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端喘着粗气,看向地上的手机,记忆像是海啸般冲刷上脑海,思绪短暂地停了片刻,想起他们初识。
那年,也是谢淮楚离家后第一次回国,他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大后第一次见面。
昔日沉默寡言的小孩,如今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权贵,六亲不认的性子与狠厉手段让人忌惮,也奈何不了他。
谢时端清楚谢家对于谢淮楚的存在恐惧,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是被推出去的一枚棋子,被捆着手脚扔到所有人面前。
只为了平息对方的怒气。
父亲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小楚,你回家好不好?爸爸跟阿姨保证不会让这个野种出现在你面前。”
谢时端年纪小,疼,像虫般在地上蠕动,哭得歇斯底里,但无人在意。
他喊哑了嗓子,只换来父亲一句:“以一命赔一命,就让谢时端的命赔,以后各不相欠。”
谢时端恐惧到全身颤抖,第一次直面感受到来自他哥的威胁,那人只稍一眼,就把他生父的头给压了下去,连他的命都可以轻易拿走。
可谢淮楚什么都没说,只拿走了母亲的骨灰,回了英国。
但谢时端的人生却被他毁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私生子的身份,却是第一次,被这么不留情的戳穿在明面上。
被羞辱,被嘲笑。
他失了名声,在富二代圈子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太子爷这个称呼,都成了一种嘲讽。
谢时端就此疯了,他在父母亲面前,像是个废物般只会吃喝嫖/赌,因为他清楚,自己只是父亲还未跟前妻离婚时生下的的私生子,也是一颗用来平息谢淮楚怒火的棋子。
后来他在酒吧里,被朋友偷条项链,不贵重,却借着镜子看像空荡荡的锁骨处,感觉缺了点什么,像他的人生一样。
谢时端想起谢淮楚回英国前,用一把伞庇护了江家的养子,忽然起一种卑劣而变态的念头来。
他用那把伞,蓄意接近了江以添,两三句将人约了出来,没说是项链被偷,就说丢了,让这人跟狗一样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翻。
但江以添真的去了,谢时端没能如愿看见对方屈辱的表情,有点烦躁地轻嗤了声。
接近容易,约出来也容易,就连使唤事,也是容易。
除了那张脸有点意思,其他无趣透了,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瞧得上,还特地在回英国之前,去看他。
酒过半巡,谢时端听闻江以添跟人打了起来,他没兴趣听,就坐着专车回家。
可他睡了后,却半夜却被门铃声吵醒。
只见青年头发凌乱,冷俊的轮廓青青紫紫,就连艳丽的狐狸眼尾被割了一小道伤口,衣尾被扯开,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布条流了下来。
谢时端视线轻佻地落在他的裸露的皮肤跟唇,抬起手,指尖用力碾过他唇角的紫青,亵玩意味极重。
“夜半三更敲开陌生男人的门,可不是乖孩子。”
谢时端直到看见对方疼得蹙起了眉,才有松了手,从上倒下扫视了遍,发现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让人回去。
“你胆子倒是大,没找到项链,也好意思找上门来?”
谢时端转身,袖子被扯住,恼火。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容忍对方骚扰上门,却没动手,本就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这种程度已经是破天荒了。
江以添又是一声含糊不清的话:“我找到了。”
他不知死活地靠近谢时端,伸手,又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谢时端蹙了下眉,没怜惜他,两三步走过去,扇了一巴掌。
江以添被扇得偏过头,起伏的胸膛跟眼底流转的可怜情愫,艳丽而危险,无端让人觉得很渴,又热。
这家伙没恼,倒是笑了,不轻不重地擦掉唇边的血迹,抬头凝视了对方几秒:“你给我送过伞,救了我的命,我理应给你找回项链。”
谢时端本能觉得有点危险,再次扫视了眼青年,失了耐心,不愿意跟他多说:“东西呢?”
江以添歪头,狐狸眼看不出什么情绪,骨节分明的手从沿着他的锁骨一路向上,最后停留在对方的颈,握住,指尖用力。
“在这。”
谢时端微眯了下眼,脖子被掐得生疼,呼吸扼住,却没有躲,而是鬼使神差地展开手,在他身前。
江以添就着这个姿势,启唇,吐出金色细链,尾部挂着舌尖,跟血液交染在一起,惊悚骇人。
掌心正中央,叠放着沾了血的链子,以及犯罪分子的半截尾指。
谢时端被那双病态的狐狸眼攥住,整个人僵住,空洞的思维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心脏急促地跳动了起来。
他肾上腺素飙到了极致,也不顾上逐渐丧失的氧气,手掌抵在对方后脑勺,用力舔抵了江以添唇角的血,哑音低沉地从喉间溢出来。
血腥味让他彻底失了神,等迷离睁眼,就见那漂亮的狐狸眼浸着病态戾气,清醒而戏谑地看着他。
恶毒,带着一丁点的得意,可爱死了。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哥会看上这么个背景平平无奇的养子。
谢时端能感受到脖颈处收紧的力道在不断加重,却没挣扎,而是短促地笑了声,撩起江以添沾血的衣,看见了骇人的刀伤,
他像是在看根部已经烂透的玫瑰花,欣赏对方散发着萎靡的艳丽美感。
“你以后,就跟我吧。”
谢时端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恶徒,更是众人厌弃的私生子,只敢躲在同父异母兄长跟谢家的光辉下,仗势欺人。
他被掐住脖子,整张脸因为缺氧而发红,却也无所谓,就笑,浑身都在颤抖。
自己生来就是不被期待的私生子,所有人都说他下贱,就连他父母也已经在做试管婴儿,随时准备放弃他。
但在这时,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会为了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去死。
他也可以有一个百依百顺,承载暴躁不安的自卑脾性,却毫无怨言,漂亮得让人嫉妒的小狗。
即使是从他哥身边偷来的。
谢时端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抢了所有,包括自尊与前途,所以他从对方身边偷走一个疯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与江以添完全没有小心翼翼跟互相尊重,只有濒临死亡的伤害与毫不掩饰占有,撕破一层又一层的皮囊,看到彼此最腐烂的内在。
但谢时端所享受的这种相处模式,却结束在某次出轨之后。
那时江以添坐在他床边,守了他一整夜,泪淌湿了一处被单。
他没有见过江以添疯成这样了,看见的,只有一个卑微又顺从的爱人,无论谢时端怎么挑拨,怎么威胁,对方都不堪展露疯狂的一面。
*
特助从公司赶过来,就是看见了谢时端跌坐在地上,畏惧而失神地看着地上的手机,像是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连忙挂断手中的电话,走过去,摇看摇谢时端:“谢总?谢总!您还好吗?”
谢时端视线还没从刚跟江以添通话的手机上挪开,短促的惧怕褪去后,涌动的是沉寂已久的肾上腺素。
他嗓音沙哑,带着少许隐秘而疯狂的期待:“江以添做什么了?”
特助本能地感受到不对劲,更多是偏向一种危险,以往谢时端躁郁症发作时,就是这幅样子。
他因为谢时端是因为被爱人背叛,所以疯了,后退了一步:“我们这边收到消息,您被他送上热搜了,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谢家股值。”
“您,还好吗?”
谢时端指尖勾着发紧的领带松了松,危险的笑意从嗓子里溢出来:“好,当然好。”
“我熟悉的那个江以添,终于回来了。”
外面一声巨雷,惊悚闪光透过落地窗将整个地下室映得一清二楚,连着灯光都颤了几下。
特助感觉浑身都僵硬了,正往后慢慢爬,想逃离这个即将变成疯子的谢家少爷,却被一声铃声给打断。
谢时端不耐地偏头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手指缓慢地拨动接通滑快,问:“说。”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
特助看着他的轮廓,忽然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现在这幅样子,跟不久前才回国的权贵谢淮楚有三分相似。
但电话的另一端江季安什么都不知道,焦急地朝着电话就是一顿输出:“谢哥,怎么办,那个贱人的粉丝说要报公安,可我根本没自杀啊!”
谢时端心脏漏了一拍,脑子里浮现江以添不久前在电话说不会放过他,那种扭曲阴暗的支配感再次在血脉中游走。
可这种疯狂的病态情绪,带来的不只有恐惧,还有至高无上的兴奋快感。
他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你是说,他要对付我们?”
江季安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很明显吗?”
谢时端低沉的笑了声,带着戏谑跟纵容:“啊,要对付我们啊,真可爱。”
“没关系,我们陪他玩就是了,可别让他感到无聊,又装乖。”
江季安:“你在说什么?什么陪玩,现在都已经闹到要报警了,你没看到舆论已经冲上热搜了吗?!”
谢时端没耐心听他说完,挂了电话,偏头看向特助,问:“我手上的钱,是你在管吗?”
特助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但这舆论是自发而起,想要撤掉的话,是一笔无底洞……”
谢时端:“无所谓,全砸进去,就当是我送江以添的回归礼。”
他倏地笑了一声:“我会——捂住所有人的嘴。”
答应你们的,写完了。
断更是正常的,但你们要是等烦了,来wb催,我指定当天写完当天发,没有为什么,就是宠(bushi)
这章不算亲哈,就舔掉了血。是以前谢时端这个神经病找到了同类,太过度兴奋了,而江以添只是因为一把伞的恩情,过来投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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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