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与图书馆 第8章 第 8 章

反正也不在乎时间，吃完饭再收拾也是一样的。安杭用抹布隔着把砂锅端到桌上，再把饭盛上，俩人开始吃午饭。

安杭要动筷之前，沈翩抬手：“等一下，先拍个照片。”

沈翩举起手机和新家以及桌上的菜合影，安杭往旁边让了一点，只有半边身子出镜。

“新家第一顿。”

后面几个月这种情况变成了常态，安杭也不怎么买快餐给沈翩送过去了，更多的时候去她家做饭，做完给她送过去或者等沈翩回来吃。

沈翩那群师兄弟已经认识安杭了，每次都打趣他：“来给女朋友送饭啊。”

安杭会摇头表示不是，当然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

安杭没想过能和她在一起，自己什么也没有，何必呢，但只要沈翩没有男朋友也不讨厌他，他就想离她近一点，尽可能让她舒服一点。

沈翩生日那天，安杭送了一只口红给她，他不懂这些化妆品，只知道不能买差的，在专柜看了半天也挑不出来什么颜色，干脆就要了一只最畅销的，大家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还有一幅画，很简单的风景画，三十公分左右的大小。其实安杭那边有好多沈翩的画，但这样送她似乎很冒昧。不过沈翩挺喜欢那副风景画的，加了画框摆在办公桌上。

沈翩问安杭生日是什么时候，安杭说不知道。

她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给他挖了一大块蛋糕。

今天下雨，沈翩叫安杭不用送饭，她自己回来吃。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沈翩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不下了，她花十块钱在路边又买了个西瓜提上去。

安杭还系着围裙过来开门，沈翩神神秘秘地跟他说话：“你猜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西瓜，看起来就很甜的那种。

安杭比了一个大拇指：很会挑西瓜。

“哎呀不是，”沈翩把包里的报名表递给他：“我给你报了一个绘画班，是隔壁美院之前的学长办的，我把你那幅画给他看了，他也觉得你很有天赋，明天你休息，他也在，我带你去见见他。”

安杭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好几遍才接过单子，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忽略右下角的小字：已缴费。

——交了多少钱？退掉吧，我不去。

“退不了了，发票被我扔了。”这是安杭那天送口红给沈翩的时候说的，现在沈翩还给他了。

沈翩颇有一种带着孩子见老师的感觉，唐一鸣刚送走上一位客人，抽出点时间来见安杭。

“过来见过唐老师。”

安杭听话上前，唐一鸣也听说了他不会说话这件事：“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再给你开一扇窗。”

安杭的画看得出来没什么训练痕迹，但天赋这种东西从来不是训练出来的，就像数学题一样，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先前沈翩给他看的是一幅油画，唐一鸣叫安杭再画幅素描看看。

“画什么都行。”

安杭选择画沈翩，毕竟画了很多次了，她脸上有几颗小痣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安杭成功地留在工作室学习，白天依旧去图书馆打工，空闲时间画画，下了班之后，如果有完成的画作，就带过去给唐一鸣看。

安杭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经常见到喜欢的人。

他觉得唐一鸣此人神奇又八卦，他甚至可以从安杭画风的变化里猜到他和沈翩的进展。

“牵手了？”

安杭没搭腔。

“不说我也能知道，”他指着其中一幅，看了看右下角的日期，“画这幅画的那天牵手的。”

安杭惊得好几天没画画，生怕唐一鸣再猜出点其他东西。

难道唐一鸣会告诉他，其实是他无意间看见的吗，便宜徒弟脸红得像是要中暑。

唐一鸣那天还莫名其妙发了朋友圈：年轻真好。

俩人第一次接吻和牵手一样，都是沈翩主动的。

那天下了点小雨，俩人在外面玩，都没带伞，跑到一个屋檐下面躲雨，安杭站在外面替她挡着飘进来的雨线。

安杭比她高大半个头，这会站在台阶下面，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

沈翩闭着眼睛靠近的时候，安杭的眼里只有她微微卷翘的睫毛，连她刚开始没亲到嘴唇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沈翩往旁边挪一点，找到正确的位置。安杭在她快要移开的时候才稍微动了一下。

就听见沈翩轻声地笑：“把眼睛闭上。”

他乖乖听话。

刚刚沈翩在他脸上蹭的那下把口红沾上了，沈翩伸手准备给他擦干净，发现安杭闭着眼睛追着她的指尖亲。

亲到之后发现是手指。

安杭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去追究这个吻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他不在乎沈翩是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如果是那太好了，他很愿意。

沈翩从他眼睛里看到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心甘情愿，她像神话故事里会蛊惑人心的海妖，鬓边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勾着他的脖子问他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即使沈翩真的问这个问题，安杭也会点头。

当然她问的是愿不愿意搬过来跟她一起住。

安杭送沈翩到楼下，沈翩按了电梯之后看着他没关门，安杭从善如流地钻进来。

刚进门沈翩就安排上了：“那个卧室归你，楼上的房间你也可以挑一间做画室。”

“嗯。”安杭点头答应了，跟着沈翩去楼上。

沈翩搬进来快三个月了，去楼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楼上现在依旧空空荡荡的，只有阳台上的秋千被风吹得慢悠悠地晃。

安杭本意是想打开阳台上的灯，却不小心把客厅灯关上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再打开，脖子就被勾住下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去搂沈翩的腰，还是说只要低下头就好。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黑暗里只有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

沈翩咬着他的嘴唇说：“你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我想天天见到你。”

当然好，安杭说不出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应她。

但他不敢张嘴，他害怕一张嘴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就会跳出来，钻进沈翩的胸膛里再也找不回来。

安杭直到躺在自己床上才开始整理思绪，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事情之后，又跳起来收拾东西。

他没什么行李，简单得拎上包就能走，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那些画，安杭找了纸箱子一张一张铺平放好。

安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套上衣服出门。

弄堂里不少人家已经睡了，偶尔几户亮着灯的很吵，听动静是在打麻将。

安杭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转到棋牌室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瓶可乐，又绕了一圈，从另一个路口回去了。

冰凉的带着气泡的褐色液体，结束了安杭心脏狂跳的一天。

房东对于安杭要搬走这件事毫不意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多出来的房租和押金。

“小囡啊，对妹妹好一点哇。”

安杭背着包冲她挥手，看着她进了家门之后才离开。

沈翩毫不意外地没起床，难得的假期当然要睡到自然醒。

安杭很快把他那点家伙什儿摆好，然后出门买菜。

沈翩是被玉米排骨汤的香味叫醒的，她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楚是梦到了还是真的闻到了。她闷在被窝里喊安杭的名字。

门口很快有敲门声。

“进来。”沈翩透过一个小缝儿看他慢慢走到床边。

安杭没看出来沈翩到底是个什么睡姿，循着她的嘟囔声找到脑袋的位置，他蹲下来才听清楚沈翩在说什么。

“哦呦你要看到我没洗脸的样子了会不会觉得我很丑啊唔排骨炖多久了我现在起床可以吃吗。”

安杭估计她现在眼睛都没睁开，掏出他的老人机打字。

“不起床也可以吃，我给你盛好送过来。”一板一眼的机械女声在房间响起。

沈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安杭这才发现他一直面对的是她的后脑勺。

他也没有绕到前面去看她。

沈翩坐着开了一会机，然后转过脸问安杭：“我这样子丑不丑？”

安杭摇头。

“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沈翩仰起脸闭上眼睛，安杭在她额头上短暂地碰了一下。

“好，起床。”

灶上的砂锅还在咕咚着，安杭有点心不在焉的，卫生间的动静他听得很清楚，淅淅沥沥的水声。

沈翩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拿了根素簪把头发挽好就出来了，她也没换衣服，还穿着睡衣。

她从安杭身侧探出脑袋看看锅里，然后踮起脚亲在他的脸颊上，带着凉意和水汽的嘴唇靠近，安杭才觉得昨天的一切并不是梦。

——先吃饭？

“不饿。”

——那喝点汤。

“不喝。”

于是安杭又把锅盖盖上，把火关掉。

沈翩摸摸他的脸，问他平时都擦什么。

安杭用另一只手在空气中点点。

“什么？”

“空气。”机械女声一板一眼地回答。

“来来来。”沈翩拽着他到梳妆台前面，把他按坐在凳子上，“我给你擦脸。”

她挑了两个比较温和的，安杭老实地闭上眼睛，任由沈翩在脸上涂涂抹抹。

“香香的。”沈翩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用着好就给你用，”她点了点剩下的瓶瓶罐罐，“耶，又可以买新的了。”

沈翩把掌心的那点蹭在他的手背上，开始给自己擦脸，安杭看着她鼓捣那些小瓶子，偷偷把包装和图案记住。

安杭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滑溜了点。

沈翩看起来挺高兴的，不知道哼着什么小调坐到饭桌前，安杭权当是因为自己。

“碰个碗，庆祝小安杭住进新家。”

安杭也举起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