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听到这句话,他从方才就强行支撑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一头栽倒过去。
这时,一只手接过江屿软下来的身体,将他拉入怀中。
“弟子年轻气盛,让阁下见笑了。”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逸,气质脱俗,玄天宗几位长老中,只有一人是白衣。
眼前之人,除了云河仙尊叶秋还能是哪位?
“哪里哪里,晚辈方晦,见过云河仙尊。”方晦作了个揖,笑着回道。
“你的刀,我明日托人再送你一把。”
方晦连忙说:“不用,台下一灵石一柄的应急刀罢了,坏了就坏了。我的刀被人拿去用了,明日就回来,不劳仙尊费心。”
一旁的药修走上前来拔出插在方晦身上的剑,喂了丸丹药,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眼看昆仑盟和玄天宗的弟子就要围过来,叶秋担心人多眼杂,说声告辞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江屿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月上枝头,半夜三更了。
江屿抬头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摆设和气味,是他自己的房间。
江屿挣扎着坐起身,身体并未像想象那样传来剧痛。
江屿摸了摸胸口,这才才发现身体各处已经被人包扎好了,身体的伤口也好了大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然后来人直接彭的一声将门撞开。
来人是一个面容英气的女子,长发高高梳起,看起来干净利落,手中还端着碗汤药。
洺玉把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环臂冷眼盯着他:“醒了?”
“嗯。”
洺玉冷着脸把药推过去:“醒了就喝药。你运气不错,明天轮空了。”
第二日的比试是抽签制,抽到轮空就能直接参加第三轮。
修士修行本就是顺天而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受天道眷顾的人往往在此道上走不长久。
“有时候真想找个水灵根修士跟你脑子共鸣一下,看看你这人脑子里到底有多少水。第一天,第一轮,五连胜。你很能耐啊,江屿!”洺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比试切磋能把自己搞成重伤,简直是不要命了。
洺玉越想越气,但又顾及江屿身上有伤,只能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要不是师尊去得及时,又给你治了半宿,接下来的几轮,你就带着一身伤过去给人家当活靶子抽吧。”
洺玉爱憎分明,之前云河对她们非打即骂。恩仇相抵后,洺玉对云河也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换了叶秋,对她们悉心教导,百般迁就。她心中虽然仍有芥蒂,但也愿意信任叶秋。
如果说是云河修炼走火入魔,精神错乱了,那最好就一直乱着吧。
江屿端着碗一言不发,听到这句话才抬头。
江屿问道:“师尊,他当时来了?”
他赢得那么狼狈,师尊不会觉得他有辱师门斯文吧。
“来了,还是师尊把你从演武场一路抱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是药仙她们送你回来的?外人可进不了庆铃峰。”
“那师尊现在在哪儿?”
“庆铃峰风吹草动他老人家一清二楚,估计马上就到,你就等着挨收拾吧。”洺玉端着空碗转身就走,留江屿一个人坐在床上头脑风暴。
不消片刻,叶秋就到了。
叶秋推门而入时,江屿正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手脚都是绷直的,和在床上立正没什么区别。
“师尊。”
一看到叶秋后,江屿立马要挣扎着下床,还没动作就被叶秋按了回去。
叶秋坐在床边,询问他:“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喂了两个月,江屿还像个喂不熟的狼,看到他还是害怕得很。
“没有,已经快好了。不会耽误接下来的比试的。”
看到江屿伤成这样还惦记着比试,叶秋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谁跟你说这个啊,弟子比拼不过十年一次,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没让你把命都搭进去。”
“对不起,师尊。”
江屿立刻低下头,脑袋上微卷的头发也垂了下来,毛茸茸的脑袋低着和垂头丧气的小狗一模一样。
要是江屿身后有条尾巴,现在估计也是耷拉着的。
叶秋见状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块长命锁递给他。
江屿愣愣地接过来。
“我替你包扎的时候看到你胸口本来挂着的长命锁碎了,要不是那块长命锁替你挡了最后一击,你现在应该还昏着。”叶秋解释了一下,“我看你贴身带着,就顺手给你修了一下。”
长命锁只有巴掌大小,材料是常见的玉石,做工也不精细,上面“长命百岁”的字眼还歪歪扭扭的,这个东西放别处倒贴都没人要。
修士寿命悠久,随便都能活两三百年,长命百岁听起来像是咒人的话。
他比试时就知道长命锁已经损坏,昏迷醒来后发觉此物不在身上,早就做好了找不回来的打算。
一块普普通通的长命锁,丢了就丢了,就像江屿的家人,寻常百姓的性命和这块长命锁一样不值钱。
叶秋看到江屿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他急火攻心要被自己气晕过去,只能在心里求助系统。
“系统,现在怎么办?他不会被气到原地觉醒,然后现在就给我手刃了吧?”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放心吧宿主,他现在就算开金手指也打不过你,就算真有什么反转,凭借宿主这半个月的锻炼,落荒而逃肯定是有的。”
系统果然靠不住,他指望一个整日低能维修的电子宠物干什么?
叶秋揉了揉眉心,怕江屿被情绪冲昏头,安抚道:“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你别太激动。”
月光混着夜明珠混合着,落在少年的眼睛里,眸中似有繁星点点闪烁。
江屿给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认真地说:“师尊,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托,绝不丟让您的颜面折损半分。”
与此同时,清明峰的弟子招待处也是一片热闹。
方晦这边被人绑成了人形茧蛹,手上还不忘提着壶酒。
一群伤了身体的昆仑盟弟子聚在一起说是养伤,实际上是聚在一起喝个痛快。
旁边人有人终于良心发现,好心劝方晦道:“师兄,你再喝下去,伤口明天可好不了。”
方晦明天有比试,身上伤口看着多但不算麻烦,只有一道锁骨处的砍伤,几乎深可见骨,两颗灵丹妙药吃下去,虽说已经愈合了一些,但一只手臂可以说是暂时废了。
方晦毫不在意,笑道:“我让他们一只手又何妨。”他的实力在此次比试算是上流,比他强的并不多,剩下的人也不难对付。
“师兄怕是还没看明天的名单吧?”
“明天的名单怎么了?我还没看,不会还得跟那哥们打吧?”
“那倒不是,师兄,你明天最后场的对手就是朱琰。”
方晦一听,愣了一下,不由得释怀地笑了出来,这下是彻底没招了。
朱琰修为只有筑基,实力却不容小觑。方晦不是没和朱琰切磋过,大小十几次,无一例外都是败绩。
甚至不是险败,而是惨败。
朱琰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不仅是方晦见过年龄最小的筑基修士,悟性上也无可挑剔。
所有功法心得看一眼就会,各家武学也是触类旁通,刀枪剑棍十八般兵器也是样样精通。
朱琰心性单纯,犹如明镜,接近金丹也无心魔征兆显现。
今日比试朱琰五场的对手无一例外都是有名修士,放出去随便一位都是夺魁黑马。
但朱琰五场依旧全胜。
她的实力天赋如何,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