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岛临把人逗够了,这才正色道:“其实我也在想最近会不会有点过头,不过你没有提出,我也没法准确猜到你究竟是害羞还是不喜欢。这种问题,实际上完全是我们两个沟通一下就能解决的,我不会因为你提出来生气,只会因为你这样撒谎骗我不开心。以后我要是再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阮雪舟摇摇头:“你很好,是我的问题,我根本就不会谈恋爱。”
永岛低低地笑,又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有什么啊,我们雪舟那么厉害,不会谈恋爱怎么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怎么和我谈恋爱,我会教你……”
阮雪舟双手攀着他肩膀,退远一些,很认真地看他,像要把他刻在心里,然后重新吻下来。
这一次,吻的是眉心。
永岛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决定在一起那天和他的眉心吻之约,一种盛大的喜悦和幸福顺着脊骨蔓延了上来,他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无声的温软柔情。
至少,这一刻的雨,这一刻的吻,都不是谎言。
阮雪舟也想起了那一天,问:“阿临,为什么当时你会那么坚定地想和我在一起呢?”
“因为你也喜欢我。”永岛说得理直气壮,见他脸上写着问号,便继续编排他,“你是喜欢我的,我看得出来。我当时就想,我委屈点倒还在次,不能让你一直这么为难自己啊。”
阮雪舟笑得眼睛弯起来,“你啊,总是有这么多歪理。”
阮雪舟的衬衫脏了,幸好车上找到了一件永岛的旧衬衫,大概是前几天他拿了一点自己的生活用品往阮雪舟家放时落下的。给阮雪舟穿有些宽大了,永岛临却连连说好看。
换好衣服,阮雪舟就开始皱着眉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说想赶快回去洗澡。
永岛赶快重新发动车子,安抚道:“这里看着荒凉,其实离我家不是很远,去我家洗吧。”
他们很少去永岛家过夜,要么是在酒店,走的时候分开走,要么就是在阮雪舟家里,因为目黑的那个小区里住着不少球员明星政客之流,安保方面要完备得多。
这次事从权宜,两人便就近去了永岛的小窝。阮雪舟下了车就匆匆往大门走,走到一半突然在门口附近站定,回身四处望。
永岛也下了车,探头问:“怎么了?”
阮雪舟说:“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永岛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说:“就算有,我们刚才隔了那么远,他也是拍不到有用的。”
阮雪舟也没找到,只得说:“也不一定就是狗仔……算了,可能直觉出错了,我对这方面有点敏感。”
永岛带着他进家门,低笑了声:“哪里都很敏感。”
阮雪舟瞪他一眼,钻进了浴室。
毕竟还在热恋期,平时洗澡时收到条短信都忍不住要湿着手回,一会儿见不到面都是想念的。永岛也不走开,就隔着浴室门和他说话:“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洗,不觉得那样更省水吗?”
里面传来阮雪舟的声音,说:“省水,但是费我。”
永岛在外面笑得差点岔气,想起若干次浴室里的旖旎,厚着脸皮明知故问:“我在你心里风评也太差了吧?”
水声里夹杂了阮雪舟一声“呵”,显然是觉得问题的答案过于明确,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永岛简单做了点吃的,出来发现他还在洗,便问了句:“等会儿吃了饭你想干嘛?”
说完后忽然发现,这句话有歧义,为避免进一步加深自己的坏形象,他赶快补救:“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想看会儿电影,还是玩会儿游戏,还是……”
浴室里隐有笑声:“就看电影吧。”
阮雪舟很快出了浴室,发现永岛挪开了沙发前的小几,在往地上铺一块很大的白毛毛地毯,他喝着清粥看他忙活,不解其意地问:“在干什么?”
永岛只说让他快吃,等会儿就知道,转身去书房找了投影仪出来。
饭后,两个人就平躺着依偎在了这张绒白的厚地毯上,把投影仪放在身边,看它投在天花板上的影像。
永岛摆弄着机器,先投了星空上去,口中解说道:“这是你出生那天的星空,这是我们在一起那天的……”
阮雪舟指着最后一张:“这个呢?”
永岛说:“这是日界线成立那一天。”
等阮雪舟仔仔细细都看过了,他才播起了电影。片头刚过,阮雪舟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忍不住发笑:“怎么是这部,别看了,我那时候才刚十五岁,笨得很,演戏还没开窍,也不怎么会用技巧。”
永岛临望着天花板上扮演重要配角的生嫩少年,说:“不会啊,我觉得很有灵气。”
阮雪舟仔细看了一眼那个自己,他现在演的故事往往有更深刻的主题,更大的制作,已经很少会演这种纯粹的恋爱小故事了,但被刻录下来的青葱年岁,即使隔着不怎么样的画质,依然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他换了个姿势枕着自己手臂,说:“呆头呆脑的,有什么灵气。男友滤镜真是比粉丝滤镜都厚。”
永岛揉了揉他脑袋,又看了一小段,忍不住侧过头来感叹说:“当时的你好可爱。”
阮雪舟问:“那现在呢?”
永岛大笑,而后轻吻他头发,道:“那当然还是现在最可爱。”
阮雪舟跟着笑,往他身边蹭了蹭,贴近了继续看下去。不一会儿,天花板上播放到了吻戏的片段。
永岛其实早就看过这部电影很多遍,但一起躺在白绒堆里,还是把情节照进了现实。
阮雪舟说:“我都快要忘了这部里还有吻戏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永岛失笑:“我如果是故意的,就会播别的了。”
阮雪舟歪头想了一会儿,说:“想起来了,当时就是因为这部,似乎还收到了粉丝的信,说希望以后都不拍吻戏。”
永岛“哦?”了一声,问:“你当时怎么想?”
“这种事当然不会听粉丝的,判断工作offer时对这方面的关注很有限,而且樽见社长有一句名言……”阮雪舟回忆着当时,模仿着樽见的语气,“让粉丝操控的木偶,是不会被喜欢很久的。”
永岛又问:“那假如我说不想让你拍吻戏和床戏呢?”
阮雪舟看着他,说:“抱歉,我也不会听你的。拍不拍只取决于剧情和人物是否需要。”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提这种要求。”
永岛临的确也只是好奇一问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阻碍他任何,见他和自己心有灵犀,不觉微笑,说:“嗯,做你想做的、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你要记住,今后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最支持你的人。”
他打算永远也不告诉阮雪舟自己曾经是他的粉丝,那种单方面的爱,成千上万的人都给过他,永岛的那一份与别人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他现在只想好好珍惜当下,但能够以这种方式隐秘委婉地抒发一次,也有一点偷来的欢喜。
阮雪舟向他怀里埋了埋,舒舒服服地往下看。
在这样静谧的时光里,有时会有一阵恍惚,无法分辨究竟是他们在看天花板上的人影,还是上面的人在俯瞰相拥的他们。
剧情接近尾声的时候,永岛临唏嘘:“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像电影一样读档重来,抹杀掉错误的过去就好了……”
阮雪舟的声音里带着困意:“就算可以,过去也还留在这个读档回去的人心里啊。”
永岛听出他想睡觉了,便抱他回卧室,放到床上后不免唏嘘,上次抱他进来,还是被嫉妒困缠得失去理智的心境,现在竟然所愿即所得,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阮雪舟困得视线朦胧,差点以为回了自己家,看到墙上一片素白才知道并不是,翻身抱着永岛嘟囔:“你家的装修真的好素啊。”
永岛点着他鼻尖,说:“当时觉得还不稳定,以后应该不出几年就会换房子,就没怎么布置。要不你也给我画幅墙画,像你家一样?”
“好啊。”阮雪舟笑了笑,“但是我要给你画的话,肯定是不一样的图案了。”
“嗯。”永岛用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等你画好了,我家就什么都不缺了。”
这晚他们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挤在这张单人尺寸的小床上相拥而眠,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感觉离对方前所未有的近。
永岛望着墙想象了一会儿这面墙添了墙画之后的样子,自顾自说:“不对,我的家还缺另一位主人。”
身侧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一看,难怪没接话,阮雪舟已经睡着了。
“怎么睡的这么快?”永岛临无奈地笑,“本来还打算今天提同居的事呢。”
永岛俯身给他盖好被子,依偎着他安稳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