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温姑娘说一物换一物,既然您如此好奇,需要拿问题来换。”
护卫递上纸条,满页的温蔷,两侧小小的海棠花瓣,是他给的印章无疑。
齐观澜翻开背面,“题那?”
护卫咳嗽一声,指着他手里的纸说道:“温姑娘说出题前请您立字据,保证不弄虚作假。”
齐观澜登时恼羞成怒,护卫立刻拱手,“属下这就回绝她。”
“慢着!”
齐观澜想了半天,写了几句,仔细折好,交给护卫手上,“可以说了吧。”
“喜欢清瘦的?还是丰腴的?她说要您写在纸上。”
齐观澜脸一黑,忍不住磨牙,以为我酒醉,在这等着我呢。
“那属下回绝她?”护卫再次试道。
齐观澜刷刷两笔,将纸团做一团,叉腰道:“你给我问她,她喜欢读书好的,还是功夫高的?”
小顺哥默默地低下头,他什么都没听见。
温若站在书桌前,将纸团展开,夹在册子里,又往清瘦上面一勾,这应该值一千两吧。
听见护卫后面的问题,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和刈先生问的一样,“你家少爷又生气了?”不是好奇孙小姐的事吗,怎么还和她犟起来了。
护卫点头,“少爷,温姑娘喜欢功夫高的。”
听见回答,齐观澜面色看起来稀松平常,然而在宽大的衣袖下,紧张到扭曲的手指微微一松。
“您喜欢高挑的,还是娇小玲珑的?”
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常有,但看下来,美貌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她不懂两个人突然坠入情网,但若是说媒,还是得从高矮胖瘦开始,根据标准物色,总归不会出错。
齐观澜咬牙,“娇小的,寒门布衣还是世家贵族?”
娇小两字一勾,不过问题着实有些烦恼,温若想了半天。
“寒门布衣。”
齐观澜垂下脑袋,沾了沾墨汁,眉眼平淡地看向护卫,护卫一脸正色道:“书香门第还是将门虎女?”
齐观澜再次写下,却想不出下一个问题,护卫一直等着,小心提醒道:“少爷,还问吗?”
“问她下一步对南阳孙家做什么?”
护卫领命离开,小顺子已经没胆子抬头,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温若整好册子,只说了一个字,“等。”
石榴娘说了,只要岳小姐不来找她,她这辈子就厚着脸皮活下去,来世做牛做马再报。
齐观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会这么老实?
护卫见他望向自己,以为是他要听问题,立刻说道:“对未来娘子的三个要求?”
齐观澜写写画画半天,神色抓狂道:“我能有什么要求,离我五丈远算不算,独守空房算不算?互不干扰算不算?”
护卫咽了下口水,一脸为难道:“公子,这样的话属下应该算白跑。”
“她只说了一个等,难道不也是忽悠我。”
“那要不算了?”他的话中带着一丝雀跃,齐观澜抬起头,“跑累了?”
护卫连忙摇头,视线转到小顺子身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小顺子有些想干呕,“十三,你恶心谁?”
他转过脸去,“少爷,其实您也不用这么困扰。”
“你知道?”
“成了亲便是成家,那既然是一家人,少爷写对家人的要求,也不算说谎,是吧,十三?”
十三连忙低下脑袋,“小顺哥说的对。”
“忠诚,诚实,信任。”
温若盯着纸条看了半天,乍一看很简单,不过夫妻同心,能做到的很少,公主府人口简单,陛下和皇后又不是昏庸之辈,倒也不难。
十三等她收好纸条,立马说道:“对未来夫君的三个要求?”
“你家公子还有问题?我还以为到此为止了那。”
十三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公子就是不服输。”
“有钱,无长辈,有病。”
十三一说完,小顺子就笑了,调侃道:“温若这是想当寡妇?”
齐观澜眼皮一抬,目射寒光,宛若道道冷箭杀气十足,笑声戛然而止,小顺哥低下脑袋,“少爷,我错了。”
“最想收到的礼物?”
温若看到纸上的大字,呵的一声抓紧了册子,一字一句道:“不可理喻。”
屋顶再无脚步声,齐观澜瘫倒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道:“本公子要忙年底祭祀的事情,不陪她玩了。”
年底将至,公主府还有业王府接连送来礼物,绸缎布匹,蜜果腊肉还有美酒。
温若放下剪刀,将整理好的册子包在盒子里,打上漂亮的蝴蝶结,递到护卫手上,“这是给公主殿下的回礼,务必请她提前一览。”
十三会心一笑,公主殿下必然喜欢,祭祀家宴后,还会有百官贺岁,帝后还会宴请官员家眷,公子小姐盛装出席,美其名曰与民同乐,公子就要头疼了。
除夕当晚,铺子后院的门窗树枝,贴上了温若亲自剪的窗花,刈先生手写的门联贴在铺门,就连老家的海棠树,温若系上了红丝带。
皎月高悬,灯火通明的铺子里,灶台上的饺耳下了锅,铁勺一铲,各个圆滚滚地飘在水面,热气扑面而来。
八仙桌上六菜一汤,刈先生落座后,温若脸上露出一丝不舍,石榴娘和阿初的病好的差多不了,“先生,宫廷御酒,您尝尝。”
“不急,压岁钱还没给。”
温若哇了一声,看向石榴娘,“娘,我这个年龄还能收压岁钱吗?”
石榴娘翻起白眼,“说的我往年没给你似的。”
温若调皮地伸了下舌头,阿初一声不响地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拿来防身。”
“老夫的更好看。”
刈先生眯起眼睛,手心一翻,一个金灿灿的熏球缠在他手腕,“姑娘家家的,这是老夫特意找人做的,看见上面的乌龟和仙鹤没,保你多福多寿,逢凶化吉。”
石榴娘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这么大方,我的红包倒是拿不出手了。”
温若夺过她的荷包,看也没看嘴角便翘的老高,“一文钱也是爱,我懂,多谢娘亲,刈先生和阿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下子多了两位长辈关爱,我做梦都要笑出声。”
温若站起身,笑盈盈道:“受晚辈一拜!”
“好了,开饭,饺耳里我和阿初包了花生,吃到来年好事发生,好把你嫁出去。”
她说着,视线与阿初对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吃饭完四人都出了门,温若一如往昔地依在石榴娘身旁,往年她只能在门口玩会,除夕夜衣物单薄的人是走不远的。
石榴娘给了温若一个莹白色的荷包,正面绣了两朵海棠,另一面则是一个元宝形状,“今年不用你照顾,你和阿初去玩吧。”
“娘,你去露台听戏吧。”
皇宫正门城楼前搭建了一座露台,彩带飘逸,两侧有禁兵把守,晚些会有教坊献技。
楼上彩旗飘扬,华丽的红灯笼高挂起,宣安楼城门悬挂着镶黄边的垂帘,黄罗搭建的彩棚,正中是天子的御座,两侧另设四座,明眼人都知道给谁留的。
阿初望向张灯结彩的长街,嘴巴不自觉地张开,绚丽无比的烟花时不时在这盛大的夜幕之下绽开,贩夫走卒络绎不绝,杂耍舞龙周围一片叫好。
或许是她性子清冷鲜少出去,温若这样想着,便挽着阿初,走过一个有一个摊子,比起形单影只,两个人一起更好玩。
面具摊前,各式的面具让人眼花缭乱,温若环视一圈,慢慢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客官好眼光,今天这个卖的最快,这是小店最后一个。”
“我要了。”
“我要了。”
温若转过头,一说话便听到一股回音,“孙小姐?这么巧啊?”
店家缩着脑袋,银子摆在桌子上,他也没动,依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经验,两位有过节,不小心就会砸摊子。
“拿来。”
孙月悠伸出手,“我付了钱。”
又玩这一招,真是没点新花样,温若刚想说几句,阿初右手快如闪电,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左手直接付了银子。
孙月悠吃痛地叫出声,眼里冒出泪花,在昏暗的灯光下,小姑娘眉眼轻凝,楚楚可怜,若换了旁人,定会心生怜惜。
然而阿初一颗心冷如寒铁,半点不为所动,冷声道:“先到先得。”
温若愣了一下,阿初在她们面前,话少但人很温柔,没想到阿初会直接动手,“阿初,松开她吧,除夕夜,要是给刈先生找活干,他会跳脚的。”
“你喜欢啊,让与你好了。”
孙月悠:“假好心。”
余光扫向手腕上红指印,扎眼的令人不自觉咬紧牙关,孙月悠右手飞快地藏到身后,生怕又被她折住。
没想到傅敬江姨母看起来冷淡,却这么护着温若,她半点上风都不占。
温若又挑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兽首,她刚拿上,又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半,温若挑眉看向来人,男子很识趣的松开了手。
“姑娘看还喜欢什么,在下送你,还望原谅舍妹无礼,她被长辈宠坏了。”
“长风哥哥。”孙月悠调子瞬间拔高,她刚在傅姨母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又被教训,一时委屈万分,脸颊因怒气染上一抹绯色,胸口前剧烈起伏。
原来是上了书院的四公子,温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用,本来就没事。”
孙长风板脸道:“阿月,还不道歉。”
孙月悠红了眼眶,在兄长严厉的神色下,还是弯下腰,低声道:“刚刚是我不对,多有不敬,还请温姐姐傅姨母原谅。”
阿初淡淡道:“不必,小事。”
孙月悠眸光微痛,拾起笑脸乖巧道:“原来温姑娘消息是真的,今日一见,姨母果真英姿飒爽,不愧是江湖儿女。”
面具之下,温若勾起嘴角,瞧瞧孙月悠,眼神要是能杀人,她早死了百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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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压岁钱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