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第13章 战役

他们离开后，白康年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窗出去。

事实上，白康年不仅看得见，也看得懂沈文枂的瞎比划。戴上面具后，他径直前往万人坑。

在那种地方寻找一具身体本就是难事，更何况他与原本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联系。不过来都来了，自然是要有所行动。

茶楼上沈文枂与燕隼相谈甚欢，她对潭州的美食和美景赞不绝口，“这里实在有趣，我都不想离开了。”说话间又咬了口差人下去买的糖人。

燕隼温和地笑了一声，“沈姑娘是否了解潭州过去的历史？”

沈文枂手中的动作一滞，她把糖人放下擦净手，摆出一副聆听故事的姿态，回答：“我是第一次来，并不了解。”

燕隼微笑着继续说道：“潭州过去长期战乱，民不聊生，直到最近才逐渐恢复安宁。这全赖于陛下的英明治理和顾将军的杰出才能。”

“战乱？”沈文枂好奇地追问。

“北江国的皇帝与我国皇帝签订了合约，从此不再侵犯潭州。”

侵犯……这两个字听得沈文枂心头一紧，潭州原是北江的地盘，只因国家软弱，仅无法收回失地，反而还要割让。

杀白德元这等好人，皇帝陛下个人秉性如何她无法评价。可身为北江人，在听到这一消息时还是会感到失望以及心痛。

燕隼接着说道：“北江还有一位姓白的将军，勇猛善战，我们曾试图招安他。然而他却突然暴毙，真是令人惋惜。”

什么意思，姓白的将军指的是白康年？可白康年不是战死沙场，不是暴毙而亡，难道还有别的白将军？

燕隼的话让沈文枂陷入深深沉思，一个利用女人上位的家族，除了白康年，她想不到白家还有谁会把自己孩子送到前线杀敌。这些问题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

沈文枂微微松开紧握的拳头，试图掩盖内心的波动，她轻声问道：“燕公子，你有没有见过那位白将军？他长得……帅不帅？”前半句话充满了试探，而后半句则像是随意提起的话题。

这位世家公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气质，笑着转动他手中的扇子，“我可不是个打仗的料子，哪有机会见到。要是真去了军营，还不得被赶出来，惹得阿玉笑话。”

沈文枂不禁跟着笑出声：“听起来，你像是真这样干过。”

“是啊，被阿玉笑惨了。”燕隼直接就承认了。

话题又转到了顾双玉身上，沈文枂安心听着燕隼讲起他和顾双玉的往事。问得太多只会暴露，现在两方证词不一样，她需要再去确认。

燕隼并未返回顾府，只让沈文枂携带一包精致的梅花糕给顾双玉。

沈文枂归府后率先去了白康年的居住处查看，他还没回来，也没超过契约距离。

沈文枂问起一直跟着自己的丫鬟：“你家小姐闺房在哪边？”

丫鬟恭敬地带着她过去。

推开门，只见顾双玉瘫倒在桌子上一脸疲惫，她被琐事困扰许久，好不容易得以放松。

沈文枂走进房内坐在顾双玉对面，掀开包着糕点，露出里面精致的梅花糕。“双玉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顾双玉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糕点毫不顾忌形象的一口一个。显然吃这玩意儿很容易被噎住，顾双玉脸色顿时涨红，沈文枂赶紧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她倒茶，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舒缓。

“好些了吗？你慢点吃。”看着顾双玉窘迫的样子，沈文枂很难不怀疑燕隼是想借此规范她的饮食习惯。

若是像她一般小口咀嚼，就不会轻易卡住喉咙。

顾双玉为自己再斟满一杯香茗，轻饮一口后，身体的不适逐渐消散。“不碍事，你们今天都去哪了？”

这个你们，指的是沈文枂和白康年。

沈文枂坦诚答道：“燕公子说带我逛逛，我是随他一同出去的，这个也是他给你买的。”

“燕隼？”顾双玉眉头微挑，显然对沈文枂与燕隼的交集感到意外。

沈文枂乖巧点头，对这件事并无隐瞒之意。“他以你未婚夫的身份出现，我不好拒绝。”

顾双玉心中明了几分，想到城外燕隼对沈文枂的轻薄行径，立刻站在了她这边。“不必理会他，有我在呢。”她拍了拍沈文枂的肩膀，安慰道。

沈文枂是和燕隼出门，白康年呢？他走得悄无声息，家丁没一个看见的。“潭州这边有沈大哥熟悉的地方吗？他没和你们一起又会去哪？”

沈文枂摇摇头，“我是第一次来潭州，对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表兄可能没见到我怕我走丢，就出去找我了。”

借口她早就替白康年想好了，只等顾双玉问起。

应付过去，沈文枂犹豫地转着手指，开口道：“双玉姐姐，今日燕公子向我提及与北江的战役。”

顾双玉闻言脸色骤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他与你说此事？”

沈文枂慌了，眼神不自在的四处打转，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滞，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无意中触发了某种暗号。

然而话已脱口，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地应道：“嗯。”

顾双玉定定地看着沈文枂，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一言不发，沈文枂也不敢言语，只能不安的摆弄衣角。

过了一会儿，顾双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想到他还能与你提起。”

沈文枂察觉到顾双玉似乎有所保留，她知道顾双玉不愿继续说下去，自己也不宜再追问。

顾双玉的性格直率，喜怒哀乐皆挂在脸上，使得沈文枂能够轻易看穿她的心思。然而此时此刻，沈文枂却无法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任何线索。

返回自己厢房的途中，她也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之中。两颗石子意外地挡在了路中央，她站在石子前愣神。

石子象征着她和白康年，如同潜藏的危险，随时可能被人发现并踢开。虽然他们不会做危害他们的事情，可各自身份摆在这里，她撒过的谎等等，很难一一解释说明。

尽管现在尚未被揭露，但她的提问很有可能引起顾双玉的怀疑。

沈文枂一直没注意到，顾府后院辽阔，各种植物争奇斗艳。沈家在镀州也是个大户人家，但这里很多花卉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任务没完成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欣赏，更别说暴露之后。也就在此时，她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留意着各种隐蔽角落，或是能让她翻过去的围墙，这也算是欣赏过了。

在脑海勾画出一条逃生路线，沈文枂并不打算今晚就走。她要是走了，不就更加证明自己是有问题的。

潭州是顾家的地盘，在顾家势力的全面搜查下，他们根本无法行动。

沈文枂对白康年的能力充满信心，即使白康年被认出来，她也能自己翻墙不拖他后腿。所以，她更应该沉住气。

她步入自己居所，白康年已经归来，且不出意外的又出现在她房间内。

“你打探回来了，有什么收获？我和顾双玉说的是你出去找我了，千万别说漏嘴。”沈文枂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只因白康年的出现让她感到安心。

“离我远一点。”白康年急促说道，嗓音低沉而沙哑。

沈文枂意识到了白康年的异样，他脸色发白，双眼充血，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你发生了什么？”沈文枂踌躇不前，她清楚地看见一层黑雾缠绕在白康年的身上，那黑雾不断撕扯着他的肌肤，像是要把它吞噬殆尽。

只出个门的功夫，又受伤了。

沈文枂的心中虽然涌现出恐慌，但她仍旧尽力保持着冷静。“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白康年紧闭双眼，声音微弱地吐出两个字：“契约——”

“契约能救你？”自从得到金铃后，沈文枂再没让它离过手。

她从荷包里拿出小巧的铃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围绕在白康年周身的黑雾果然减缓了活动。

沈文枂鼓起勇气继续前行，白康年却撑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警告：“别过来，铃铛对我没有用。”

铃铛没有用但契约有用，沈文枂快速思考着他说的话，难道说影响黑气的是签订下契约的她？

能救白康年的只有她，即使内心恐惧，沈文枂也必须去到他身边。白康年要是死了，她也不能活。

她紧咬牙关，坚定地向前迈出步伐，伸开双臂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是她此刻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

但就在这时白康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喉咙，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与警惕，“你是谁？你也是来害我的？”

沈文枂挣扎着，艰难地发出声音：“我……咳咳，不是……我是沈文枂。”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逝。

听到这个名字，白康年的动作瞬间凝固，他手上的力量也逐渐减弱。沈文枂趁机挣脱他的束缚，她虽然害怕，但她没有逃避，而是勇敢地抱住了他。

她只有这一种选择，她把赌注压在了白康年身上。

“白康年，是我，别怕。我们之间有契约，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去伤害你的人。”

“沈文枂……对不起……”晕倒前，她依稀听见白康年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