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反派后我杀夫证道了 第7章 真相

一个在大山里的村庄，没有耕地，没有粮食产出，说着靠酿酒为生，但是村子里却没有酿酒的地方，也没有人会酿酒。

却可以家家户户盖起青砖瓦房，还可以许诺云烟黄金万两，这当然是因为这个村子靠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为生。

小牙没有骗云烟，她的确没有名字，从她有记忆起家里人只唤她赔钱货。

——

云烟和林沐白被卷入小牙的回忆之中，一百八十年前，杏花村。

这个藏在群山里的村庄，远看像一幅水墨丹青画，青砖瓦黛的房屋错落有致，村口石碑上“杏花村”三个大字在夕阳下似乎泛着血色的光。

若是走进村落，便能闻到那空气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六岁的小牙赤脚蹲在溪边，把红肿的手指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中，今早弟弟把热粥泼在她手上时，娘亲只是瞥了一眼便让她接着干活，转身笑着对弟弟说：“赔钱货皮糙肉厚烫不坏，别把我们乖宝吓着了才好。”

溪水里倒映着她稚嫩的脸庞，她想她其实不怪弟弟，若是娘亲什么时候也可以对着自己笑一笑就好了。

那时的小牙不懂，有些父母天生就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再怎么祈求爱意也是不会得到的。

“快走，别墨迹！”身后传来大牛的呵斥声，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别着一根带有倒刺的长鞭，正押着五个被绳子牢牢捆死的男子往地牢走着。

队伍里最年轻的一个男子突然挣脱束缚，刚想逃跑却被大牛一鞭子抽倒在地，背上血肉都被鞭子带出。

小牙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日村子里都会被马车运送进来一波又一波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但小牙不懂为什么进村子的每个人都在哭。

村里人也从来不会忌讳什么，所以从村民口中她知道这些人是被拐卖来的，有要被卖去做别人媳妇的，有被卖入矿场和窑子的，运气好点有被卖去当大户人家丫鬟的，运气再差点，会被卖去给邪修当炼化的丹药。

并且每个人在村子里待的时间都过不了一个月就会被送走。

小小的她理解不了什么是拐卖，什么是死亡。

“今天这批货色不错。”大牛经过她时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赔钱货去把村正叫到地牢来。”

小牙麻木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往村正家走去，她赤脚踩过碎石小路，脚底板早已磨出厚茧，感受不到疼痛。

直到她遇到韩翘枝。

暮色渐浓时，村口再次传来马车辚辚声，今日最后一批货物到了，是几个裹着麻袋不断扭动的人形。

小牙看见何婶利索地扯开麻袋，露出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下半张脸的嘴唇扭曲变形，丑陋不堪，嘴角还凝着血痂。

“这个品相差，卖不上价。“何婶掐着女孩下巴左右转动，“先关入地牢吧。”

小牙第一次见这样长相奇特的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几日后趁着娘亲带着弟弟去镇上买东西，她偷溜跟着何婶进了地牢，她想找到那个女孩，问问她为什么她嘴巴长那样。

阴暗潮湿的通道里满是腐臭味和血腥气，墙壁上倒映着火把摇曳的影子，像是一双双鬼手在舞动。

“哟，赔钱货怎么来这了。”何婶正要锁门，见小牙探头探脑，便拍拍她的脸说道，“记得别乱动这些锁啊，下次你爹回来让他来我家一趟。”

小牙乖巧的点头，等何婶走远后立刻跑到最里面那间牢房。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见那个嘴部畸形的女孩蜷缩在角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鞭痕。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女孩听到有人走路的动静，惊恐地往后缩。

小牙连忙摆手：“我不会打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嘴巴长那样。”

韩翘枝这才发现面前是个小孩，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她吸了吸鼻子：“我是被拐卖来的。”

“什么是拐卖呀？”

韩翘枝震惊的看着她：“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小牙点点头：“我是呀。”

那你为什么会不知道，韩翘枝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突然明白了什么，眼中流露出怜悯，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

她告诉小牙，她原本是郡守家的小女儿，因为贪玩跑到街上，却被人打晕套入麻袋，再次睁眼就到了这里。

“拐卖就是把我从家人身边夺走，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小牙看着她，天真烂漫地笑起来：“那不是挺好的嘛，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家人。他们对我一点也不好，家里好吃的都只会给我弟弟，但是我还是想我娘可以像哄弟弟那样哄哄我。”

韩翘枝惊讶的听着小牙诉说自己的一切，女孩家里有四口人，爹娘弟弟以及她，她爹每日都很忙，和村里人一起外出带着许多人回来，又带着许多人离开。

娘亲负责在家里照顾弟弟，弟弟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不仅可以穿丝绸制的衣服，顿顿大鱼大肉，还可以去学堂。

但是自己只能穿麻布衣服，还必须像一个丫鬟一样服侍着弟弟。

韩翘枝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第一次对这里的人生出一股怜悯之心，她想她至少拥有过爱意，而小牙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一样可怜了。”韩翘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这样让她的脸显得更狰狞了。“我的嘴是天生的，我叫韩翘枝，爹娘希望我站在高高的枝头，不被低处的声音困扰，你叫什么呀？”

“我叫赔钱货。”

“人怎么可以叫赔钱货呢？”

“可是爹娘以及村正和大牛哥还有何婶都是这样叫我的呀。”

韩翘枝告诉她，每个女孩都该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侮辱性的称呼。“名字是父母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是伴随一生的祝福。”

“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小牙眼睛亮了起来。

韩翘枝摇摇头：“我不能给你取名字。”

看着小牙失望的表情，她轻声解释，“名字是很重要的，等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真心愿意为你取名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给你取名字。”

小牙嘟嘟嘴，“好吧，那我明日再来找你玩吧。”

从那天起，小牙每天都会偷偷来地牢找韩翘枝。

韩翘枝教她识字，用树枝在地上画字，给她讲外面的世界，说郡城的热闹集市，讲元宵节的花灯，描述春天郊外漫山遍野的野花。

“书上说，女孩子也可以读书做官呢。“韩翘枝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爹爹就请了女先生教我读书。你知道吗？前朝还有女将军呢！”

小牙听得入迷，这些故事像一束光照进她灰暗的世界。

她开始做梦，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裙子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人都笑着叫她姑娘，而不是赔钱货。

“那我也可以看到这些吗？”

“当然可以了，如果我还能出去的话，我带你去看。”

韩翘枝摸摸她的头，又捏捏她的脸，那力道很轻柔，这是小牙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原来这个村子是不正确的存在，自己也是可以被爱的，那颗麻木的心终于开始跳动。

小牙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直到一个月后的清晨，她像往常一样揣着半个自己剩下的馒头去地牢，却看见韩翘枝被一个黑袍人拖了出来。

那人面色青白，眼窝深陷，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是村民们谈之色变的邪修。

“不要！”小牙冲上去抱住韩翘枝，“她是郡守家的千金！你们不能带她走！”

“什么千金？”邪修冷笑一声，抬脚将小牙踹开，“凡人在我眼里都是蝼蚁。”

小牙摔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一旁的村民赶紧上前赔笑，一边呵斥小牙，一边对邪修点头哈腰：“赔钱货找死啊！仙师息怒，我们马上好好教训这蠢货。”

几个村民将将小牙拉到一旁狠狠毒打了一顿，小牙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再次被一个村民踩在脚下。

“求你们了，不要带走她。”小牙轻声呼唤，泪水模糊了视线。“翘枝，我要你替我取名字，我想要你给我取名字。”

翘枝，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韩翘枝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但小牙听不清，下一刻，邪修袖袍一挥，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笨蛋，一个将死之人取的名字，太沉重了。

小牙双眼模糊地趴在地上，就那么看着韩翘枝朝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消失在自己眼前。

你真的笑的好丑啊，翘枝。

画面在云烟和林沐白面前转换。

那天之后，小牙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她终于明白了韩翘枝口中死亡，拐卖，善恶的含义。

一个拐子村长大的孩子，居然被人赐予了人性。

她第一次这么痛恨这个生她养她的村子，她想杀了这些人为韩翘枝报仇，但是她太弱小了，她什么都做不到。

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从韩翘枝离开那天开始，小牙的身体不再长大，她永远只有六岁时的模样。

村正发现了这个异常，请来一个邪修查看，那邪修盯着小牙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妙啊！这是天生的锁魂体，最适合做引子了！”

他取出一个青铜项圈递给村正，上面刻满诡异的花纹，“戴上这个，她就能帮你们引来更多货物。”

村正亲手将项圈套在小牙脖子上，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以后你就叫小牙吧。”

村正的话音刚落，小牙就感到一阵眩晕，随后惊恐地发现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小牙不是名字，而是“人牙子”的简称，从那天起，她成了杏花村最厉害的诱饵。

她的身体被项圈控制着，用天真无邪的外表诱骗路人，对书生说：哥哥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找到我家人吗？

对善良的妇人说：婶婶求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的娘亲怎么了。

对同龄的孩子说：我们一起玩吧。

每一个对自己怀有善意的人都会被这张脸欺骗，然后被抓到杏花村，成为货物。

最痛苦的是看着那些孩子，他们有的和小牙差不多大，有的更小，被她的童真模样所骗，毫无戒备地跟着她走，直到被关进地牢才明白上当。

小牙永远忘不了那些孩子眼中的恐惧和背叛，那比任何酷刑都更令她痛苦。

小牙想摆脱，可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她只能行尸走肉的活着，灵魂发出泣血的悲鸣，不要相信她啊，不要相信自己，不要跟自己走，不要听自己的话。

求求你们了，不要信我。

她真的厌恶极了小牙这个名字。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她十六岁的时候，爹娘和村正商量过后决定将她许配给大牛，这样他们的摇钱树才不会离开本村。

小牙不愿意，一股黑气从她体内进发，项圈“咔”地裂开一道缝。

小牙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她毫不犹豫地翻窗逃跑，朝着深山狂奔。

身后传来村民的叫骂声和犬吠声，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跑向那片据说有妖兽出没的密林。

当村民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小牙瘫坐在一棵古树下喘息，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酒在地上，四周静得可怕。

突然，一阵扑棱声从头顶传来，一只巨大的白面鹰落在她面前。

这种妖兽以凶残著称，能轻易撕碎一个成年人。

小牙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却感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睁开眼，白面鹰正用金黄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那眼神莫名熟悉。

小牙颤抖着伸出手，白面鹰立刻亲昵地啄了啄她的手指。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抱着白面鹰无声的哭泣，她知道了这妖兽为何对自己如此温顺，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转世的翘枝啊。

是那个教会自己人性的韩翘枝啊。

还在幼年期的白面鹰用爪子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飞向夜空。

从高空俯瞰，杏花村小得像一个棋盘，而那些灯火通明的房屋，则像是一个个等待吞噬生命的血盆大口。

白面鹰带着她飞过高山湖泊，飞过韩翘枝曾描述过的凡间城镇。

夜风拂过脸颊，小牙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她真的离开了那个罪恶的村庄。

小牙可以就这样逃走的，但当她看见月光下白面鹰洁白的羽毛时。

她想起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脸，在某个夜晚对她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当一名修士，扫平天下罪恶的存在，救出被困在这里的所有人……”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忘记了那个人的声音，忘记了模样，唯独记得那个丑陋的笑。

小牙用手轻抚着鹰羽，做出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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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