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我从来不怕,前提是看场合。很显然我这次场合并没有选好。
幸好,埃及的王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一个人群中掐挠踹人的小农女。
………………
当东方的沙丘上缓缓升起一片金色的光芒,流淌千年的尼罗河如同一条鎏金的缎带,蜿蜒曲折在时间的缝隙中长流不息。
浅滩上一丛丛芦苇叶在风中缓缓摇曳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祭祀的青铜风铃轻轻作响像是对神祈祷的低语声。
天很蓝,云朵点缀着万里高空之上,一丝微风穿过高大的棕榈树,斑驳的阴影带来了凉意。
穿着亚麻短袍抱着罐子贩货的商贩、穿着褴褛的贫农、祭司、奴隶形形色色的人围着祭坛最外沿的位置,侍卫们昂首挺胸围挡着兴奋的人群。
我站在原地和法利亚一人提着一篮子在人群中兜售我的麻辣鸭,卡姆瑟在岸边对着河面细细的补妆。
此刻广场祭坛上猎猎作响的彩旗,白色的亚麻帷幔被风吹的掀开了一角,祭坛上正有祭司助手一盘盘一罐罐的端着面包、酒水等献给尼罗河神。
空气中有不知名的香气,像是花香又像是果香。
我这是算第一次见这种盛大的异域的节日庆典,篮子里还剩了一些东西,不过我也不打算卖了,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旁的卡姆瑟抱着手穿着很清凉站在那,紧紧的盯着祭坛一侧的主街。
通往王宫的主街大道非常宽阔,砂岩石的地面上竟然被人铺上了棕榈树枝,王宫的侍从们提着篮子洒下一把把莲花和没药以及香草。
地面都变得松软清香的,也不知这有什么说法。
当远处的不知名的声音带着冲撞人心的震撼响起,我垫着脚远远的看到了金灿灿的大轿辇,帷幔轻纱却金光闪闪,流苏一般的金线上点缀彩色的宝石,多人抬轿辇,具体几人不知道。
我离得太远,直到轿辇在祭坛下停放,最先下来的是身披华丽的长袍的人,看不清脸,高斯模糊的那种。
法老王手持权杖背对着民众一步步缓缓走上祭坛。苍老的大祭司带着豺狼神阿努比斯的面具,声音洪亮低沉,“……伟大的赐予者…….愿您的恩泽庇佑埃及!”
贵族妇女们离我们还算近,她们穿着轻盈的褶皱长裙,像是一朵朵轻柔的睡莲,发髻上一串串彩色的宝石陶珠点缀发间,彩色珠串编织的发髻垂落在肩头。妇女们手持莲花,低声吟唱着献给伊西斯的赞歌,眼神虔诚而温柔行动间手腕与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一片珠宝和金色华服堆砌的中央台,他们脚下是穿着俭朴的亚麻短袍的平民,人们赤脚踩在炽热的沙地上,肩挑谷物的脸上洋溢着期待与敬畏。
三四岁的孩子们**着瘦瘦小小的身板在人群中穿梭,嬉笑着追逐,偶尔被长辈轻声呵斥,让他们保持安静,以免触怒神明。
卡姆瑟是最激动的,她双手合十交错,目光喜悦且忐忑的望向拿着权杖的高斯模糊法老王的身影。我目光幽幽的盯着她镂空妖娆的小短裙,镂空的!
没看见几个男人目光总是往她胸口屁股上看吗!
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但这个时代可不是一个安全的时代,我之前就说过如果允许我巴不得不穿衣服凉凉快快的,但这里的人可没什么法律约束他们。
我也顾不上遮阳了,直接将身上的披肩扔到她身上,但对方如同被火烫了一般快速的扔回到我的脑袋上,这一瞬我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终于遇到了一位可以看到她满身才华的人却差点被我这沙粒蒙住了。
法老高举双手,向天欢呼“诸神见证,埃及永昌”
声音低沉却沙哑,法老最后一个字音刚刚落下,雷鸣般的欢呼声就已经响彻云霄。
伴随着祭祀上敲响的圣鼓声音,那低沉的鼓音仿佛是大地的心跳或者是我的心跳,说真的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和它们同频了。
舞女们穿着半透明的纱衣,手腕与腰间的金链随着旋转叮咚作响,我跟着那叮咚作响的金子心也在动,这要是再疯狂的扭动一下,会不会掉落什么……
我最喜欢金子了!
这场远古异域的祭祀典礼,我置身其中融入他们,看的是目不转睛。
金色的轿辇往回游行,人群聚集,挤挤挨挨的跟随着大部队往前。
我本来也和法利亚一起,但没想到刚走几步,卡姆瑟就不耐烦了,她脸上都带着一种奇怪的焦虑甚至已经焦躁了起来。
她牵着我如何能在我人群中跑,刚快跑几步我的草鞋被人踩住了后脚跟,本就是草绳编织的鞋子,直接散成了一堆软塌塌的绳子,我光着一只脚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卡姆瑟用瘦弱的肩膀挤开人群,快速穿过,直到我们进入了巷子里,速度加快,纷飞的亚麻头巾滑落到肩膀,微卷的黑色长发吹在我的脸上,炙热的阳光让我的感知短暂的消失,只在卡姆瑟身后跟着她快速穿过一条条左拐右拐的小巷,旋转着身子躲过拄着拐杖的老人。
穿过建筑遮盖阳光的小巷,浅淡的香气愈发浓郁,越来越大的欢呼声如潮,**的脚掌踩在沙地上,头顶伴随着炙热的金色还有漫天的莲花。
穿着洁白长袍的侍从在两侧,而二楼的露台上,人们欢呼着从篮子里洒下莲花和香草,纷纷落落的,整个街道弥漫着莲花的香气。
镀金轿辇穿过花雨缓缓而来,白色的帷幔上金色的链子垂落,并排坐着少年法老和他的王后奈芙缇雅王后。
人们跪伏在地,轿辇经过时才抬头起身欢呼着。
透过人群的缝隙,花雨中十二名努比亚奴隶肤如乌木,只在腰间系一条裹腰布,赤脚踩在棕榈树枝铺就的宽阔的路上步伐稳而有力。
轿辇两侧的四名祭司手持香炉,轿辇后是十二名禁卫军头戴青铜盔,手持长矛警惕的扫过人群。
再之后就是跟随的官员和贵族,身着白色亚麻长袍,手持棕榈枝低声吟着赞美诗,再之后就是舞动纤细腰肢的舞娘和敲打吹奏双管笛的乐师。
从远处的模糊,到近处被帷幔遮挡的身形。
我被越来越多的人挤的左偏右倒,风微微浮动在落下的蓝莲花中,一双平静的双眸落入我的眼帘。深邃的五官却带着异样的柔和,转瞬消失在帷幔里。
人们欢呼时,他似乎也从遥远的思绪拽回现实,他的眼睛先聚焦,然后是嘴角,微微弯起,那是一抹笑意。
薄唇紧抿既不显露神态也不显露疲色,目光落在人群时,当人们欢呼声响起,他眼尾微微弯起,向子民们轻轻抬起权杖,已是祝福。
我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轿辇依旧向前,人们的欢呼,纷飞的花瓣。
身旁传来一耳熟又陌生的声音,“伊彼,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看向身后比我高一个头的少年,对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人一把扯着向后退去,都撞到他后面的人了,身材壮硕的少女站在瑞内博刚才的位置上。
少女伸出右手食指,在我警惕的视线下狠狠的戳到了我的肚脐眼上三寸的位置,我的胃有种被戳破的痛,而对方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阿蒙神在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王后带着多串金镯的手伸向帷幔外,轻轻的挥动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我抠眼掏胸踹蛋,顺道将两人的头发扯下来不少,耳边尖叫哀嚎声不断,我打人也时刻关注周围的动态,余光瞄到了骑着马的卫兵直接穿过人群冲了过来,我捂着脸二话不说矮了一截身子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飞快踩着别人的脚,硬生生走出了一条逃跑之路。
走前又给了瑞内博一巴掌,罪魁祸首不容饶恕。
我离开的时候,那俩如果是个利索的应该能逃开卫兵的抓捕。
至于对方说跟我起冲突才扰乱公共秩序这一说,谁能证明?那时候所有人都要看王的,谁有功夫看我们,瑞内博能证明?别开玩笑了,他们是夫妻,当然偏袒妻子了……
瑞内博的妻子和我一样挺惨的,但问题是她戳我就不对了,说实在的,我这胃和他们现在的感觉应该差不了多少,算扯平了。
我轻轻的摸了摸我可怜的胃,深深吸口气真他喵的疼,那女人练的是一阳指吗,都穿透了!
奈苏被吓的回头茫然地看向外面的人山人海,她一只手下意识的想要和小时候一样拽着丈夫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而且……
王睁开倦怠的双眼,清澈的黑眸带着一股幽深和锐利,他看向身侧突如其来的手,抬起权杖将其避开,声音淡淡道“只是一点骚乱而已。”
王后难堪的缩回手……
回程的路上,奈芙缇缇抱着梅里特和提耶走在前,两人小声说着话,虽然不知道她们具体说什么但提耶婶婶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卡姆瑟身上,就知道她们的话离不开身边这个正重新将自己裹进头纱中的可怜女孩。
对方从眼角画到眼尾的眼线就要哭花了,穿着不比舞女多的性感着装,翘首以盼王热烈的充满爱意的目光。
“……你说,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卡姆瑟闷闷的声音从纱巾中传出来,她看起来沮丧极了。
我觉得当法老宠妃这件事,需要合理的规划,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法老王在一群看不清五官的子民中冷不丁爱上了你的颜值,除非他带着放大镜。
我没有吭声,卡姆瑟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我马上十六了,我父亲已经开始帮我找丈夫了。”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德闻叔叔也问过父亲,原因是大哥也算是这片村落里远近闻名的帅哥。
为人本分老实热情的法利亚得知此事,他扭扭捏捏的摸着脑袋,最后哼哧一句,都行……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推销自己的哥哥,但法利亚和卡姆瑟的目标人物相差了一个王位……
……
棕榈树遮挡的王宫,微凉的风带着尼罗河水潮湿,阳光透过莲花纹窗留下斑驳的树影和淡淡的莲花纹。金色的光线穿透锯齿树叶在青金石地砖若隐若现。
侍卫长单膝跪地,青金石上投下微不可见的阴影。
安克苏娜蒙询问祭典上的骚乱,她真的吓坏了,从未听过那般凄惨的嚎叫声,她甚至觉得已经有人死了。
侍卫长看了眼王,才回答一对年轻的夫妻打起来了。
“只是受了一点伤,艾苏书记官已经记录在泥板上了,两人各缴纳了罚款。”
王后拍胸口。
少年法老面容极其冷淡的背靠着象牙王座上,右手摩擦着权杖上的刻纹,王后的惊慌还是侍卫长的敬畏,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在侍卫长话音落下,他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比尼罗河畔边的晨雾还要轻薄,“退下吧。”
侍卫长右手按在左胸继而手心朝下在额前停顿后起身离开。
侍卫长还未走出两步,本犹豫着想要说什么的安克赫娜蒙听到丈夫声音更加轻的问她“为什么你还坐在这里。”
这不是第一次,安克赫娜蒙习惯了,双手交叠于小腹,垂眸间敛起难堪和焦虑,可再抬眼却是依旧温柔如水道“阿蒙神佑您。”
门在关上的瞬间,年轻的法老才缓慢的显露出疲倦,肿痛的脚踝并没有让侍从寻找祭司,清瘦的身子端坐在王座上,黑色的眼线勾勒的双眸紧闭,半晌他缓缓睁开眼侧首望向了尼罗河的方向,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今年的尼罗河水位并没有达到往年的高度。
尼罗河水泛滥不足,产量并不会好到哪去。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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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只是好奇少年法老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