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星际当卧底 第8章 008

空气凝滞了一下。

“当时情况不明，大家跟我跑路都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我的，说好了江湖不见就江湖不见。”华夏说：“我不能食言。”

星际海盗手段残忍，红狐更是高压中的高压，想跑的人都是直接被丢到虫巢附近喂虫子的。

能顶着这种压力一起逃的，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在红狐呆着，更是绝对信任华夏的。

“现在有的或许都回到亲人朋友身边过安生日子了，但凡有人找过去翻出以前的事情，一个勾结海盗的大帽子扣下来，一家子都不得安生。”她将司康放回去，用衣摆擦擦手：“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你保着，我无所谓，可他们一群平头老百姓，夹着尾巴活到那时候，太苦了。放过他们吧。”

“华夏，”阿尔德皱起眉，看向钟蘅：“钟将军？”

“你有点道理，华夏，但小沃尔夫也有他的考虑。”钟蘅想了想：“这样，你告诉我，和你一起走的有没有第七军团的人？如果有，小沃尔夫回避，你告诉我他的身份，我派人核实，怎么样？”

阿尔德认可这个方案，只是没想到，华夏依旧摇了摇头。

“不行。”

聊天在此处停滞，与会三人各有各的想法。阿尔德当机立断以有会为借口结束了通讯，在钟蘅的影像消失后，会议室内只有他和华夏二人。

他有些不满，华夏表情也很难看。

他们都沉默。

这种不快的蔓延几乎是立刻就被伍德副官察觉，尤安则在晚饭时发现了不对，至于肖恩，他忙着炫饭，根本没发现他的两位大恩人之间有龃龉。

基地的饭是自助餐，入目都是自然食物，有些肖恩见都没见过。在对自己说一定要矜持后，肖恩精挑细选，拿了三大盘子，每盘子上都堆了一座小山。

饱餐一顿后，银发少年跟着伍德一路走到了阿尔德办公室门口。虽然不是第一次和阿尔德对话，肖恩却还是很紧张。

叩门声后，阿尔德亲自来开了门——这把伍德都吓到了。

“坐。”阿尔德坐回去：“参观得怎么样？”

“非常好，长官，我简直大开眼界！”肖恩回答说：“我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七大军团的介绍，但第一次亲眼看到具体的。附近行走的战士，光是站着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精神力的稳定和强悍。我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还有他们的机甲，黑色的外壳在光线下波光粼粼，真是太酷了！”

肖恩叽叽喳喳的，阿尔德有一瞬间想到了华夏。

小时候的华夏也是这样，像小鸟一样唱个不停。

“你资质很好，稍加训练，达到七大军团的标准轻而易举。”阿尔德说：“不过实话实说，与虫族作战的战斗力已经趋近于饱和了。”

肖恩：诶？

“七大军团现在已经囤积了足够的栖息地供人类生存，星球的人口密度实际上非常低。按照人口学家的设想，哪怕是边缘星，alpha的数量也应该在100以上。但我名下的边缘星，比如x-1107，你的母星，alpha只有三人。等你考进帝都星，就更少了。”阿尔德顿了顿：“当然，这都是闲话。肖恩，看到你对七大军团如此向往，我很高兴。我想，你已经做好成为一个战士的准备了。”

肖恩又点点头：“是的。”

“那或许，我可以跟你聊聊更深的东西。”阿尔德问：“你听说过星际共和军吗？”

从阿尔德办公室出来时，肖恩恍恍惚惚的。

他完全没想到，他的国家竟然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威胁——阿尔德说，星际共和军已经派人潜伏在了帝都星，试图从内部瓦解帝国。

“学生们太年轻，容易被煽动，我也想要保护他们不受人蒙蔽和欺骗。”阿尔德问：“如果你愿意的话，肖恩，可否请你帮我观察学生中是否有人睁着眼睛，摇唇鼓舌地挑拨他们的情绪？”

肖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能帮到阿尔德，他的心汹涌澎湃。

“长官。”伍德站在阿尔德身旁，提出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肖恩，真的合适吗？恕我直言，他性格开朗活泼，情感表达直来直往，情报上的工作很难胜任。”

“他当然很难胜任。”阿尔德点点桌子：“我只是在下个饵。”

伍德看着不甚明白。

“穷苦出身的alpha，还被执政官贪了钱，偏偏还心地善良。”阿尔德笑起来：“听起来像不像一个异常适合共和军策反的梦中情a？”

伍德了然：“这几年叛逃共和军的alpha都查不出头绪，您想从学校入手？”

“分到军团之后的人际关系都太简单了，查不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学校了。”阿尔德说：“捕蝇草不干活，我也只能在能力范围干点事情。”

肖恩出身x-1107，说到底算阿尔德的人，阿尔德有些嘱咐也正常。

这一桩事做完，阿尔德又把重心放在了基地事务上。肖恩参观了三天，到后面摸到了别人的机甲，还经过允许后进驾驶舱感受了一把，下来的时候走路都走不直。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银发少年从最开始的畏首畏尾到离开时的信心满满，精气神已然天差地别。

“小夏姐姐，我现在觉得第一军团也很棒。”肖恩带着华夏给他打包好几大箱礼物，在上船前说：“我又想考第一军团了。”

“那你加油。”华夏想了想：“去了帝都星好好学习，别跟那群乱七八糟的混子混在一起。”

“嗯嗯！”肖恩人都走了，又回头补了一句：“小夏姐姐你有空要来看我啊！”

他们俩人依依惜别，分外不舍，看得旁边的尤安白眼连连，回头就跟阿尔德告状：“大哥，华夏把你的衣服都打包给那个穷鬼了。好家伙，他一来一走跟蝗虫过境一样，你衣柜空一半。”

不仅是衣服，华夏还从医院那儿挖了一大堆临期药品，有不少可以帮助神经修复，一看就是给肖恩妈妈带的。

更别提还有食堂仓库里搜罗的新鲜蔬果、书和训练护具了。

“尤安，你觉得这些我不点头，她拿得走是吗。”阿尔德合上文件，问。

尤安，K.O.

华夏是看着尤安怒气冲冲地出来的。躲开他带起来的风，华夏敲敲门，半晌也没听到阿尔德的回应。

她就在门口站着。

“进来吧。”阿尔德似乎有些无奈：“自己找个椅子坐下。”

华夏也没有坐，她进去之后也就站着。

阿尔德先开口了。

“华夏，你很清楚，如果你在海盗的事情上不说清楚，帝都星还是会找机会发作你的。”阿尔德说：“你确定你已经做好那些人反口的准备了吗？”

华夏坚定地点了头。

“真是长大了。”阿尔德伸手：“过来吧。”

华夏看到阿尔德的表情，立刻有了笑模样，过去握住了阿尔德的手。指挥官将她揽过来，摁着太阳穴，跟她说着解决办法：阿尔德准备留出一个月的空白来解释她的被抓捕、逃亡和流浪，然后将她进入x-1107的日期提前几年，覆盖掉她在星际海盗的时间段。

简单粗暴，足够对付任何的检查。唯一需要付出的，是在数据后台悄无声息地塞一份等级记录，而那份记录，需要执政官的授权。

至于执政官的授权，嗯，他正被收押，但未被剥夺职位。

多么易于拿捏。

“师兄，你……是早就想用这个方法了吗？”华夏联想到阿尔德连贯的一系列动作：“在最开始的时候就？”

“不，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想找个由头杀了他。你早就去了那里，但直到我接手了x-1107，把情报员撒下去，这才有了你的消息。”阿尔德说：“这个执政官，他并没有把我的命令当回事。”

星球归属于阿尔德，等同于阿尔德就是执政官的上级。

这个逻辑没有错，只是行政上的失职没有军事上那么严格。

只是华夏并不惊诧于阿尔德的喊打喊杀，她的重点在别的地方。

“情报员？”华夏问：“什么情报员？”

“共和军的渗透很厉害，其他地方我不管，在我治下，我不允许任何共和军活动。”阿尔德说：“其实之前钟将军在的时候，我就想问你的，华夏。你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前往红狐商议的共和军成员？护航时你怎么识别他们的信号特征？红狐有没有反向追踪过共和军的基地？”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共和军成员没见过，我问过主舰上的人，他们也都说会议是保密的。接待共和军的是渡边和其他高层，无关人等都要退避三舍。也没有识别过信号，因为我们护航的船都被要求只单向接收主舰信号，私自开要被罚。反向追踪……我不清楚，这不是我这个级别能知道的。”华夏一个个问题地回：“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共和军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

“跟星际海盗混在一起名声不会好听，鬼鬼祟祟也正常。”

阿尔德拍拍华夏的腰：“看来共和军的实力差强人意，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一起混。”

不一定喔，师兄。

华夏点着头，脑海里却回想起就红狐问题开的闭门会。会上，同意吸纳红狐的寥寥无几，到后面大家全都在讨论怎么用最小代价干掉红狐，而不是红狐的战斗力是否有帮助。最后，华夏被单独留下，接了在主舰上安炸弹的任务。

“在想什么？”

阿尔德的声音打断华夏的思绪，年轻姑娘撇撇嘴，表达不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回来就要被接二连三地审，我有点不高兴。”

“你很清楚，这完全称不上审讯，严肃性仅仅高于闲聊。”阿尔德去捏华夏的鼻子：“我想让你在钟将军面前把事情说开，但你——你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是值得别人依靠的‘船长’了。”

“这算什么船长——不要这么说！”

华夏急了：“如果可以谁想当这个船长！”

“那就不当船长。”阿尔德说：“现在其他的你也做不了，不如当我的勤务兵，如何？”

华夏：=皿=？！

“用不找你收拾我的房间，你只需要负责喂summer，收拾掉她的毛，顺便铲干净猫砂。”阿尔德想了想：“你的任务，就是多吃点东西，把身体和精神都养回来。在我带你去帝都星提请重审之前，变回之前活力四射的样子。”

年轻男人伸手理了理华夏翘起来的头发：“成交吗？”

华夏歪了歪脑袋，又抬起下巴。

“成交。”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