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 第4章 闹鬼

蒲爸在上海搞建筑。

莲花村不少人搞建筑起家，兄带弟，父带子，一家一家地去上海，出了个包工头，又带出去一批同村人，时间一长，甚至做出了产业。

蒲爸就是跟着他二叔出去的，他二叔在上海当小包工头，蒲爸在他二叔手下混了个项目经理的位置，除了工地苦了点儿，一年赚个十来万不成问题，要是碰上好项目，工资能上二十万。

这年头的十来万还挺值钱的。

生了梓涵后蒲妈没上班，靠着蒲爸一人养家也绰绰有余，就是在家里呆久了，蒲妈带小孩干家务干得有些烦，想着等出了年送了两小孩上学去，她也去找个工作。

“咱们家我一个赚钱也够用，还上什么班？”蒲爸回上海前和蒲妈商量家里的事，他心道蒲妈在家带小孩多轻松，干嘛还上班。

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晓得什么叫带小孩干家务吗？蒲妈翻了个白眼，拍了把蒲爸，告诉他她以前厂里的老板招她回去上班。

“厂里现在的会计是个小年轻做不清账，我们老厂长叫我了，我想想梓涵也大了，正好过完年送学前班，我回去上班。”

“那小孩接送怎么办？”蒲爸还记得小孩要接送的事呢。

“逸逸大了，上下学他自个儿能走，学校也近，梓涵的话……一楼的奔奔比我们家梓涵大二岁也在读幼儿园，到时候让楼下黄老嬷帮忙接送一下，每个月给点钱……”蒲妈早就考虑好了。

“也行吧，你安排好就行！”家里的事蒲爸不管账，看蒲妈安排好了，他啥也没没说。

于是过完年，蒲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大家各有忙碌，留个大黄在家独当大王。

第一次当家大黄特兴奋，家里撒欢地跑，从这头跑到那头，跑了好几圈，饭点到了，大黄跑去他的专用用饭点，然而一看这一盆的狗粮，他耷拉着脑袋扒拉了两下，不高兴地趴下了——蒲妈不在，没人做饭。

下午的时候大黄越发无聊了，以前还有蒲爸逗他，蒲佳逸陪他玩，这会儿没人，大黄无所事事。他学着人的样打开电视，电视里在放《大明王朝》，蒲家老太太老爷子很喜欢的一个剧，可惜人的剧大黄看不懂，他爪子按过遥控器，翻到了中央7台，上边正在放《动物世界》。

《动物世界》正在讲狮子的故事，大黄看得津津有味，可惜动物剧太短了，放完动物电视里开始讲如何种水稻，大黄不感兴趣地按掉了电视。

蒲佳逸回家的时候大黄刚刚睡了一觉，一看他回家，兴奋地扑上去摇尾巴。

“蒲佳逸，这是你家黄色超人？”蒲佳逸带了朋友回来看小狗，看见大黄，两个小朋友围上来伸着手想摸。

蒲佳逸的两个好朋友，一个胖子叫郝杰，一个小个儿叫张浩琪，看见大黄非常感兴趣，就是小朋友手没轻没重，大黄被揪了一把毛，不高兴地踩了小胖子一脚，在郝杰的“嗷嗷”声中他挣脱了小朋友的包围圈，远远地躲在了沙发后。

“你家黄色超人怎么踩人啊！”郝杰皱着脸控诉。

“肯定是你下手重了！”蒲佳逸才不容着他，他不高兴地拍掉郝杰的手：“我爸说我家的狗鬼精，他可聪明了！”

“我就是想摸摸！”郝杰理亏地小声说。

“我看见你揪毛了，”张浩琪毫不客气拆台，招着手招大黄过去：“嘬嘬！黄色超人，过来过来！”他还拿出了零食，神雕侠侣牌的辣串，学校门口买的，他可喜欢了，可惜蒲佳逸和郝杰都不吃辣，小伙伴之间都没得分享。

嘬嘬！你喂鸡呢！大黄以前在莲花村看到过隔壁梁老太太就这么喂鸡，他本来不想过去，不过看到张浩琪拿出了食物，大黄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中午吃了一堆狗粮，嘴巴里没味，他想尝点好的。

蒲家都是知雁市本地人，从来不吃辣，大黄自然没尝过辣条，一口下去，辣得灵魂升天，他狗爪子一蹦一蹦，跟跳舞似地，看得三个小朋友莫名其妙。

“你家黄色超人怎么了？”张浩琪问。

“被辣到了吧，”蒲佳逸够了解他家的嘴馋狗，说他啥都喜欢尝一尝：“上次吃跳跳糖他也这样。”

“狗还能吃跳跳糖？”郝杰好奇地问。

“别的狗不吃，但我家黄色超人不一样，”但到底个怎样的不一样法，蒲佳逸也不懂。

小朋友的兴趣一阵一阵的，大黄不怎么搭理他们，他们很快就玩其他去了。这阵子流行溜溜球，三个男孩玩了一阵结果玩得吵架，大黄莫名奇妙地看他们吵了一通又一起看电视去了。

大黄：“？？？”人的节目他果真还是看不懂。

电视里在放《秦时明月百步飞剑》，那个高渐离一出来，三个小男孩兴奋得哇哇哇还比划招式，惹得大黄从沙发后头探出个狗头跟着看。

他还看不懂人的故事，但他看得懂人的招式，那高渐离弹着琴可帅可帅，帅到大黄都想学了——他想起动物世界结束后的广告，大黄觉得自个儿应该响应号召，当一条有素质有文化的狗。

怎样成为一条文化狗？

比如学会弹琴。

这几年学钢琴的人很多，蒲妈给蒲佳逸也找了老师，每周周日上两小时钢琴课，为了小孩的教育，蒲妈还买了一台一万多的雅马哈钢琴。

钢琴就放在客厅大黄的狗窝旁，他天天晚上听蒲佳逸弹，听得耳朵都起茧。不过从今天起不一样了，大黄蹲坐在钢琴凳旁，看蒲佳逸的手是如何弹的，等到第二天蒲家人上学上班去，大黄跳上了钢琴凳开启了他文化狗的生涯——但显然，狗爪子太厚实，拍起钢琴来“铛铛”地，他弹了三天，吓得楼上住户以为蒲家闹鬼。

蒲家楼上住着个姓胡的小伙儿，叫胡强超，是个宅男，每天除了买菜都不出门，据说开什么网店反正也没人懂，总之是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大黄来蒲家一个多月每天傍晚被蒲妈带着去小区里溜他愣是没见过胡强超，这回可见到了。

挂着黑眼圈有着小肚腩的青年小胖在这天傍晚敲响了蒲家的门，非常不安地告诉蒲妈他们家似乎在闹鬼。

“这三天我每天下午都听到你们家传出钢琴声，”胡强超在这些日子里将他过往所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回忆了一遍，吓得自个儿声音都哆嗦了：“连大姐你们家白天是不是有人在啊？”

人没在，狗倒在，不过蒲妈没想到是大黄，她只是一脸疑惑地回了句“白天家里没人啊”，眼见得胡强超脸色更白了，爬楼的背影都仿佛飘出了魂，蒲妈担忧地问了一声“小胡你没事吧？”

小胡虚弱地摆了摆手。

蒲妈当是楼上小胡听错了一直没怎么在意，如此过了有一周，实在受够了每天下午的钢琴声，小胡打了110。

“警察同志，真的有钢琴声！”小胡蹲在蒲家门口，看着警察同志眼里都仿佛冒星星，整整一周啊，知道他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家没人吗？”警察同志来得很快，自然也听到了蒲家传出的钢琴声，还别说，居然有模有样。

“我问过了，没人！”小胡说话都在哆嗦：“刚开始几天是乱弹，这两天都弹出调来了！”

“这世上又没鬼，年轻人要相信科学，”和小胡差不多大的小警察笑呵呵地敲了敲门：“应该是有人在嘛！”

敲了半天没人应，就在他们打算联系社区找房主时，门开了，隔着条门缝一双狗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警察&小胡：“……”还真没人只有狗啊！所以……是狗弹的？

蒲妈还是被叫了回来，被警察叫回来她还一脸莫名奇妙呢，听说她家下午每天都什么东西在弹琴——小胡录音为证，蒲妈愣了愣，眼睛扫到了大黄身上，嘴里说着“不可能”。

这会儿的大黄以为蒲妈要夸他呢，就像蒲妈每次都要蒲佳逸表演，他高兴地“嚎”了两声，还跳到钢琴凳上给蒲妈表演，然后在警察和小胡的震惊中挨了蒲妈一记打。

“你这是真要成精啊！”蒲妈都给气笑了，被警察叫回来她还以为家里入贼了呢，结果是这只贼精的狗吓坏了楼上邻居。

“诶诶诶，大姐别气别气，就是只狗，”两位警察这回是真笑出了声，拦了拦蒲妈还开玩笑说可以送她家狗去上幼儿园。

蒲妈：“……”说来你们不信，说不定我家狗是真能上幼儿园！

警察做了个记录又回去了，回去前告诉蒲妈得教教她家狗别乱开门，这年头还有小偷闯空门，这次是他们警察还好，如果下次外边的是不怀好意的人呢？

蒲妈听着，在警察同志们走后一巴掌又给大黄的狗头来了一记。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会儿大黄乖巧得很，尾巴都藏屁股底下了。

“连大姐，原来这些天是你家狗啊！”知晓不是鬼小胡这会儿精神了，他对大黄还挺有兴趣，问下次他能不能找大黄一起玩。

蒲妈心累地摆摆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