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这是准备走了?”洛青绯到凌兰街的时候,正值熙熙攘攘的早市,朝离拖着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进发。
“哟,这不是云侯夫人吗?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我这个异国之人?”
“不瞒使者,青绯还有一事想问使者,部知使者能否为青绯解答这个小小的疑惑?”洛青绯说的很认真,像是一个听话的学生来询问老师一个自己不懂的问题。
“时候也不早了,云侯夫人还是早点回去吧。也省得让人担心。大宴国又要说吾的不是了。”朝离挥挥手,欲与洛青绯分开,也免得落人口舌。
“其实,你根本不会跳舞,是吧?”洛青绯趁朝离还没有离她太远之前,大胆,又斩钉截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朝离的脚步立马停了。
“云侯夫人,”朝离并未回头,“你的棋艺悟性很好,吾很喜欢,”朝离微微停下脚步,有些犹豫,“但是君臣有别,两国亦是如此,若夫人有兴趣,可以在城中朝陵国的驿站里,报上我的名字,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朝离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洛青绯还是听的很清,早市里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车队已经围了半个街,却也在渐渐退潮。
洛青绯的心情有隐约的兴奋。
看来她猜对了。
早年间,洛青绯其实是跟朝陵国的人都是没有什么接触的,直到昨日她才知道原来朝陵国的人无论男女皆能歌善舞,相比较他们大宴来说不知道相差多少。
而让洛青绯比较疑惑的是,朝离公子的腿上却有一些隐隐约约被脂粉粉饰的痕迹。
无他,他用的脂粉很耳熟,正是当今花市上的奢侈品,醉海棠。
若是对醉海棠不够熟悉的人,其实是不容易看出了的。
况且是昨日那样莺歌燕舞的环境下,能闻到香气都算不错了。
洛青绯仔细想了想。朝陵国的驿站远在边疆,怕是她暂时不能用到了。
有点可惜,但是并不算没有任何收获。
“让让———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皆回避,不然大宴律法无情!”一队锦衣卫从花巷深处冲出来,路过洛青绯所在的位置,差点把洛青绯给撞倒。
洛青绯:“。。。。。。”
不知道看着点路吗?我这么个大活人!
洛青绯看向领头的绯色锦衣服,那人面容严峻,脸如刀削,颧骨硬朗,一派军人的风范。
是不是军人都是这样的,哪怕是现在的侯府次子沈流河,也都是上过战场的人?
洛青绯一时间有点犹豫。
沈流河若是有一天知道了她私下里做的这些事,等那一天到来之时,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洛青绯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已经筹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领头的男人洛青绯并不认识,但是让洛青绯感到惊讶的是,那人似乎在快撞到她的时候,好像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以至于现在他的步伐微停,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速度。
洛青绯最终只好在这早街里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来作为她跑来早街的理由。
一个颜色鲜红的物事吸引了洛青绯的注意。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物事,却因为颜色刚好和洛青绯衣服上的纹饰很像,因此才会让洛青绯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它。
香囊。
————
“听说了吗。河北大旱,就连河南一些地域都有些用水不足,陛下今天在朝堂上刚刚说了此事,甚至已经贴出了告示,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妥帖的决策。哎,这可怎么办呀,河北那里的田亩今年怕是要无收啊。”
一位老衲在城巷转角处,连连叹息。
洛青绯正准备回云侯府,却也眼尖地看见了城巷的告示。
看来,这下朝堂之上,可就又有的忙了。
洛青绯心中腹诽,却还是仔仔细细看了那墙上贴得规规矩矩的红纸鎏金字体的告示。
“是啊,百姓又要民不聊生了。”
一个清澈又低沉的男音从洛青绯身后传来。洛青绯一惊,随后很快的认出来那正是沈流河的声音。
“侯爷?”
洛青绯的眼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却又在一瞬之后敛下眼眸,看似好像也忧心忡忡,却还是满怀希望地道,“我相信陛下会有所处理的。”
洛青绯当然是不怎么乐观和相信那个当今的陛下的。
但是她肯定是不能说出来。
“青绯,你倒是乐观。”沈流河浅浅点评几句,便没有了下文。
感觉他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跟个木头人似的,洛青绯突然有点后悔,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自己上朝堂看看了。
“今日怎么想着来早市看看,嗯?”
沈流河冷不丁地一问,洛青绯还沉浸在大旱的事件中,没有注意到洛青绯向她伸来的手。
沈流河道,“洛青绯,陪我走走吧。”
城巷,临江街。
“侯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是有一点心事,青绯,你是土生土长在京都吗?”
“......算是吧。我已经在京都快十八年了。”洛青绯说着竟有些惆怅,和她已经攻读太学的人如今都分散四处,没有详细行踪了。
“我不是在京都长大的,”沈流河现在已经不用孤这个称呼,倒是显得平易近人起来。“人人都知我的父亲是武侯,他常年驻守边疆,竟是连我的婚事都没有赶上。”
临江街不似花街和早市那样热闹,洛青绯和他说话也显得空旷,沈流河的姿色錦服也如彩绫冠带,朴素又不失雅致。
“青绯。”
洛青绯好像感觉他要说什么重大的事。
“我见惯了黎民百姓的水深火热,朝堂的尔虞我诈,京城的喧闹,当然,我也见过了这花街的繁华,十里烟火江船的繁荣熙攘,”沈流河第一次在洛青绯目前流露出一似异样的情绪,“看来,这种水深火热的悲剧怕是要重演。”
重演。
洛青绯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汇。
那他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侯爷,往事不可追。”洛青绯看着这个比她还要高上一个头的男人,“朝堂之上,对于大旱之事,怎么说?”
“陛下还没有具体的决策,但是有意让太子先去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沈流河不禁有点担忧,“我的父亲还远在边疆,这次大宴河北大旱,不知道别国会做何想。”
“侯爷,妾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洛青绯的眼角胭脂淡红未退,笑起来淡雅妩媚,沈流河停下脚步,天色其实还早,也并不耽误他下午做事。
“一个京都里最特别的地方,也是最热闹的地方,”洛青绯留下了个关子,“其实很多京都的官员都喜欢到一个地方,那里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不知道侯爷敢不敢去?”
沈流河笑了:“孤怎么不敢?孤可是一代武将。”
————
山亭曲鹤唳。
所谓山亭,便是城中有一个历史遗留下来的废山,经过多年的历史变迁,渐渐变得小,到今朝时已经只留下一座最高的山峰。
山亭是一所在京都内独立的区域,进入到那里的人不分阶级,不分男女,也不论尊卑。
每一个进去的1人都有一个牌号,用了记录人员流动,同时也会有各种民事活动。
据洛青绯对沈流河讲,那里可热闹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沈流河:“你经常去吗?”
洛青绯:“不然呢?”
沈流河:“你确实是有点闲。阿......”
没等沈流河说完,洛青绯已经拉着他的手而往前面山亭的入口出走了。
沈流河:......喂......不是我还没有说完呢?
......
“各位看官,欢迎来到山鹤唳,俺咎易子今日降价,今日卜算五折。”
洛青绯刚刚进入山亭,便听到了吆喝声。
“姑娘,要不要来一卦?”咎易子凑到了洛青绯眼前,“我看姑娘眉宇宽阔雅致,乃是吉象,不如来我这里交流交流?”
“不用了。”
沈流河牵起了洛青绯的手,“这里人多,别失散了。”
洛青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着这样吗?
“好好好。”洛青绯无奈,只好顺着沈流河的性子走,目光好奇,像是很多年没有来过。
万千的打铁花在空中绽放,像流星,萦绕了整个山亭。
“听说山亭最高出的山峰上有一座最古老的楼亭,上面更是有各种奇珍异宝,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
“咳咳咳,没什么。”
还可以查姻缘,测对方。
但这个话题并不好。
“对了,你怎么没有带你的翡翠出来?”
“我起来的早,”洛青绯试着不用妾这个自称,发现沈流河并不反感,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人家服侍我也要休息的。”
“......好吧。你倒是宽容。”
“不是说去最高的地方吗?你可不要害怕。”
“怎么会,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断断没有退缩之理。”
“侯爷,”洛青绯目光调皮。“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