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至想要鼓掌,还好她爹娘不是那等耳根子软的人,不然能被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赵三刚不乐意了,这咋还扯到他?他闹,“我不愿意,我刚分到的房屋就给大嫂住?哪门子的道理,住着住着还是我的么?”赵三刚看向何金花,撅嘴,“大嫂的为人谁都清楚,挑粪的路过还要吸两口,不然就是亏了,让她到我那儿,指不定得少些什么。”
何金花忍不住,叫道:“赵三刚你什么意思?你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能拿你什么?”
“我那房子不是?我现在是还没有成亲没有儿子,谁知道你是不是谋上了。”赵三刚哼了一声,他与两个哥哥年岁差得大,也就比耀祖大四五岁,所以被宠得跟个二愣子一样,向来有话直说,谁也不惯着。
何金花有一瞬间的心虚,瞥了眼旁边的赵二刚,又恼怒赵三刚讥讽他,一时间脸憋得像只紫茄子,许久才梗着脖子说一句,“我才不会,谁家没有房子?你那破房屋当我稀罕?”
“房子跟房子差别也大着呢,谁会嫌房少?”赵三刚冷笑,不爽何金花贬低她的房子,气冲冲地说道:“爹娘这户房,二哥那户,你敢说你没有惦记着?”
嗞,赵三刚这是把事儿扯开了遮羞布来讲!
“我那日躲阴偷听见了,你跟大哥提起二哥的瓦房,哼,二哥是没有儿子,这不是还有夏至吗?轮不到你!”赵三刚傲然抬头,虽然他浇地偷懒,但能偷听到话,那就是本事。
何金花双手搅紧,脸色青青白白,住一起那么多年,谁都清楚她那是被说中了心思才有的表情。
这青砖大屋到手还不到一个月,何金花这就惦记上了?赵夏至委委屈屈,“大伯母,你咋一直盯着我们家?这回头睡觉我们都不安稳了。”
赵二刚皱眉,“大嫂,我虽然这辈子只会有夏至一个,但是我和叶子的一切都是留给她的,往后她招婿,孩子也是跟着姓赵,也是住咱们的屋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不单独骂何金花,还骂赵大刚,“你甭躲在大嫂后面,我知道你肯定也有想法,我告诉你们,我,赵二刚,挣的攒的那都是给我女儿留的,那是我给她的底气,不是给你们大房的。”
“何金花,平常那些小打小闹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记着我女儿的东西,看我不给你皮扒了!”李柳叶恨恨地说道,从前她打了猎物,赵大刚和何金花没少吃,转头就翻脸?
忒不是人了!
“二刚子,咋说你哥的,他们讲的也是实话,夏至一个女娃,你又不能生了,往后不得过继一个男娃?”赵富银拉着脸,“没个男娃哪里成?那不是绝后了?”
刘桂香也跟着说,“可不是,夏至一个女娃,招婿生的也是别人家的种,你把东西给她那不是吃了大亏,还不如念着你的侄子们,你对他们好,将来他们能给夏至撑腰。”
“娘,这话我就不认同了。”赵三刚一张嘴,骂上了两个侄子,“他们两个都是让大丫三春照顾着,能有什么出息,连自己亲姐姐妹妹都沾不到他们的好,夏至隔了一房,更指望不上了。”
赵三刚扫了耀祖和传宗一眼,没眼看!
明明是三兄弟,可相互之间并不愿意搭把手,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中你。
“好了,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很好看?”赵富银生气,“马家怎么就拧成一股绳?你们就不行。”
赵三刚嘀咕:他们还扒墙根偷看呢。
“起码人家东西都是五份。”赵二刚回怼,赵大刚成亲时家里砸锅卖铁,终于让他娶了何金花,到了他这里只能自个想办法,亏得岳父岳母不介意。
这些年区别对待,他一直记着,时不时给些不值钱的东西给爹娘可以,要他掏心掏肺对大房三房,甭可能!
赵夏至拉了拉她娘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李柳叶便点了点头,“爹娘,不若这样,既然三刚不愿意,爹去大刚那里住,何金花跟她们两个来和娘住,等房子修好了再回去。”还是她女儿聪明,折腾他们不如折腾老两口。
“这个法子好,爹娘不是心疼大哥一家,住一起还能心贴心地心疼,挺好。”赵二刚支持。
赵三刚点头,这样最好了。
“当家的。”刘桂香扶着晕眩的赵富银,“当家的你没事吧?”
赵富银好不容易缓过神,“都走,都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养的儿子都这样不孝顺。”
赵二刚率先拉着妻女走了,“爹娘早点睡。”孝顺?让大刚三刚做吧。
把那些事丢在身后,赵二刚对赵夏至说道:“别怕,爹不会让你的东西给别人夺去了。”
赵夏至笑道:“爹最好啦。”
李柳叶故意问,“娘不好?”
“都好。”赵夏至一手拉一个,哼着不着调的歌,她爷奶大伯大伯母三叔可真是极品,还好她爹娘不是啥任人宰割的傻子。
她对爷奶没什么感情,两个老人更喜欢大房的孙子,对她瞧不上,嫌她是个女娃。
这还是孙辈不多的情况下,要是何金花再生,赵三刚又娶娘子,往后孙子孙女多了,她在老人那里更没地位了。
不过她不在乎,现在分了家,她只需要顾着自己家就好啦。
“当年我聪明吧?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保管让我休掉你再娶。”赵二刚小声说,“我肯定不会对不起你。”
李柳叶推了推赵二刚,“孩子在这里。”凑那么近干什么?
赵夏至快步,当做没看见。她爹说的事她也知道,当年她娘怀着她回外家拿些兔子回来补身,不小心踩空早产,千辛万苦生下了她,产婆就说她娘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
后头她爹给了产婆封口费,回去爷奶那边的时候给的解释是:他踩空撞在了男人最重要的那处,再也生不了,李柳叶受惊早产。家里人暗地里更看不上他,他也不在乎,反正没谁能占他便宜。
赵夏至喜滋滋地想,她爹娘感情可真好。再一个,她也更想只有她一个,什么兄弟姐妹,没必要。
爱和房屋都是她的,这不比拥有十个兄弟姐妹来得强?
闹了一天,今天睡得倒是快。
第二天一早,赵夏至吃了一个鸡蛋,她想把剩下的两个分给爹娘,但他们坚决不要。还说自个已经吃过了,饱得很。
“我们夏至是个有福运的,等你再捡到什么鸡呀兔呀娘再吃。”李柳叶哄她,“快些吃。”她无意识吞了吞口水,挪开了视线。早上一个鸡蛋下肚,那跟没有吃差不多。
今天照旧修房屋,不少人明里暗里偷懒哩,村长喊都没有用。
中午喝完了粥,各自回家歇息,大丫忽然带着三春靠近赵夏至,“你今天上山捡柴么?我们一起吧,咱们三个有个照应。”
赵夏至警觉,昨儿两房才闹了矛盾,今天大丫就过来?她努努嘴,“不用了,我跟我娘去的。”
“那也成啊,二婶娘可以带着我们。”大丫说。
赵夏至扭头看向大丫,她今年十岁,大丫比她大三岁,十三岁了,咋听不懂人话?
“不了,我跟我娘不定时候去的,你跟耀祖上山不是更好。”赵夏至拍拍屁股走向家门。
“姐,我都说了不要来,夏至本来就跟我们玩不到一起去。”三春说,“娘给你说的话你不理就是了,何必老是烦着夏至。”
“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女娃啊,是该凑一堆的,男娃才独自玩。”大丫心里又酸又涩,二叔二婶说什么东西都留给夏至,这可跟她一直以来看见的都不一样,家家户户不都是更看重男娃吗?
为什么二叔二婶家不一样?
*
赵夏至骗了大丫三春,她等两人走远了,与爹娘一起上山。天热,山上还凉快一点。
李柳叶与赵二刚各自散开捡柴,现在外面一点的树枝都被捡光了,那些小孩子没事干就上来捡,他们只能进里头一点拾柴。
赵夏至拿着小棍子扫草丛,心心念念能不能再找到野鸡蛋,要是能直接来一只野鸡就好了,她嘴里叨叨地念着,“野鸡,野鸡蛋,野鸡,野鸡蛋。”
在哪儿有?
这找来找去,都没找着,枯草嫩苗倒是一大堆,这也不能吃啊?赵夏至看着看着,忽然瞧见了几丛嫩嫩的绿苗,她低头嗅了嗅,是韭菜!
她左右开弓,一手拔一扎,把所有韭菜拔起来后拿给赵二刚看,“爹,瞧瞧我厉害吧?”
“韭菜?这可是好东西。”赵二刚接过来放在小篓子里,“也不知能不能找到竹子,我做个竹篓子,这个是官家的,得还回去,没了之后上山捡到东西都不趁手。”
“咱们多上来找找,我娘哪里去了?”赵夏至抻长脖子望,没瞅着。
“往里面进一点了,说是见着了野鸡脚印子。”赵二刚指了指,从他那看能依稀看见李柳叶半侧身影。
父女俩正说着,树哗哗作响,一声尖利的鸡叫过后,李柳叶捏着一只野鸡脖子出现,“瞧,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野鸡,不过没什么肉。”赵夏至戳了戳半死不活的野鸡,这野鸡估摸着也就两斤多。
“人都吃不饱,鸡咋吃饱?”李柳叶手一挥,豪迈地表示,“咱们烤鸡吃!”
吃烤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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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