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看世界 第140章 第24章 控虫方式——命令与沟通

“我们……成功了？”

当最后一处火焰自动消失，周围的温度逐步下降，唐湫月愣愣地看着眼前，喃喃地说道。

“是的，我们成功了。”

徐韧儿走到唐湫月旁边，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话音刚落，响亮的掌声从耳边响起，循声望去，鼓掌的人正是雾芽族族长。

他们破的就是雾芽族族长亲手的阵法，结果他不但不为自己阵法破灭而恼羞成怒，反倒为他们的表现疯狂鼓掌？

这异常的状况令徐韧儿下意识警铃大起，立刻对周围人下命令道：“集合！”

一声令下，所有人不到一秒，立刻来到了徐韧儿身边，齐齐面色严峻地注视雾芽族族长。

“族长，阵法已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上官杰书上前一步，语气不善道。

雾芽族族长对于上官杰书这种态度并不恼火，反而笑眯眯地回应道：

“别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么多人围观着，作为一族族长，我也不可能出尔反尔。

我鼓掌，纯粹是被你们的表现给惊艳到了，一群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一起齐心协力，居然能够把我设置多年的阵法破解了。

不错！很不错！做的很棒！后生可畏！”

一番发自内心的夸赞，令其他雾芽族人看徐韧儿他们的眼神都产生了变化。

他们的眼神包含了多种情绪，有羡慕，有佩服，有敌视，又有了一点嫉妒……

对于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徐韧儿他们毫无察觉，见雾芽族族长没有恶意，他们也并未放下警惕，徐韧儿走上前一步，说道：

“如果你只是纯粹想要说一些赞美我们的话，那大可不必。

按照约定，我们已经成功破除掉了你的阵法，那你们现在这边是不是该遵守诺言，让追毒进去虫祭塔了？”

雾芽族族长爽快回应道：“当然。”

这话一出，旁边人坐不住了，想要上前多说几句阻止，只是他还没动身，雾芽族族长似乎早有所料，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去，直接让他撤回了试图前进的步伐。

见周围人清楚他的意图，雾芽族族长方才收回视线，再次温柔地看向徐韧儿他们，继续说道：“距离虫祭塔开放还有些时间，不如各位就地休息一下，等候虫祭塔开放。”

语毕，他移动视线，将目光凝固在追毒身上，缓缓说道：

“追毒，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交流，你这边方便吗？”

——

吞火爆雷不是普通的生物，凝华落冰无法完全将吞火爆雷冰冻至死，仅仅只能将吞火爆雷送入休眠状态，一旦周围温度有所变化，吞火爆雷必然会再次具备强大的攻击性。

雾芽族族长深深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急着去查看吞火爆雷的死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些休眠后的吞火爆雷们，便立刻收回视线，带着追毒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到了之后，他朝地面撒下一批冰蓝色的小虫子，小虫子将他与追毒两人包围一圈之后，一层薄薄的巨大半圆形冰壳产生，将追毒与雾芽族族长单独安置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种虫名曰消音虫，顾名思义，可以消除空间内的所有声音，不容外人所听见，只有空间内的指定人选，能听到控虫者想要传达的声音。

当然，空间之外，哪怕是指定人选，不在空间范围内，也是完全无法听见任何声音的。

“你想跟我谈什么？”

追毒静静看着雾芽族族长的一系列操作，等他妥善弄好，方才询问道。

雾芽族族长没有即可回应，他只是笑眯眯地凝视追毒许久，不言不语。

追毒等了许久，见雾芽族族长迟迟不语，眉头蹙眉，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你叫我来私谈，那为何还不开口？若你无话可说，那就赶紧让我回去。

你们不是最讨厌我这个不守规矩的雾芽族罪人吗？跟我待在同一个空间，还真是难为你了，呼吸都觉得不通畅吧。”

见追毒发怒，雾芽族族长不急不恼，他缓缓问了追毒一个问题：“追毒，你恨雾芽族吗？”

闻言，追毒冷笑，嘲讽道：

“不是雾芽族一直都恨我吗？恨我想要改革雾芽族多年的规矩，恨我独自带走了雾芽族全部的紫纱傀冥，恨我明明是雾芽族的罪人，却还妄图闯入雾芽族多年的圣地——虫祭塔。

你们恨我冥顽不灵，恨我胆大包天。都是你们在恨我，我可敢恨你们啊。”

追毒一连串话不带任何停顿，看似没有任何怨恨，实则句句都是怨言。

雾芽族族长仍然保持笑脸不动，眸中却能看出深深的悲悯。

他说：“追毒，你真的认为，你的改革，对于生存在雾芽族的所有虫子而言，或者说，对于你一直想要帮助的紫纱傀冥，是正确的吗？”

这个问话令追毒本就不快的心情更加不悦，他冷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改革，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紫纱傀冥，我只是希望紫纱傀冥不要因为血脉传承的信仰而痛苦，所以我将一直坚持着我的改革想法：

——针对紫纱傀冥这一派虫类，在它们临终之前，必须以命令的形式要求它们自尽，避免忍受临死之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

我何错之有？我的改革想法，对于紫纱傀冥而言，就是正确的！！”

见追毒始终坚持自己的观念，雾芽族族长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向远方，眼里充满了看破世间人性本质的疲倦感，他说道：

“追毒，你有没有想过，命令虫类这个方式一旦开启，对于虫类而言，对于你最在乎的紫纱傀冥而言，其实是灭顶之灾呢？

绝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命令比沟通的方式轻松太多，效果更好，而且它不需要完全顾及对方的心思，完全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甚至可以肆意将自己内心一些阴暗的小心思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很多人一旦尝到了这个甜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初心，从此深陷其中。

到那个时候，虫类会开始从朋友的定义上，真正沦为了工具这个含义。

尊重虫类，认真倾听它们的想法，聆听它们真实的心声，这些将会通通不复存在，化为虚有。”

这一番肺腑之言，令追毒心神震撼，他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但他还是固执地坚持己见，为自己的想法去努力争辩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命令这种甜头蒙蔽初心，我可以，莫悠离也可以。

我们哪怕知道如何命令虫类，我们依然可以深爱它们，将这些虫类视为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它们会是我们一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想要改革，想要单独针对紫纱傀冥采用命令的方式去结束它们的生命，目的就是不希望它们再继续痛苦下去，除了针对紫纱傀冥，我在外风雨漂泊的这十年里，我从未动用过一次命令的方式去要求其他虫类

因为我是真心把他们当成了我的家人，当成了我的朋友。”

“你可以，你口中的莫悠离可以，但你能保证，其他人可以吗？

雾芽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哪怕他们都能像你跟莫悠离一样保持初心，然而，但凡出现了两三个心思杂乱之人，必然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拯救生活在雾芽族的那些虫类，甚至在雾芽族之外的虫类呢？

人性中的善，要对抗人性中的恶，太难，太难了……”

“我……”追毒还要为自己争辩，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不，应该说，他的大脑还能运转，他还可以讲出很多很多言论去与雾芽族族长争辩。

可他却无力去辨，若是十年前，他才十五岁，他意气风发，经历太少，他可以非常坚定地反驳雾芽族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人世间的真善美，是可以打败世上所有的罪恶。

可他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十年在外独自奔波，常年观察着关于人与人之间纠葛的经历，他清楚地明白，雾芽族族长口中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旦雾芽族按照他的想法改革，事态必然会蔓延到无法扭转的地步。

雾芽族的气候并不炎热，一股清风飘来，吹乱了追毒几缕发丝，风中还夹杂着湿润的凉意，一层薄薄的水雾顺着风打落在追毒身上。

见追毒不再开口，雾芽族族长明白，追毒应该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只是一时半会儿，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也罢，他的人生还很长，他将有无数的时间去慢慢思考，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想到这儿，雾芽族族长走上前去，拍了拍追毒的肩膀，随后话锋一转，说起来其他事情：

“追毒，等你从虫祭塔出来，其实不需要那么急着离开雾芽族。

这十年来，耐墨一直都很想念你，你能成功走到虫祭塔这一步，其中很大一部分有他的功劳，是他在背后暗中帮助你。”

“我……”

不等追毒开口说完，雾芽族族长将地上的消音虫撤回到自己身上，继续说道：

“这次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经过这次事件，就算我想阻止，也抵不住周围一群人，想要彻底封锁你进入雾芽族的来路。”

“我只是想见追道，雾芽族，我也不想来。”

“是吗？你真的只想见追道吗？那若是耐墨寿命将尽，你也不想在他临死之前，再看他一眼吗？

等到那个时候，你幡然醒悟，想要再来一次雾芽族，可不会再有人暗地里协助你了。

你好好想清楚吧，见，还是不见，都是你自己来决定。

我只是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当下活着的人，才是最值得去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