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育儿手札 第12章 偷跑计划

近来沈青的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自上次采购，家里有吃有喝，什么也不缺，仨小崽子也安生，没在跟前作妖捣蛋，心一顺，身上的肉就松快了。

沈青摸着腰腹，估摸着是胖了点，这阵子她每天早上晚上起来走走跑跑，再抹点自己调的香膏，虽说还是有点胖，但镜子里瞧着，倒比先前匀溜些了。

天刚蒙蒙亮，沈青就蹲在院里伸胳膊蹬腿拉伸。这阵子，这事成了她雷打不动的事。

这儿的日子日子单调也平淡，没什么乐子。她便琢磨着，早晚跑两圈、活动活动筋骨。一来消磨下时间，二来也练练身子骨。先前沈四娘那身子骨虚得很，走两步就喘，她可熬不住这个。

这天早晨，沈青刚活动完身子，正准备进屋洗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院门被拍得砰砰响。紧接着外面传来声音：“有人在家吗，周烈兄弟在吗？赶快开门啊！”

沈青一怔，这么早会是谁呢？

愣了一下，忙整理了下衣襟，挪到门口把门闩拉开。

门外站着个汉子，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眼瞅着就急得冒火。沈青认出是周家庄村长家的小儿子周水生，心里便有了数，一边把门敞得更开些，一边扬声问：“这是咋了？出什么事了？”那汉子急得直跺脚，话都说不利索。

那汉子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汗，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发着颤，话都说不利索：“出大事了！大宝娘！周烈兄弟在家不？有火烧眉毛的事找他！”

沈青回应道：“周烈这几天不在家，他因为公务，去了外地办差事，走了有月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倒是实话，周烈的确是外出去办差了，走了有月余了，具体去了哪，家里人是不知的，他出门从来不告诉家里去哪了，就这消息还是从隔壁老张家听到了，隔壁老张家的小子也在县衙当差，说前些日子县太爷派人押送犯人去原籍，周烈跟着去了。

周水生一听这话，脸上的焦急更甚，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坏事了！”

沈青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妇人，衣裳上沾着些血点子，半边袖子撕了道大口子，瞧着就是慌慌张张跑过来的，连拾掇拾掇的功夫都没有，脸都白了，手脚都在打哆嗦。

沈青凭借记忆一眼就认出来，是周家庄村长家的大儿媳妇媳妇陈桂娥。

说起来，两家还沾着点亲，论起辈分是同宗本家，算得亲近。这年头的人看重宗族情分，本家兄弟跟亲的也差不离，真有事了都肯搭把手。

但原主和沈四娘的交情可不怎么样。

陈桂娥性格直爽，又是村长的儿媳妇，在村里人缘不错，和大小媳妇婆子关系都处得热络，村里大小事都喜欢找陈桂娥帮忙处理。

唯独和原主沈四娘，两人是同宗本家的，按理说俩人关系应当不错，可偏生不对付。

陈桂娥看不惯沈四娘那副不吭气的软弱模样，沈四娘也觉得陈桂娥说话办事总带着股子压人的劲儿，见了面总绕着走。

约莫是周大宝还奶娃子的时候，俩人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翻了脸。

沈四娘虽说软性子，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当场就跟人撕扯起来，闹得街坊都来看笑话。后来一家子搬进城，沈四娘就更没踏过周家庄的门槛。

陈桂娥也不顾得原来的龃龉，一见沈青开门，眼圈唰地就红了，声音抽抽噎噎带着哭腔：“大宝娘，我……我家那口子被赵家村西头王屠户家的人打了，如今躺在炕上起不来，血淌了一地，送到镇上医馆里，大夫说伤得重着呢，得用人参吊着口气，可…… 可那人参老贵了，要五十两银子一株！我们家…… 我们家实在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钱啊……”

她扑通一声差点跪下，双手死死攥着沈青的胳膊：“求大宝娘搭把手，借些银子救救急！这可是救命的钱啊！我们实在没辙了…… 镇上就认得你们一家，你放心，日后砸锅卖铁也得还上！这是我们家的地契，先押你这儿，求求你，好歹救条命。

陈桂娥心里也是拿不准沈四娘会不会帮忙，这毕竟是一笔不小的钱，在丈夫的命面前也顾不得脸面了，可她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沈四娘。

沈青被她攥得胳膊生疼，忍着疼痛拉起她，“嫂子，你快站起来，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等等我，我去拿钱，这时候啥话也别多说，先救大哥的命要紧。”她的语气沉稳而坚定，让人不由得安心几分。

沈青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五十两的碎银。

周水生接过银子，手微微发抖，连声道谢。陈桂娥也止住了哭腔，眼中有了一丝希望。沈青温声道：“别耽搁了，先快点给医馆送去，先治病要紧，不够了再说！我再找人借借，先救回人要紧！”

送走俩人后，沈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契，是陈桂娥临走时硬塞过来的，说啥都要押在这儿。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这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再加上是周烈家同族本家的，她说什么也不敢轻易借出去这么多银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上好的五亩水田，位于周家庄东头，是个绝佳的地点，靠近河边，灌溉方便，常年收成不错。

沈青捏着地契放进抽屉里，知道就这地，值当的绝不止五十两。庄稼人过日子，全靠这几亩地撑着。不到逼得走投无路，谁肯把吃饭的根本拿出来抵押？

前阵子买粮那会儿，沈青就心里打鼓：一家子老老少少，总不能一年到头总买粮。真遇上灾年，手里攥着银子也没处买去！再说一家子老指着周烈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儿。

上辈子她活了二十五年，虽说没经历过婚姻，可见过的失败例子多了，啥时候都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不能只靠男人，万一靠不住的时候，女人手里得有自己的依仗。

他们一家虽然是住在城里，也没个固定的营生，全靠周烈一个人养着，沈青越想越觉得，不如趁手里还有点闲钱，回村里老家庄子上置几亩地？权当是投资了。

此时，周家东院的炕上，三个半大小子正窸窸窣窣地嘀咕。

三宝耐不住性子，先开了腔：“大哥，咱溜出去得了！等爹回来再回来，这破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天天不是烧火刷碗，就是搓衣裳片子，哪样不是娘们干的活？再这么熬着，我都快成个丫头了！”

二宝在一旁帮腔：“就是！爹猴年马月才回来？总这么憋着不是事儿，跑呗！跑远了藏起来她还能找着咱？”

大宝眉头拧成个疙瘩，闷了半天没吭声。跑？他早琢磨过八百回了。

可上个月他们那帮小子打架被官差抓了现行，他那拜的大哥还在牢里管着呢，连聚着都让人抄了，真跑出去，仨人能往哪儿钻？他兜里比脸还干净，连个铜板都摸不着。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跑是得跑，可先得弄点钱啊。不然出去喝西北风？”

二宝顿了顿，往窗外瞟了眼，出了主意：“要不，从家里摸点？等那女鬼不在家，或是睡死过去的时候，先拿点咱娘的私房钱，或是值钱的物件，揣上就溜。反正都是咱娘的东西。”

三宝皱着眉咂摸了半晌，挠挠头：“可这…… 这不就是偷吗？万一被晓得了，咱……”

“呸！三宝你就是个怂包！不敢就直说！” 二宝斜着眼抢话，“再说这能叫偷？这是借！懂不懂？娘的东西将来还不是咱哥几个的？眼下这叫救急，先借着用用，等以后咱手里活络了，大不了再还回去！”

三宝被噎得脖子发红，梗着嗓子反驳：“谁怂了？我三宝才不怕！拿就拿，谁怵谁！”

“好啊，你不怕？那这事就归你了！” 二宝拍了下炕沿，“娘床头那只檀木柜子里有钱，那女鬼都是从那拿钱的，我都看到了，不管怎么样，见着啥值钱的拿啥！我跟大哥给你望风！”

大宝想了想：“别吵了！这事可得想妥了再干，万一露了馅，咱三个谁都别想囫囵着逃过去。”他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劲儿，“趁着女鬼夜叉明天不在家，咱动手！不过，得听我安排，谁也不许乱来。”

三宝攥紧拳头，低声应和：“成！干就干，反正留着也是窝囊死！”

二宝嘴角一扬，阴恻恻地笑了：“等那到钱，咱就跑远点，别叫那女鬼找到了，看她能拿我们怎么办？”。

屋外风声渐起，仿佛在悄声应和着他们的计划。夜幕像泼墨般压下来，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子歪斜得像妖怪的手，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三个人影子晃晃悠悠，像是吊死鬼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