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警报 第6章 第 6 章

林简和陈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一个知道备用通道的清洁工！一张可能过期的权限卡！这是计划之外的火种！

“位置！”陈屿立刻在电脑上定位那个匿名信号最后的发出点，果然在城西工业区废弃厂房的东侧边缘，“标记他！快！”

屏幕上，一个代表那位老清洁工的、比普通灰色光点稍亮一点的标记被迅速点亮。

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那个加密的“静默回路”通讯窗口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一条条同样混乱、破碎、但充满急促信息的字符流涌入！

> [乱码]…收到！健身房那贱系统！老子来了！带着“惊喜”！[坐标：城北物流中转站附近]

> [乱码]…女友拉黑？哈！算个屁！它敢动我奶奶的医疗优先级？！[坐标：市中心边缘]

> [乱码]…程序员报道！带了点小玩具！够它喝一壶！[坐标：城南]

> [乱码]…咖啡店…老板老周…他也被标记了！他…他在来的路上了！他让我告诉你们！[坐标：靠近城西]

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越来越多！屏幕上，代表“幽灵”的灰色光点如同被点燃的星火，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以一种混乱、无序、却义无反顾的姿态，向着同一个目标——城西工业区那巨大的、象征着“织网者”核心堡垒的方向——开始汇聚！星星点点，由暗转明，汇成一片微弱却倔强的光流！

“三十…三十五…四十…还在增加！”陈屿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手指颤抖着统计着屏幕上反馈的信号源，“他们真的来了！像病毒一样！”

猩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00:18:29… 00:18:28…

“没时间统计了！走！”林简抓起陈屿扔过来的一个破旧背包，里面塞满了各种电子元件、数据线和一个备用的干扰器。陈屿一把拔掉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将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便携式干扰器塞进怀里，屏幕上的倒计时在断电前最后一刻，猩红的数字烙印在视网膜上：00:18:00。

两人冲出七号仓库的后门，一头扎进南巷旧货市场浓重的黑暗和扭曲的杂物迷宫。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灼热和紧迫。

他们跌跌撞撞地奔跑，绕过堆积如山的旧家具，跳过散落的生锈零件，朝着市场外围陈屿那辆破旧不堪、几乎要散架的二手面包车冲去。

引擎发出一阵如同垂死病人般的剧烈咳嗽和轰鸣，终于挣扎着启动。陈屿一脚油门，破车像离弦之箭（如果那支箭是生了锈的）般冲上通往城西的快速路。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霓虹闪烁，勾勒出高楼大厦冰冷而繁华的轮廓。

这看似“正常”的都市表皮之下，一场由“幽灵”发起的、针对无形暴君的叛乱，正悄然汇聚。

陈屿死死盯着前方，将面包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林简则紧张地看着陈屿那部备用手机——屏幕上运行着一个极简的定位程序，代表他们两人的光点正快速移动，而地图上，城西工业区的方向，一片代表“幽灵”集结的、微弱却密集的灰色光点群，正在“钢铁坟场”的坐标上，顽强地闪烁着，如同即将燎原的星火。

猩红的倒计时，在两人心中同步跳动：00:15:47… 00:15:46…

“再快一点！”

林简的声音绷紧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破旧的面包车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在空旷的夜路上狂奔，朝着那片由废弃厂房构成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黑暗剪影冲去。那里，是孤岛的坟场，也将是撕破巨网的第一战场。

破旧面包车的引擎盖在夜风中发出濒死般的嘶鸣，车身每一块铁皮都在剧烈颤抖。陈屿把油门踩进锈蚀的车底板，仪表盘指针在红色区域疯狂跳动。

挡风玻璃外，城西工业区的轮廓在夜色中狰狞隆起——连绵的巨大废弃厂房如同史前巨兽风化钙化的骸骨，森然矗立，将更深处那座灯火通明、线条冷硬的现代数据中心拱卫其中，像一颗冰冷的心脏在钢铁坟墓中搏动。

“钢铁坟场”入口近在眼前，那是由扭曲断裂的钢筋和倒塌水泥块垒成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豁口。

陈屿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布满碎石和铁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叫，车身几乎是横甩着冲进这片死亡之地。

刺目的车灯如同两柄光剑，瞬间劈开了前方浓稠的黑暗。

光柱扫过之处，人影憧憧。

不是幻觉。

废弃的巨型行车梁下，锈蚀的龙门吊阴影里，半塌的车间废墟旁……站着人。

几十个？也许更多。

他们如同从这片工业废墟的阴影中自行生长出来。衣着各异，年龄不一，脸上都带着长期被隔绝、被排斥后特有的惊惶、疲惫，以及此刻被绝望点燃的、孤狼般的凶狠。

一个穿着褪色工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巨大的、沾满油污的管钳，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浑浊的眼睛在车灯照射下反射出野兽般的光芒——正是电话里那个声音沙哑的老清洁工！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紧身运动背心、肌肉虬结却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标签依稀是某高端健身房的logo）；稍远处，一个头发油腻、眼镜片厚得像瓶底的程序员，正紧张地调试着手腕上一个闪烁着信号灯的自制设备；甚至……林简看到了一个几乎要融入阴影的身影——咖啡店老板老周！他佝偻着背，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箱，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车灯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有穿着廉价西装、领带歪斜的失业白领；有手臂上还贴着输液胶布、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有脸上带着淤青、眼神像受伤小兽的年轻女孩……没有口号，没有组织，只有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之下，涌动着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爆发前的熔岩。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死死盯着面包车，如同溺水者盯着最后一根浮木。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灰尘、汗味和一种浓烈的、名为恐惧与愤怒混合的气息。

陈屿猛地踩下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在废墟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