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忆梦 第3章 三

被我拒绝的第二天，叶盛一切如常。

只是程航在心里忽然惊呼：

【别说，这个青年长得有几分像我好哥们，盛家二少爷盛明啊。】

【这么有缘吗？】

【难怪我们能够隔空交流，都是缘分啊。】

【你平常也多加小心，有什么拿不住的计划可以和我说一说，我不算很聪明，但或许能给你一些启发，让你的任务顺利完成。】

程航语气欣慰：

【顾今梦，你变了好多啊。我想如果你在我们这个年代，也会是很出色的地下情报工作者吧。】

我不确定：

【也许？】

【我感觉现在的你活着，有信念感了。】

周末时，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重大新闻。

某贩毒集团因多位高层惹上急性传染病被迫就医，路途又遇车祸，行踪还被便衣警察一直揪着不放，现如今纷纷落网。

毫无疑问，全部是死刑。

是我的诅咒生效了吗？我不知道。

接下来一则新闻，让我又愣了片刻。

“南白河中捞出一具女尸，经查证正是多年前的失踪人口之一，吴芳。据悉，该女子年轻时去往南白市边境，便不知所踪，大概率曾被拐到过境外，不知如何在多年以后又重返故乡。据监控和相关人士口述，吴芳返回家中，发现丈夫已然再娶，亲生儿子早就患病离世，家中再无她的容身之处。她受不了打击，选择了投河自尽。”

吴姨居然没能安居在她心心念念的故乡。

仅仅只是魂归故乡。

我更觉得自己万分幸运，遇见了程河爸，遇见了时忆，遇见了叶盛。

自从离开了李贵，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村庄，没有人放弃我，一直都没有。

我比吴姨要幸运很多。

当然我的高中也不是一帆风顺。

高三上学期，一个莫名其妙的学生闯进我们教室，放肆打量着我：

“你就是那个被男人宠爱了六年的女人？长得确实很不错啊，要我我也要囚禁在身边慢慢宠爱。”

我还没发作，叶盛却忽然站了起来挡在我身前:“你怎么说话的？不用的嘴巴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那人满脸横肉：“你个小白脸装什么啊？会写几道题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爸是市长，我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到的。滚开，让我近距离摸摸她。”

叶盛忍无可忍，把他平日里最珍爱的课本往那人脸上一甩，冲上去和他撕打起来。

罗美竹马上去叫老师了。

我下意识地遮住一只眼，则是看到了危急关头，为保护程航不被暴露而挺身而出，被闯入学堂的军官带走的盛明。

临走前，他看向程航的目光，满是决然和寄托。我心中莫名一痛。

叶盛和市长儿子都被叫去了办公室。

事情因我而起，我也跟着去了。

我刚进门，就听到那个市长儿子恶狠狠地说着：“你个小白脸，拦着我的好事就算了，不会打架还硬要打，你这医药费我可不赔！还有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师，凭什么要给我记大过？小心我让我爸弄得你辞职！”

“哦，是吗。”我语气冰冷，一步一步地走近那所谓的市长儿子，“教出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信不信，我要你的好爹从市长的位置上下来。”

市长儿子似乎被我的气势吓到，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着：“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我爸怎么可能下台，你这样诅咒我爸是会遭报应的！还有你不是个哑巴吗，怎么开口说话了？”

我继续命令他：“给叶盛十倍的医药费赔偿，然后去把你曾经欺凌伤害过的所有同学都诚恳的道一遍歉。要跪着道歉。”

这个人我有所耳闻的。他仗着权势就为非作歹，是不折不扣的校园欺凌的制造者。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踢到我这块铁板。

折寿如何？只要你敢伤害我在意的人，我就会要你付出代价。

班主任显然有些慌了：“今梦，你怎么突然说话了……还有他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我掏出纸笔，安慰我的班主任：

【老师，别担心，你不会被他搞辞职的。】

叶盛忽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班主任吓了一跳，立刻打电话联系了他的家长。

正好赶来的校医立刻为他做检查，然后通知我们：“内出血了，要尽快送去医院。”

我们去医院的路上，罗美竹用她偷偷带的手机告诉我，那个侮辱我的校霸不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对着他之前欺负过的人都跪着道了一遍歉，真的是大快人心。

确实听了让人心情舒适。

但是盛明被捕的阴霾又立刻笼罩了我心头。

我忍不住问程航：

【盛明怎么样了？】

【你知道他被捕了？】

【我那时正好在看。】

程航语气低沉：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黎故已经被处决了，盛明也身陷囫囵。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离开，我心情很沉重。】

我鼓励他：

【你要带着战友的意志坚强的战斗下去。】

【我当然知道，只是感慨一下。毕竟看到你们过得那么幸福，我浑身上下都是为了祖国赴汤蹈火的激情。】

【之前我给你改的计划发挥了作用吗？】

【很有用，要不是用了你的计划，我们今天就是两个人都要被捕了。你很有天赋。】

其实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是挑了个经典的谍战影片看了一遍，根据里面的剧情告诉了程航一些可能实用的方法。

能帮到他，我也莫名开心。

有一种情绪油然而生。

我知道，那叫成就感。

叶盛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我面露责怪之色，唰唰地写着：

【你一点架都不会打，出什么风头。换我来他已经满地找牙了】

叶盛摇头一笑：“哪有自己心爱的女孩受欺负了不站出来的道理。”

我决定还是不能瞒着他：

【我有特殊能力】

“我知道。”叶盛一脸了然，“谢谢你用你的能力帮我出气。”

【是你先保护我的，我们扯平了】

“哎呦儿子，你怎么学坏了打架啊？”一个中年妇女忽然急匆匆地冲进了病房，“没出血吧？你有凝血障碍不要乱来啊！”

阿姨看到了我，又忙说：“小姑娘你是盛盛的同学吧？谢谢你照顾我家盛盛啊。”

应该是叶盛的母亲。我礼貌一笑，起身给阿姨让座，退出了病房。

班主任黎老师过来了，接我先回了学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真的给了十倍的医药费，但是应该是今梦你的功劳吧。”黎老师见我面露难色，温和的笑笑，“没事，老师不会多问。其他同事早跟我说不要惹他，可这次他欺负到我班上的同学来了，我实在没办法忍受……要是黎老师以后不是你班主任了，你有什么情况也一定要及时和新班主任说，知不知道？”

我写着：

【黎老师，你不会离开的。】

黎老师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叶盛重返学校的那天，刚进教室门，全班就开始欢呼。

一个男生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叶盛：

“艾玛，盛哥，不畏权势第一人！”

“盛哥牛逼！”

“盛哥一出手就是不一样，运筹帷幄啊。”

叶盛有些懵逼：“啊？大家怎么了这是？”

罗美竹红着脸跟他解释：“盛哥不是打了市长儿子嘛，我们还以为盛哥要被制裁了，结果那傻子他爹先被制裁了。他的市长老爹居然贪污受贿了好大款，现在下台进局子了，那个傻儿子也蹦哒不起来了哈哈。”

“盛哥一定是算到了那市长要下台才毅然决然出手对吧？”

“盛哥，你是我的神！”

而我只是抬起头眸含笑意，与叶盛隔着班上的人群，遥遥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更让我心情舒畅的是，程航在心里告诉我：

【太好了盛哥没事，幸好盛世集团在芒城还是有点地位的，他家里想办法搞了些证据，又给了点钱，把他保释出来了，现在就好好地坐我前面呢。】

听到他叫盛哥，我有些恍惚，一时竟然分不清楚说的是哪边的盛哥。

不过我还是为他们高兴：

【那真的是太好。你们可以继续一起并肩战斗了。】

【不过以后得更加小心了。跟你说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我的上线居然是我爸！如果不是亲自接头，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

我打趣道：

【你们该不会是一家子都是伪装者吧。】

【说不准啊。那样的话，满门忠烈，也足够光宗耀祖千百年了。到时间了，先不说了，我去私塾接我弟弟了。】

【去吧去吧。】

高考结束了。

叶盛约我去南白河边散步。

我答应了。

叶盛语气有些哀伤：“今梦，我想问一个事情，你不方便回答我的话，就不用回答了。”

【你说】

“境外……是什么样子的？”

我很意外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灰暗的天，血红色的土地，混浊的空气，歪七八扭的房屋，行尸走肉的人群，笑容狰狞的野兽】

“听上去很压抑。”

毕竟我们俩还是有些默契，我有些懂了，但不确定：

【是啊。你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是想要去境外吧？】

叶盛也不瞒我：“会去的。”

【为什么？那不是你这种一尘不染的人该去的地方。】

叶盛轻叹一声：“我小时候和姐姐一起被拐到了境外的村子里。但是姐姐拼死把我送了回来，自己却永远地留在了境外。”

【所以你要去找你的姐姐？】

叶盛忽然放远目光：“不，姐姐已经死了。但听说她的儿子还在境外。我想带他离开那里，回到没有硝烟、没有罂粟花的故土。”

【但是这么多年了，你要怎么找他呢？】

“不知道，但我不去一趟，总是心不安。”

毕竟我曾经还是跟着李贵做了点事，认识一些人，或许可以帮到叶盛。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或许我听说过。】

叶盛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姐姐叫叶华。”

叶华……我可太知道了。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我们那个村庄和隔壁村庄的地主夫人吧。

李贵是在一个名叫路易斯的人手下做事。路易斯是三角洲有名的非法买卖的头目，他宠幸了被拐到隔壁村庄的叶华。

叶华生下了一个儿子。

和我一样，他没有名字。

因为他是那个“暴君”的儿子，隔壁村庄被饱受苦难的村民认为是他不幸的征兆。一次暴乱里，叶华为了保护他而身亡。

一年村庄干旱，庄稼和罂粟田收成极差，迷信的村民将他放血进行祭祀。

那时我十二岁，他才四岁。

他奄奄一息之际，被正好回来处理生意的路易斯救下，然后那整个村庄和村民，都被一把火化为灰烬。

听说，路易斯后来把他带在身边培养，给他取名为路千帆。

我把这些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叶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但其实你要找到路千帆还是没那么容易。而且你能确保现在的他，还愿意和你回来吗？】

叶盛似乎松了口气：“至少，有了线索，我不再是无头苍蝇了。而且，你十二岁才离开那个地方，都没有被污秽污染，我侄子现在估计才十岁，一切都来得及。”

【话说，你为什么知道我来自境外】

“是时忆告诉我的。他走的时候单独交代过我，让我好好照看你。”叶盛如实道，“但我照顾你，是发自我内心的。和时忆的交代无关。”

我还是劝他：

【我知道你心系你侄子。但是境外的黑暗你没有亲身体会过的。没有正统的法侓保护，到处是枪林弹雨、非法交易，你去了，怕是九死一生。】

“我当然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现在我忽然觉得幸好你没有答应我。万一我没能回来，岂不是耽误你一辈子了……”

我抱住叶盛，哑声开口：“不许这么说。你不准死。”

我知道这不算问话，不算命令也不算诅咒。虽然会折寿，但我这句话，就是想要亲口和我生命中重要的人说。

我不想叶盛横死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叶盛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抚我：“别担心。说不定我就带着我小侄子安全回来了。到时候，一定带他来见你。”

我松手，写道：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可能知道你可以怎么接近路易斯。我记得他们那个组织缺的是制毒师。你化学那么好，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接近路易斯，找到路千帆，带他回来】

叶盛果然还是走了。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志愿，就同我不告而别，只说他去远方上大学了。

而我考上了南白市警察学院禁毒学专业。

这是南白市最好的大学。

我说过，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航：

【我以后应该会当警察，也算是和你们在统一战线了吧？】

【当然。】

我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忍不住遮一只眼看了看。

正好看到了被吊在树上的，盛明的尸体。

我心头如遭重击，颤抖着问程航：【发生什么了。】

【盛哥被奸细出卖，又被捕了。】

【只是这样？】

程航大概也猜到我看到了，于是心中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悲凉：

【我才知道盛哥早就入了钟华会。我的入会申请都是他批的。他被出卖后很快就被捕了。盛哥和黎故一样，死守组织秘密，被敌人残忍杀害。鬼子还放话说，谁敢给他收尸一律当反动派处理……我连我战友的尸体都无法安葬……】

说着说着，程航忽然哽咽着臭骂一声

【这小子居然一直暗恋黎故，遗书里还说他今生先走一步，下辈子一定会比我先要进入黎故的心中……臭小子垂涎你兄弟的爱人，真有你的……】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

【我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不过却也不完全是一个人。】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回到小平房，打开了电视，准备舒缓心情打发时间。

虽然程河爸走了，但是顾女士还一直在资助我的生活。

电视上，宣布着《少年新声代》的冠军，程舫小朋友。

我心情舒畅了些许。连小陈晚照都成小童星了，时忆一定是背着我准备哪天偷偷出道给我一个惊喜了。

等会。他说他叫程舫？

电视上冠军小朋友的脸，我百分百确定是小陈晚照。

可他为什么叫程舫？是化名吗？

那时忆究竟是化名，还是真名？

我忽然有一种即将就要冲破遮住真相的那张纸的感觉。

但我实在毫无头绪。

我知道，这或许，需要时忆本人来为我解答了。

罗美竹和我考了同一所大学。

虽然不同专业，但我们还是最铁的饭搭子。

我也不意外。因为她说过，当警察就是她的梦想。

大一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我还是没能等到时忆。

微信里置顶的联系人，自高二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和我发过一条消息。

就连去远方读书的叶盛，我也联系不上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时隔四年，我会在KTV里和时忆重逢。

起因是罗美竹拉着我参加了班级团建。

然后我在去厕所的路上，与搂着一个性感美女的时忆撞了个满怀。

他像是不认识我一样，与怀里的美女有说有笑，径直走开了。

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叫住他问个清楚。

但我没有。

他不想和我交流，一定有他的原因在。

我若此时纠缠不休，可能适得其反。

我刚整理好心情，准备去洗手间，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我：

“李妞？”

我突然一下，双腿像被灌了铅，停在原地，一步也再挪不动。

这个梦魇般的名字，终于是再度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不可能认错人吧？”

我咬咬牙，豁出去了，扭头一看。

我记得他的脸，是曾经那个被我放跑了货物的买家。

他还是一身西装革履。

见我不说话，西装男笑了笑：

“怎么，害怕？放心，这里这么多人呢。”

我举起我的本子：

【我不是李妞，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是吗？”西装男似笑非笑，“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莫池，你呢？”

【顾今梦】

“很好的名字。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找我。”

我没有接下：

【找你干什么？】

莫池勾唇一笑：“让你变回李妞。”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警惕之下，我推开他的名片，准备回包厢。

他忽然盯着我的眼睛，悠悠地开口：

“跟我走吧。”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再不听使唤，顺从地跟着他离开了这家KTV。

估计遇上对手了。

这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有特殊能力。

刚跟着莫池进了他的车，我就被他灌了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境内。

我又回到了那个混浊阴霾的地方。

心底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跟你们所说的被捕……大概有点像吧？】

【啊？你们那个和平年代也会有这种说法么？】

【美好和平的只是我的祖国。而且至今还有鸦片这类东西存在，抗争还未真正结束。】

【所以……你要投身的是禁毒事业？】

【是。本来只是有想法。计划有变，我要提前行动了。】

【好啊，让我们一起为自己的祖国奉献吧。】

“醒了？熟悉这个地方吗？”

莫池开车带我经过了我出生的那个村庄。

“现在村里人都死绝了。你，是唯一的活口哦。我知道你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因为当年我见你第一眼，就看到了你骨子里的那种冷漠嗜血。你很适合成为我们的人。不枉我去境内碰碰运气，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莫池瞥我一眼，微笑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不了话了，但其实也不错，可以很好的保守秘密了，不会像李贵那个废物什么都说，让我们的事业遭到了重创。”

他的语气如此运筹帷幄，我猜测，他一定是有什么能让我乖乖听话的手段。

不能让他得逞，我一定要留有自主意识。

我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

确认周围暂时没人，也没有摄像头，我立刻轻声道：

“我命令我自己，随时随地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自主的思维。”

我不知道这样能否有用，但是我只能用这一招搏一搏了。

这也算是命令吧。

很快，莫池回来了。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顾今梦，我要你今后，都听命于我，永不背叛。”

我眼神忽然迷茫了几分，点点头。

“走吧，跟我上道，我叫几个老人带着你做事，相信你很快就会学会。”

我还是被控制了。

但我可以感受到，我自己给自己下的命令，一直在于莫池给我下的命令对抗。

只需一段时间我就能恢复自主的思维。

但细思极恐的是。我自己都觉得，莫池并没有看错人。

我在他手下做事，干净利落，几乎从来没有处过差错。

我想，若是没有那么多人救赎我，我一直留在了那个村庄，久而久之，连心里最后一丝温情也会被磨灭，我还是曾经那个感受不到爱与温暖，只懂得憎恨厌恶的李妞。

而对于时忆究竟在做什么，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有一次交易，是我和他接的头。

他看到我，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哟，也来干这行了？”

我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手下抬过来几箱交易资源。

时忆也不再看我：“东西我就不清点了。哥几个，来干活了，别让老大等急了。”

我当然不相信那个拉我出泥潭的阳光少年会做这些违法的勾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卧底。

很快我的猜测就被印证。

那批货，中途出了问题。

“死里逃生”的时忆回到他老大的据点，配合警察里应外合，一举击溃了那个小团伙。

莫池听闻此事，只是啧啧几声：

“屠夫Z的这个三把手也是识人不清，才吃了个亏。不像我，知人善任。”

他的手下还是不放心我：“M先生，不是我怀疑梦姐，梦姐离开您家乡都那么多年了，您真的能确定她忠心耿耿吗？”

“你质疑我的眼光吗？她虽然上了所谓的警察学院，但是并未毕业，我去的及时，她还没有和条子扯上关系，可信。”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恢复了自主意识后，已经和时忆打过招呼了。

时忆和我是一样的，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是肯定对方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发展我成为了他的线人。代号玉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