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阮雪舟的嘴唇红润得有些异常,桐原苍太一看见屋里还有一个永岛,就一惊一乍地对他说:“yuki你居然在家里养男……”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阮雪舟捂着嘴拖进了客厅。
永岛听出他想歪了,心里倒是一阵舒服。他是巴不得桐原这误会持续久一点,只可惜,阮雪舟很快便对桐山介绍说:“这位是我朋友,XTV的永岛临主播。”
桐原跟永岛简单握了手之后,也不用人请,大大咧咧进来就自己往沙发上一坐,还在上面弹了两下,夸阮雪舟买的沙发舒服。
阮雪舟去倒茶,永岛跟在他后面,嘴唇凑近他雪白的耳垂,几乎是要亲上去的距离,低声调笑:“朋友就朋友吧。”
他现在颇有几分有恃无恐的架势,被阮雪舟回身瞪了一眼也只是笑。
端了茶出来,阮雪舟坐到桐原旁边,对他说:“你还敢回东京啊!”
桐原接过茶,搞怪似的跟阮雪舟、永岛临各碰了下杯,口中道:“哪有我不敢干的事……喂喂,你说得我像过街老鼠一样,我应该还是有粉丝的!”
阮雪舟抿嘴一笑,说:“新人辈出,人家就算还想得起你,也只剩咬牙切齿吧。”
永岛只时不时接一两句腔,更多时候只是在旁边垂眸听着两人交谈。桐原苍太比阮雪舟大半岁,从前在团内是团宠的角色,永远一副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样子,不想私下里也是一团孩子气,三言两语带得阮雪舟也活泛起来。
也是,樽见系偶像的人设大多脱胎于他们本来的性格,再把其中几个讨喜的能加深印象的点夸张放大。要不然,不管再怎么善于伪装,想做到演一辈子也很难。
三年前桐原苍太突然退出日界线,是当时艺能界最爆炸的新闻,后来去美国后又闪电结婚,算是把各种类型的粉丝都得罪尽了,一下子沦为舆论群嘲。当时的永岛也像绝大多数粉丝一样,是怨怪他的,日界线是阮雪舟最看重的东西,也是五个人共同努力的成果,怎么可以说毁就毁,从此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不过见真人不比看电视,他现在也渐渐感觉到自己离当时粉丝的视角越来越远,三年前的想法心思一转也就过了。见了桐原,最先想起的竟是他从前经常在综艺上讲的老梗,说他和阮雪舟小时候语言不通,刚一起做Jr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打了一架,结果不打不相识,从此要好得很。
自打桐原退团,八卦小报上写他与其他成员关系崩盘的文章翻来覆去登了好多次。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他和阮雪舟之间的关系,并非如外界所揣测的那样非黑即白。
互相胡乱打趣了一番过后,阮雪舟问桐原:“你的乐队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和咱们从前当然没法比。”桐原潇洒地挥手,虽然是谦辞,但一提起乐队,明显眼睛亮了亮,眉宇间神采飞扬。
永岛只知道桐原去美国之后,拉人组了个乐队玩起了摇滚。后来日界线四人继续前行,他便也不再多去关注他个人的动向了。
阮雪舟点了点头,又问:“你这次因为什么回来了?”
“前几天刚回,主要是陪我夫人,漫画发行的一堆事。”和桐原闪婚的那个姑娘是个**漫画家,桐原说到她,背后冒起了粉红泡泡,“后来听说你在演唱会上受伤了,我就赶着过来看你啊。”
阮雪舟只是笑,抬起左手挥了挥:“我都快好差不多了。”
永岛临忙呵止:“伤筋动骨一百天,别刚好一点就得意忘形。”
桐原苍太目光在他两人之间打个来回,又说:“yuki,我还有个事想求你。”
“嗯?你说。”
“解散的事,我听说了。”桐原突然严肃起来,“我……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你能不能帮我说合说合。”
阮雪舟抱着臂静静看他一会儿,扬了扬下巴,应声说:“知道了。”
桐原又对永岛笑笑:“兄弟,记得帮我提醒这个健忘怪啊,拜托了。”
送走了桐原之后,又只剩下两个人尴尬相对。
让桐原这么一打岔,阮雪舟也不好再开口跟永岛计较之前他强行吻他的事,两个人面对面低头坐着,谁也不先开口。阮雪舟取过手边盛干果的盒子,一枚一枚剥开,把榛子仁放在白瓷碟子里,一时间只有果壳落盘的声音。
榛果堆了小半碟子的时候,永岛终于先开口:“你……”
阮雪舟抬头看他,手里把那一小碟果仁推到他面前。
永岛话音一转:“桐原的事情,你怎么想?”
阮雪舟想了一会儿说:“我……我应该会帮他的。”
“你好像,并不怎么介意他之前突然退出的事情?”永岛想着措辞,尽量轻松婉转地说,“是我比较小心眼吗,如果是我的同事这样离开,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工作,我应该会觉得他很自私吧。打碎别人的梦,成就自己想得到的。”
“很正常,我有时候也会那样想。”阮雪舟好像陷入了对遥远岁月的回忆,说得很慢,“该怎么说呢……苍太最初想做的就是乐队,以前也考虑过在日界线做一下偶像乐队,但为了整体平衡着想放弃了。三年前那个时候,他生了重病,鬼门关上走一遭,心态彻底变了,觉得要把有限的人生用来做真正想做的事。从我的角度,要说他自私也可以,但我要是强行留他,他大概也觉得我自私吧。”
永岛微微愕然:“生病?不是为了结婚吗?”
阮雪舟摆了摆手:“那个不是原因,是结果。两个人好像本来不太熟,苍太去美国后,她突然追了过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两情相悦了。”
永岛更加意外,把手里的榛子仁捏来捏去,却并没有吃,他想了一会儿,又说:“原来是这样,他竟然一直没对外说明过。不过,他的离开对你们和粉丝留下了切切实实的伤害吧,这一点也是不能抹去的。”
阮雪舟握着水杯,说:“利益相冲突,**无止境,注定了谁也不能全身而退的。不过,牺牲的已经牺牲过了,看到苍太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好。如果最后连他也没有得到他所追求的,那她们的梦和我们四个人的,才是真的白碎了吧。”
“那么,你对皆川照呢,也是这样想的吗?”
永岛临绕了这么一大圈,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永岛也是人生第一次这么横冲直撞地去追求一个人,不能明白为什么对方犹犹豫豫,而不是回报以同样的热情。他想来想去,只能又归结到旁的人身上。
阮雪舟淡静的眼神落在永岛脸上,片刻后说:“一个团队好像也有它的命运,就像人会有生老病死一样,事已至此,是五个人的性格决定了这种结局。”
他只谈工作关系,不提私人感情,是泾渭分明的态度。
永岛稍稍安心,又问:“你刚才说,利益相冲突,**无止境,那么你现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不是作为日界线的阮雪舟,是作为阮雪舟自己。”
阮雪舟一下子说不上来,永岛这会儿又恢复了耐心,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阮雪舟的头发,触感细软。他把声音放得很柔和,对阮雪舟说:“不急,我们之间的事,你可以重新想一想,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犹豫下去,我们约定一个期限吧……就,就到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怎么样?”
这次阮雪舟没有再躲开他的手,垂眸由着他摸完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永岛见他点头,放下心来起身告辞,阮雪舟也跟着起来送他。走到门边,永岛忽然又站定了,转身对阮雪舟说:“你过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阮雪舟不解其意:“怎么?”
永岛又央道:“你过来。”
阮雪舟靠近了一点,永岛低头,呼吸拂过他耳边的碎发,对他说:“接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睛,以后要记住了。”
说完之后,永岛很满意地看到他的耳朵如火烧云一般红了起来,他两手扶在他肩膀上,说:“阮雪舟,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等你。”
永岛放开手,转身出门,把背影留给阮雪舟,大步离开。快要走出花园的时候,几乎是忍不住要蹦了起来。
每个人的**都没有止境,但他却发现自己是其中幸运的特殊,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离最想要的,已经很近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