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看到了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幻境!?”
在闻筠从进村讲述到自己进入女孩的幻境时,挑染着金发的男生发出惊呼:“队长,他肯定共鸣出异能了,对吧?”
闻筠停下话头。
“啧,小阳,你一惊一乍地都把人家吓到了!”女人一手把头发梳成高马尾,一边瞪了男生一眼。
“啊,不好意思,我太大声了!”男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冲闻筠笑:“那个,你好啊,我叫阳观,太阳的阳,观察的观。刚刚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我叫边月,边关和月亮。你好呀小弟弟。”女人勾起和头发颜色一样浓烈的嘴唇。
“我是沈长令,三点水的沈,长安的长,令牌的令。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毕竟你可能刚刚觉醒异能。”最后年龄最大的男人自我介绍。
闻筠没想到话题一转,突然开始这么个环节,眨眨眼睛:“呃,你们好,我叫闻筠。听闻的闻,竹字头的筠。”
“哇,你名字好好听!”阳观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闻筠看着神情生动的男生,心底的紧绷感放松几分。本来以为专业的人都会很严肃,还担心自己会配合不好。但现在看来,除了那个叫容钺的男人,其他人都很有亲和力。
“你是医生吗?”他转而有些好奇地看向叫"沈长令"的男人。
沈长令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是比较特殊一点的医生。”
“好了,”容钺等闻筠好奇地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出声把话题拉回正轨:“等人把事情说完。”
随后看了阳观一眼。
阳观在嘴边作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闻筠忍不住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半的话题:“我一共进了三次幻境,在幻境里,我得知了这个村子里一个……所有村民都在隐瞒的秘密。”
“他们拐卖了不知道多少个年轻的女孩子进村,强迫她们与村里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如果有不听话的姑娘,就虐打,□□。那个女生逃走失败后被抓了回去虐待,后来,自杀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没了笑意,本来没多少血色的脸颊更是苍白得令人担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体会到死亡,惨烈又绝望的死亡。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没时间消化,只能被他强迫性地忽略,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我靠,这都什么该死的畜牲!”阳观骂了一嘴,被边月打了一下,示意他收收声,不远处还有那么多村民。
容钺定定地看了闻筠一眼,然后示意沈长令上前。
沈长令会意:“闻筠?没事,你继续讲,伸一下手就好。”
闻筠伸出右手。
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闻筠一愣,这个人居然是中医?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惊吓过度了,出去休养休养就好。”
闻筠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谢谢。”
沈长令摆摆手:“小事。”
闻筠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才接着说:“除了幻境,我还感觉到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进村的时候,村民用西瓜和茶水招待我们,那些西瓜拿在手里,我就感觉到一阵不合常理的干渴,还有吃饭的时候,也会突然有一种烧心的饥饿感,好像不吃饭就过不下去。”
“我觉得很不对劲。”闻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把心底的感觉说了出来。
容钺递给闻筠一瓶没有打开过的水:“所以这就是你今天中午不吃饭的原因。”
闻筠接过道谢,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下小半瓶。
“是啊,我尽量少吃这里的饭菜,少喝水,我有提醒过师兄他们,可是没用,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我也想过劝老师离开这个村子,可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更何况,师姐她们现在都不知下落,"闻筠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村子,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容钺没有安慰他,反而认可了闻筠的敏锐:“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水果、饭菜、乃至人,都是被异化了的。整个村子异化程度很深,来到这里的生物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异化,直到永远留在这里。”
闻筠不由得一慌:“异化?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师他们也……”
容钺迎上闻筠的目光,神情依然冷静:“异化是可以被中断的,你的老师他们才进村不久,还有机会恢复正常。”
幸好,幸好还有机会……
闻筠稳住心神:“怎么样才能中断异化?”
边月"嚯"了一声,小声同一旁的沈长令道:“这心理素质可以啊,一般人这个时候已经慌得不剩什么理智了。我当初刚刚接触到这事儿,都没他这么冷静。”
沈长令认同地点点头:“而且大概率共鸣出了异能,加入管理局的好苗子……”
闻筠听力不差,两人的对话被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他现在无暇顾及太多听不懂的东西,只是看着容钺。
“需要我怎么做?”
容钺似乎也没想到闻筠能够这么快接受这件事,甚至都没有追问异化是什么,只一心想要配合他们救出自己的老师和师兄师姐。
不过和闻筠这样的人说话就不用费什么劲了。
"你可以理解为整个村子处于不正常状态,这个状态之下一切活的生物都会受到异化污染,中断异化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出那个让村子异化的根源。"
“我们称呼这个根源为'异核'。”
“异核不会以本体形态出现,而有可能是这个村子里任一一个不具备生命的物体,且这个物体与整个村子的核心事件或人物有关。”
“找到异核,用我们的特殊仪器捕捉,就能停止异化,完成救援。”
闻筠深吸一口气,抓住重点:“所以现在要去找到异核,而我在这个村里经历了幻境,看到了整个村子的秘密,你们需要我尽快想到异核现在到底是什么物体。”
容钺松缓了眉目:“就是这样。”
“好,我马上再仔细回忆一遍。”闻筠扶着桌子坐到长板凳上,低垂着眼睛打算从进村开始,事无巨细地回想一遍。
“不是现在。”容钺说。
闻筠抬头:“什么?”
阳观三步并作两步,在长板凳的另一头坐下来:“你太紧张啦,相信我们,不会有大问题的。”
边月利落地把双肩包背在身上:“现在我们要去做另一件事。”
闻筠茫然:“什么?”
容钺把没个正形的阳观拽起来,让他别没有边界感地往闻筠身边凑:“你不是说找不到你的师姐?去找她们,我们需要先确保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不然万一打起来,你的师姐没人看顾很危险。”
“还会打起来?”闻筠惊讶。
“当然啦,”阳观摆脱容钺的钳制,又跑到闻筠身边:“异化可没那么简单,打起来的时候很危险的!”
闻筠皱眉,担忧地往戏台那边看了一眼:“那老师和师兄他们怎么办?”
沈长令手里拎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小木箱,跟在众人身后:"这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遭受了一定的异化,某种程度上算是这个村子的一部分,真打起来也不会受到攻击。"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打起来,能在这之前找到异核是最优解。”
听到老师他们暂时不会有事,闻筠勉强放了心。
“我大概知道师姐们在哪里。”
其他人惊讶地看过来,容钺问:“你怎么会知道,不是说昨天开始就没看见过了?”
闻筠一边示意所有人避开人多的地方往东边走,一边解释:“村里的阿婶说,师姐和新娘们呆在一起。”
“你们没来之前,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总得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姐。所以我跑到山坡上观察整个村子,发现中午的时候有好几个人去东边的一栋房子送饭。”
“这种时候,村民们都聚在一处,也就只有十几个新娘需要那么多饭菜了。”
阳观睁大眼睛:“你可以啊。”
闻筠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什么。而且,就算我知道她们在哪里,我也没办法接近那栋房子。”
容钺:“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守人?那栋房子周围有五六条大黄狗,很凶,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就会狂叫,我冒然前去,恐怕几条大狗叫起来会惊动整个村子里的人。"
闻筠眼底都是难过:“我做不了太多。帮不了那些姑娘,也找不到师姐。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
容钺淡声说道:“所以我们来了。”
闻筠看向容钺。
“你做得超级棒好吗,”阳观一揽闻筠的肩膀:“知道了你师姐在哪,还有这个村子发生的最关键的事情,这下可以省不少力气喽~”
是这样吗?
闻筠露出了这两天第一个真正放松下来的笑意。
-
“就是这里,我们不能再往前了。”闻筠带着众人拐了好几道弯,绕道房子背后半人高的草丛里蹲了下来。
“我天,这么绕你居然还能记得路!”阳观走到一半就已经绕晕了,只记得闷头跟着闻筠走。
容钺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观察一番,得出结论:“六条狗,两条在门口拴着绳子,四条绕着房子周围走。”
“怎么说?”边月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
“可以操作。”
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闻筠困惑。
沈长令把木箱打开,从里面挑拣出几个小瓶子:“他们在说抓狗的事。”
闻筠看了一眼几条凶神恶煞的狗,震惊:“这怎么抓?”
他在幻境里看见过,都是被用生肉和骨头饲养起来的,和温驯扯不上关系,说不定还没抓到呢就已经开始狂叫着咬过来了。
沈长令轻轻地晃了晃几个小瓶子:“喏,这里。”
闻筠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麻药。注射的话能立刻让一个成年人昏睡那种。"
“不过只用帕子浸一下不知道对狗效果怎么样,先试试看。”
沈长令把瓶子打开,将准备好的布料浸满瓶子里的液体:“正规用途,都是经过审批的。我们有些时候会碰见极其不配合而且受刺激过大的救援对象,为了不让他们妨碍救援,我们只能动用这个东西。”
闻筠默默地想,所以一开始,自己好像也在这个东西的适用范围之内?
沈长令瞧见闻筠的神色,没忍住笑了:“你应该没机会尝试一下这个,毕竟我们出了那么多次任务,很少遇见这么冷静又配合的救援对象。”
闻筠也笑:“那我算是逃过一劫。”
“沈哥沈哥,你好了没?我网兜都已经编好了!”阳观催促。
闻筠看到阳观手里拎着的一个东西,用树枝和柔韧的草编成的简易网兜。
这才一会儿时间,他就弄了一个网兜出来?闻筠惊讶。
“你的手好巧。”
阳观被夸得摸摸鼻子,很得意:“那是,我从小就编这玩意儿网鸟,网狗嘛,做大点儿结实点儿不就行了。”
“喏,我还特意选了两根最长的树枝做杆子,不用接近大狗也能把他们网住。”阳观把沈长令手上的布料接过来,随地扯了一根草,三两下把帕子绑在了草编的网中间。
“好了,”他递给闻筠:“怎么样?你要试试嘛?”
闻筠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没什么经验。”
容钺一直观察着那几只狗:“一会儿不管门口拴着绳子的两条,其他四条分散开来的,先试试能不能用麻药抓一只。”
“如果不能呢?”闻筠问。
容钺微微躬着的脊背像是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不能就我上。”
边月接过阳观递过去的网兜:“队长经过专门的训练,会使绳子,一套一个准儿!如果麻不了,就套那些狗的嘴筒子,先让它们出不了声,再抓过来注射麻醉。”
她撇撇嘴:“之前是在不听话还碍事的救援对象,队长也是套过来注射麻醉的。一溜的人牵给沈哥,都是流水线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