻到丁点肉花味儿都会作呕。
晚间纪云霆吃完饭泪腺还不自觉飙泪,一路奔波也不知道旅途里中了什么顶厉害的病毒,总之后半夜他就开始畏冷发烧。
韩予是半夜起来放水时,见纪云霆房里还亮着灯,才发现不对劲的。他一摸纪云霆的脑袋,体温高的爆表,温度计一测直接往四十度上飙。
韩予翻出了家里的医药箱,把退烧药给纪云霆喂下去,又往他脑门上贴了退热贴,过了一小时,体温计一插,还是四十度,半度都没降下来,但好在是烧到顶了,体温没再往上走。
韩予把家里的被子全都搬来盖纪云霆身上,纪云霆还是一直喊冷,最后韩予没法自己也爬上床,脱了上衣抱着瑟瑟发抖的纪云霆,用自己体温给他取暖。
他很少见纪云霆这么脆弱的模样,弱小得好像轻易动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捏死,“姑父,你还冷吗?”
纪云霆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残存的最后的理智想推开韩予充满雄性气味的身体,可又不自觉想靠近那微弱的一点暖意。
韩予中途又给纪云霆换了两次退热贴,好在天亮前温度总算降下去一点,否则真的要大半夜把他拉去医院挂急诊吊水。
早上韩予照例熬了稀饭,虽然他知道纪云霆很大可能吃不下,他舀了点米糠给纪云霆补能量,又喂了点电解质水补充流失的水分,到下午的时候又复烧了,重新烧回四十度。
韩予给纪云霆身上裹了床毛毯,直接把人抱去医院,经过一系列血检挂瓶,纪云霆总算恢复了些意识,韩予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问你话呢突然就没反应了!”
纪云霆扯着发白的唇,“死不了。”几年来不是第一次在工作完倒下,但再累睡一晚满血复活都能起来接着干。
韩予不冷不热地说:“姑父,你以为你今年二十吗?你的身体已经吃不消高负荷的工作连轴转了。”
“用得着你提醒我?”纪云霆怼回去,“你背刺我年纪,也不止一次了,你既然这么瞧不上我,又这么死乞白赖地讨好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