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不行，自杀也不行？？ 第2章 第 2 章

我，叶佩，一个碰瓷劳斯莱斯未遂（或者说过于成功？）的倒霉蛋，正趴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思考人生。

苏妄让我赔他一辆新的共享单车。

这要求过于朴实无华且枯燥，以至于我的CPU当场宕机，系统Zero发出滋滋的报废预警。

没等我从“顶级富豪的环保执念”中理出头绪，眼前一黑，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

雪白的天花板？柔软得像云朵的病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钱的芬芳？以及，床头柜上那个果篮，包装精致得让我怀疑里面装的是不是金苹果。

我：？？？

系统：【宿主，经扫描，您身处本市顶级私立医院VIP套房。账单…呃，暂时记在苏妄名下。】

我（惊恐）：他什么意思？！想用天价账单逼我卖身还债？！

系统：【…不，他秘书刚走，说共享单车不用赔了，让您好好养‘皮外伤’。】

我：……更可怕了好吗！冰山总裁突然走慈祥路线比世界末日还惊悚！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苏妄逆着光站在门口，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手里拎着个…

印着巨大卡通小黄鸭的…

保温桶？

他面无表情：“醒了？喝汤。”

我（看着保温桶上憨态可掬的小黄鸭，再看看苏妄那张冷峻的帅脸）：

——救命！这违和感！苏总，您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魂穿了？！还有，您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看一个…离家出走99次终于被抓回来的…熊孩子？

叶佩是被一股极其好闻的、若有似无的木质冷香给“熏”醒的。

这味道很淡，但存在感极强，清冽又沉稳，像初雪后的松林，和他记忆里医院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截然不同。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的米白色天花板，上面还镶嵌着造型简约却明显价值不菲的暖光灯带。视线下移，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垫，被子轻薄透气，面料触感细腻得像是抚摸云朵。

他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

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园林景观。浅色原木家具线条流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消毒水味，但被那缕清冷的木质香中和得恰到好处。床头柜上，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到可以当艺术品的果篮散发着诱人的果香，里面红彤彤的车厘子、饱满的芒果、甚至还有几只稀有的金色猕猴桃，每一颗都像精心挑选过的宝石。

这……这是医院？这分明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吧？！

“Zero？” 叶佩在脑子里发出虚弱的呼唤，声音都在抖，“我…我这是在哪？天堂的VIP候诊室？还是…苏妄他…他把我卖了哪个器官换的这间房？！” 想到那辆劳斯莱斯上的刮痕和小凹坑，他瞬间觉得这房间像个镶金的牢笼。

【滴。宿主叶佩生命体征平稳，意识恢复。】 Zero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定位：圣心国际医疗中心，顶级VIP套房‘云顶’。环境评估：奢华、安全、舒适度MAX。账单来源：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全额预付。】

“苏妄？！” 叶佩差点从那张云朵般的病床上弹起来，又被身上几处火辣辣的擦伤疼得龇牙咧嘴，“他…他把我弄这儿来干嘛？！想用天价账单讹死我？！让我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里负债累累、卖身还债？！”

他越想越合理，悲愤交加：“我就知道！什么赔共享单车！都是麻痹我的烟雾弹！资本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Zero，快！扫描一下我身上少了什么没？肾还在不在？肝呢？眼角膜呢？！”

Zero：【…滴…全身扫描完成。宿主叶佩，生命体征平稳。除表皮多处轻微擦伤（已妥善处理）、轻微脑震荡（已基本缓解）、以及因过度惊吓导致的暂时性心率不齐外，未检测到任何器官缺失或手术痕迹。】

叶佩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那他图什么？图我穷？图我衰？图我共享单车骑得好？” 他环顾着这间比他那出租屋还大两倍的奢华病房，感觉每一寸空气都在无声地呐喊“很贵！很贵！很贵！”，这无形的压力比直接把他关进局子还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气场干练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叶先生，您醒了？” 她的声音温和有礼，“我是苏总的秘书，陈薇。苏总吩咐我过来看看您的情况。”

来了！催债的来了！叶佩瞬间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努力挺直腰板（虽然疼得他嘴角直抽），眼神警惕得像只炸毛的猫：“陈…陈秘书是吧？你好你好！那个…医药费账单呢？还有那辆车的维修单？您直说，我看看我这百八十斤肉能抵多少……”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一个天文数字然后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的准备。

陈薇脸上的职业微笑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语气更加温和：“叶先生，您误会了。苏总交代了，您安心养伤就好。所有医疗费用，包括您住院期间的一切开销，都由苏总承担。”

叶佩：“……啊？”

陈薇继续道：“关于那辆共享单车，”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苏总的意思是，不用您赔偿了。

叶佩：“……啊？？？”

他彻底懵了，像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了天灵盖。不用赔车？还包医药费？包住院费？包一切开销？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锱铢必较、连合作方小数点后第三位都要抠的冰山总裁苏妄吗？！

“为…为什么？”叶佩的声音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苏总他…他撞坏脑子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完了，当面辱骂金主爸爸！

陈薇不愧是顶级秘书，表情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苏总很好。他只是觉得，那只是一点小意外，您也受了伤，无需再追究。共享单车…苏总说，就当是…嗯…支持绿色出行了。” 这个理由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离谱，但老板的原话就是如此。

支持绿色出行？？？叶佩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在这一刻被重塑了。他用共享单车碰瓷了劳斯莱斯，结果劳斯莱斯车主反过来支持他绿色出行？？？这逻辑链比银河系还曲折！

“还有，”陈薇补充道，目光扫过叶佩手臂上贴着的纱布，“苏总特意叮嘱了，您这‘皮外伤’虽然看着不严重，但也需要静养几天，务必不要留下隐患。” 她把“皮外伤”三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点点。

叶佩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那几块创可贴就能解决的擦伤，再看看这间堪比皇宫的VIP病房，感觉自己的“皮外伤”突然变得无比金贵起来。这待遇，比他想象中“铁窗泪”还要魔幻一百倍！

陈薇交代完毕，又询问了叶佩是否有其他需求（叶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临走前，她还体贴地把那个天价果篮往叶佩这边推了推：“叶先生，这是苏总的一点心意，请慢用。”

门轻轻关上，留下叶佩一个人对着满室的奢华和那个闪瞎眼的果篮，风中凌乱。

“Zero…” 叶佩虚弱地倒在柔软的枕头上，眼神放空，“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这其实是苏妄的新型报复方式？用糖衣炮弹腐蚀我的意志，让我在奢靡中堕落，最后发现根本还不起钱，只能签下卖身契？”

Zero：【…情感逻辑分析中…目标人物‘苏妄’行为模式严重偏离数据库记录。动机不明，意图不明。唯一可捕捉信息：其对宿主的处置方式，存在显著的…异常关怀倾向。建议宿主…提高警惕，并…享受当下？】

“享受当下？”叶佩抓起一个金灿灿的猕猴桃，感觉像捧着一块烫手的金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啃着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贵的猕猴桃，味同嚼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苏妄到底想干什么？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赔单车变免单，进局子变住VIP？这攻略目标怕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就在叶佩啃完猕猴桃，正对着果篮里一颗水灵灵的车厘子思考“这颗是不是镶钻了”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门口站着的人，让叶佩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苏妄！

他不知何时来了，没有带秘书，就一个人。他似乎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身上那件纯手工定制的白衬衫挺括得一尘不染，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给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也让他那张过于完美的脸显得更加立体深邃，也……更加冰冷。

他手里拎着一个东西。

一个印着巨大、憨态可掬的亮黄色小黄鸭图案的……保温桶！

这画面，冲击力堪比哥斯拉穿着芭蕾舞裙跳小天鹅！

叶佩嘴里的车厘子核差点直接咽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他看看保温桶上那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黄鸭，再看看苏妄那张仿佛刚从北极冰川里凿出来的、毫无表情的俊脸，强烈的违和感像海啸一样把他淹没。

苏妄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病房，最后落在叶佩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这什么情况”的懵逼脸上。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但就在这平静之下，叶佩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那不是审视，不是评估，也不是之前的困惑或玩味。

那是一种……更加幽深、更加难以言喻的……探究？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向某个更深、更模糊的地方。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叶佩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

更让叶佩心惊肉跳的是，在苏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对方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错觉般的……恍惚？就好像，看着他的这张脸，触发了某种极其遥远的、模糊的、连苏妄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熟悉感？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叶佩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脑震荡后遗症。苏妄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只是那潭水，似乎比之前更幽暗了一些。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病床边。那巨大的小黄鸭保温桶被他随手放在了那个天价果篮旁边，卡通图案和奢华的果篮包装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醒了？” 苏妄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醇厚的冷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僵硬地点点头：“醒…醒了，谢谢苏总关心！那个…病房太破费了！还有果篮！我其实…其实可以回家养伤的！真的！我这都是皮外伤！”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和这个更加诡异的苏妄。

苏妄仿佛没听见他的推辞，视线落在他手臂贴着的纱布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得几乎不存在，但叶佩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他记得之前99次，苏妄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漠然的，像看空气。这种……聚焦在他伤口上的目光，是第一次。

“喝汤。” 苏妄言简意赅，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小黄鸭保温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把文件签了”

“汤？”叶佩看着那个散发着浓浓幼稚气息的保温桶，头皮发麻。里面是什么？不会是加了料的吧？比如…共享单车零件炖的十全大补汤？

“家里阿姨炖的。”苏妄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破天荒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语调还是冷的。

家里阿姨？苏妄家的阿姨？用这么个保温桶？叶佩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到保温桶光滑的表面，冰凉的触感让他一哆嗦。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赴死的悲壮，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带着淡淡药香的鸡汤味瞬间弥漫开来。汤色清亮，浮着金黄的油花，里面还沉着几块炖得软烂的鸡肉和几颗圆润的红枣枸杞。卖相…居然出奇的好？而且香气扑鼻，勾得叶佩这个啃了一天共享单车（精神意义上）的倒霉蛋肚子咕咕叫。

但这汤越正常，叶佩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冰山总裁苏妄，拎着卡通保温桶，亲自给他这个碰瓷的送鸡汤？这剧情走向是不是过于清奇了？！

他舀了一小勺，吹了吹，视死如归地送进嘴里。

唔…味道…意外地鲜美？火候恰到好处，咸淡适中，药材的味道融合得极好，丝毫没有苦涩感，只有一种温润的滋养感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洋洋的。

苏妄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喝汤。他身形高大，即使只是站着，也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板上。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叶佩身上，但这一次，叶佩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

那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试图确认着什么。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叶佩喝汤时微微鼓起的脸颊，扫过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后颈，扫过他握着勺子、指节分明的手……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在无声地触发着苏妄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开关。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深邃的眸底，那丝之前一闪而过的恍惚感再次浮现，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一种极其陌生的、难以名状的熟悉感，如同水底潜藏的暗流，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下悄然涌动。

他见过这个人。

不是昨天马路上那场荒诞的“碰瓷”。

而是在更早之前……在很多个模糊的、如同碎片般的场景里……他好像无数次地，看过这张脸流露出不同的表情：深情的、紧张的、狡黠的、失落的……那些画面混乱而遥远，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不清细节，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烦躁的……既视感（Déjà vu）。

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一个昨天才“正式”见面的、行为如此离谱的人，产生这种该死的熟悉感？

苏妄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这种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形牵引的错觉。这感觉，从昨天看到叶佩摔在地上、抬起头用那种混合着恐惧、绝望和破罐破摔的眼神看向他时，就莫名地出现了。

叶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危险”。这汤再好喝，他也如坐针毡。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疯狂呐喊：大哥！您看够了没？！您这眼神比X光还吓人！我承认我碰瓷不对！您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别这么精神折磨我啊！

“好喝吗？” 苏妄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佩差点被一口汤呛死，咳得满脸通红：“咳…咳咳…好…好喝！特别好喝！阿姨手艺真棒！”他赶紧拍马屁。

苏妄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因为咳嗽而泛红的眼角，还有那沾着一点油光的、微微张开的嘴唇上。那个模糊的影像碎片似乎又闪了一下——一张同样泛着红晕、眼神湿润的脸……在哪里见过？

这该死的熟悉感！

苏妄的眼神骤然一冷，那股探究和恍惚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如同寒冰般的锐利所取代。他不再看叶佩，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从未发生。他转身，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

“好好休息。” 丢下这句毫无温度的话，苏妄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门口，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咔哒。” 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只剩下叶佩一个人，还有那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黄鸭鸡汤。

叶佩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刚从高压锅里被放出来，后背的冷汗都快把病号服浸透了。

他放下勺子，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有余悸。

“Zero…” 他声音发颤，“你感觉到了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像要把我切片研究一样！还有那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发现我攻略过他99次了？”

Zero：【…滴…目标人物‘苏妄’精神波动异常强烈。捕捉到强烈的认知冲突信号。初步推测：其对宿主存在显著的‘认知混淆’及‘记忆碎片干扰’。但未检测到明确的‘轮回’或‘系统’相关意识觉醒。警告：该状态可能导致目标行为模式更加难以预测。宿主请…自求多福？】

“认知混淆？记忆碎片？”叶佩抓狂地挠了挠头发，“意思就是他觉得我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所以看我跟看个稀有动物似的？”

他越想越觉得惊悚。苏妄那最后冰冷的眼神，明显是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对一个引起自己异常感觉的人，以苏妄那种掌控欲极强的性格，会怎么做？

叶佩打了个寒颤，看着这间奢华却如同牢笼的病房，再看看床头那个憨憨的小黄鸭保温桶，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这第100次攻略……开局就是地狱噩梦难度啊！而且，苏妄他……好像开始觉醒了？虽然只是模糊的熟悉感，但这苗头，太吓人了！

他抱着膝盖缩在病床上，弱小，可怜，又无助。只想对着那个小黄鸭保温桶大喊：

苏总！求放过！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失败然后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