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添在这里住了几天,没事时便观察大平层的布局,试图从中拼凑出谢淮楚的过去。
他对谢淮楚的了解太少,只有前世零碎记忆,根本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去英国,过去的难忘经历,这些或许是成为攻破其心理防线的关键。
但谢淮楚带回国的东西太少了,他找不到任何具有标志性的东西,直到一只狐狸玩偶在他视线中。
它早已褪去了原本的模样。狐狸眼失去光泽,覆盖着灰蒙蒙的刮痕,白色毛发微微泛黄,爪子缺了几个角,尾巴也被硬生生扯断。
即便如此,玩偶整体未见破损,连毛发都梳理得整齐干净,显然某个人细心呵护。
江以添蹙了下眉,脑海中浮现谢淮楚那双寡淡的眼睛,便明白这玩偶不可能是他的,而是别人留给他的东西。
他指腹顺着玩偶的背脊轻轻滑过,仿佛看见十年前,那个人握着谢淮楚的手,告诉他,小狐狸怕冷,需要盖好被子。
所以现在这只小狐狸乖乖站在床头柜上,甚至盖了一张纸巾,像是在驱寒。
谢淮楚这个人没什么情可念,脾性孤高,对大多数的事都是持一种漠视状态,无论对朋友,还是对谢家,都带着隐而不发的压迫感。
这样的人,不可能对一件死物留情。
江以添放过那只狐狸,转身就走,无意间瞥了眼天色。
呀,终于等到了一场雨。
*
十三层总裁办公室内。
男人腰背笔直,黑色西装勾勒出紧实的线条,修长的手指轻敲键盘,冷峻禁欲。办公室里,线上会议的禀报声低沉有序。
可他的漆黑眸子微垂,视线并不在电脑上,而是落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白色对话框内的文字不断上浮。
[早上6:10,江少爷醒。]
[早上7:00,江少爷出门。]
[早上8:00-9:00,江少爷乘坐105号公交,在站点停留。]
[早上9:10,江少爷拨打两通电话,通话对象是谢时端,具体内容不明。]
会议禀告声仍在继续,谢淮楚抬手屈指敲了敲静音键,压下会议声音,冷笑一声,拨通电话。
“江以添跟谢时端联系频繁?”
管家沉默片刻,回答:“是,他们在吵架。”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谢淮楚会对这个青年的掌控欲恐怖到这个程度,说好听点是侵犯**,难听点是犯罪。
谢淮楚不仅安排人跟踪江以添,还试图掌控对方每一句对话的内容,甚至连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要了如指掌。
“江少爷今天出门还做了什么?”
“买了烈性迷药”
“他现在呢?”
“已经回去了。”
谢淮楚微微眯眼,似在权衡什么,许久,他一心二用,按下键盘上的麦克风键,开口道:“不必理会,盯紧一点。”
“明白。”管家低声回应。
“收到。”会议员工答复。
通话结束,谢淮楚捏了捏鼻梁,转头看向电脑屏幕。上面赫然排列着一组监控画面:卧室、客厅、书房……每一个角落都清晰无比。
画面中,江以添正拿起他桌上的狐狸玩偶,动作被监控一览无余。
谢淮楚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这样的他孤傲冷漠,对任何人都带着隐而不发的疏离感。可偏偏对江以添,他的掌控欲几近偏执——不仅要看清,还要看透。
这时候放在一旁手机又响了。
江以添:[你今晚还过来吗?]
谢淮楚拿起手机,盯着上面的字,似乎是在揣测对方想玩什么把戏。
江以添:[打雷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家里就我一个人,今晚……可以早一点回来吗?]
谢淮楚眼眸微微沉了下去,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笼罩了高层楼,不见半点光,看不出是早晨该有的样子,一道惊雷从天劈下,割开了黑暗,嘶吼的余威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对方发过来的表情包:一直小狐狸躲在被窝里,眼中挂着泪水,显得无助而可怜。
江以添:[如果太忙,就当做没有看到这条消息吧,是我冒昧了。]
谢淮楚看着上面的文字良久,回复了个字:[嗯。]
特助正推门而进,见他起身要走:“老板,会议资料我给您带来了,马上可以进入下一场……”
谢淮楚打断他:“你代替我开。”
特助:“?”
他愣怔地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他跟着老板以来,对方第一次提早下班。
谢淮楚回到家时,整间屋子笼罩在黑暗中,一盏灯也没开,空旷而诡谲。楼上有一丝微弱的光,他蹙眉,凭记忆摸索着上楼。
推开门,浴室里传来清晰的水声。门半掩,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在氤氲雾气中,模糊了肌肉线条,却也勾勒出暧昧的轮廓。
“我忘拿浴巾,帮我拿过来。”
谢淮楚不自然地偏过眼神:“你可以等我走了再拿。”
门开了些许,里面的声音软着道:“可是外面好冷……”
谢淮楚站在门口,原本想离开的动作稍作停顿。耳边是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以及窗外风雨交加的嘈杂。
“拜托你了。”
谢淮楚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床上的浴巾递过去。
浴室的门推开一条缝,湿漉漉的青年探出半张脸,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情绪,看上去毫不羞赧。
直到他们对上了眼神。
“是你?!”江以添愣了愣,立刻接过浴巾,后退一步想要迅速关上门。
谢淮楚蹙眉,先快他一步抵上门,不让关,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第三者入侵的痕迹。
“不是我是谁?”
那个想要关上浴室门的人顿了下,似乎有些心虚,但不说话,随后不停地加重力道。
一声惊雷轰下,雾气从缝隙中透出,扑进谢淮楚的鼻息里。
他后知后觉自己失礼了,怎么也不该在对方赤//裸情况下强人所难,于是没说什么,任由对方关上门。
谢淮楚转身就走,但下一刻,腰却被一双手缠住了。江以添围着浴巾扑进他怀里,湿热的气息带着水汽,拂过他的耳侧。
他整个人僵住了,耳尖红得厉害:“放开!”
江以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别走……我怕打雷,很害怕。”
谢淮楚的眉心微蹙,低头盯着他,仿佛在试探这番戏码的真假,但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床上发出微弱的光,是上面的手机屏幕在亮起。
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转头看着江以添狐狸般的眼眸泛起薄薄水雾,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你是怕打雷,还是怕我看你的手机?”
江以添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低下头,闷声不响地抱紧他,像只狐狸在掩盖自己的破绽。
“还是说,都害怕?”
谢淮楚轻声问,手指漫不经心地落在他后颈,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发颤。
这时,谢淮楚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抬起屏幕给江以添看,语气平静念出上面三个字:“谢时端。”
江以添的脸顿时白了,连忙伸手去抢,却被他轻松避开。谢淮楚按下免提,接了电话。
“喂,哥,你在哪?”谢时端的声音混着微弱的电流音传来。
谢淮楚挑眉,眼神沉到可怕,侧头看向江以添,对方却低头拼命摇头,眼底满是恳求。
“家里。”
“家里?!你现在不应该是在公司……”
“我不在家里,你很惊讶?”谢淮楚打断他,声音冷淡,视线未离开江以添苍白的脸。
江以添一惊,几乎是下意识扑过去抢他的手机,但被压住了。脚尖急得重重踩在谢淮楚的脚背上,对方闷哼一声。
谢时端意识到不对,紧急拐了话题:“江家要给他开生日会,他得出席。”
他顿了顿,似乎听到了什么:“等一下,哥,你那边什么声音?”
江以添紧张到瞳孔收缩,几乎被泪水浸湿的长睫颤动得厉害,拼命地对他摇摇头。
谢时端没听见端异,以为是错觉,继续道:“他是不是在你那里?你别护着他,这次非去不可,不然他以后在圈子里没法立足。你也知道,这些富二代圈子都是什么德行。”
电话那头还在说,江以添的眼泪却已经掉下来,颤抖着抱住谢淮楚的腰,口型模糊:救救我,求你了。
谢淮楚沉默了会:“他不在我这。”
“可是他最后跟你走了,他去哪里你应该知道,我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又是一声惊雷。
谢时端还在絮絮叨叨地追问江以添的下落,他听也不听,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谢淮楚全身僵住了,错过了躲避的最好时机。
毕竟谁也没想到,把江以添逼急了,居然连当着男朋友电话的面去亲吻其他男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江以添的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加深这个吻。
谢淮楚推开,却失手打掉了水杯,玻璃碎了一地。
谢时端意识到不对,咬牙切齿道:“哥,你跟我说实话,他在到底在哪里?”
谢淮楚垂眸,盯着对方的狼狈模样,漆黑的眸底泛起寒意。他扯唇一笑,对电话那头平静回道:“不知道。”
他挂断电话,往床上一扔,指腹擦过江以添眼角的泪痕,声音冷淡:“你男朋友让我放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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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