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 第20章 回忆

他是在回到营帐时接到的密信，信中是皇帝的亲笔，只说了要他尽快回京。

刚打完胜仗的喜悦一下子被这封信扼住，这封信来的急，字迹对比父王平常的也显得潦草，他隐隐感觉不妙。于是交代了部下不要随行，将战场收尾好后再等他的命令。

直觉是正确的，他回到宫中，父王上朝的勤政殿殿前，被他的贴身公公张立发拦了下来。

萧衡还当是遇见了熟人，张公公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敬他几分，过去行了个礼道：“张公公，我来找父王。”

张公公没听见似的，自顾自从怀里取了个东西出来。

是圣旨！父王知道他要回来，特地留了圣旨给他！萧衡恭敬跪下。

“太子萧衡，经查明与敌私通，残害同族，罪不可赦，国法难容！然念其骁勇善战，于社稷多有贡献，现废除其太子身份，贬谪出京，此生不可回，钦此。

萧衡跪伏着的身体突然一僵，愣愣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殿下，皇上叫您接旨完毕便可离开了，不必见他。“张公公补充道。

萧衡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到不自然的表情，怎么可能？他是越国的太子，怎么可能做出残害同族通敌叛国之事？

萧衡站起身来，极力要求见他一面。

“陛下日理万机，即使贵为太子，也不可坏了规矩，况且如今你已失了太子身份，皇城脚下岂可容常人放肆？殿下还是快回吧。”

“不可能……”萧衡双眼赤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公公，连礼数都忘了就要起身，额角青筋毕现：“你让我进去见他一面！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让我进去！”

张公公身后的两个侍卫猛地挡在他身前。

“殿下，不必执着了。”张公公朝他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那两个士兵仍然死死当在他身前不许他前进半分。

突然，萧衡趁着士兵不注意提剑朝里冲去。

他先前的战役打得又凶又急，京中大半的兵力都调了去，剩着一些小兵小卒把手京城。他虽疲惫，然而要打过这些，说不上轻而易举，但也是绰绰有余。

“来人！拦住他！”张公公尖叫。

剑首轻松破开大门，萧衡有些意外，然而龙椅上却未见有人，他的父王在哪里？

轰！

萧衡怔愣之际，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早已埋伏好的骑兵排成几排，身上的盔甲泛着锐利的光，钝重的盾牌挡住他往里探究的视线。

为首的骑兵头子他认得，太子太傅之子，御前一等侍卫魏逊，二人小时也常常玩在一起。

“你也要拦我？”萧衡眯眼，威压一瞬间释放，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孙逊却像不认识他一般，冷声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殿。”

“滚！”

萧衡跳起，朝前方飞跃而去。魏逊同样武功深厚，笨重的铠甲并不阻挡他灵活的动作，猛地击掌向萧衡胸口去，带着巨大的力气，萧衡猝不及防，竟生生摔了下来。

剧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胸口处的骨头似要全断，他忍不住咳嗽，落到地面上还有鲜红的血。

自他奔赴前线二人便少有交集，魏逊作为一等御前侍卫实力如此强悍也是他没想到的，加之他赶了许久的路回京，这一掌生生叫他倒地。

魏逊居高临下看着他：“陛下还有一个命令。”

萧衡死死盯着他。

“太子萧衡，通敌叛国，杀无赦。”

他瞪大眼睛，提了一口长长的气，落下来时胸口传来难忍剧痛。

然而没等他反驳，魏逊身后的骑兵响动起来，他这才发现后排的人另手持一柄长矛，划破空气带来一阵凛冽的风，尖头直指萧衡。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杀！”

“杀！”

“杀！”

“杀！”

一呼百应。为首的魏逊立在原地，身后的士兵从他身体两侧冲出，他落在了所有人之后，因此萧衡也看见了他不同于刚才的，有些悲悯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便猜到，一切另有隐情。

萧衡本能起身要逃跑，因着魏逊那一掌行动有些迟缓，轻功也好像施展不开。他抬脚踹到殿前的几尊木像，挡在他们之间，转头便往殿外跑去。

迎面遇见张公公，还有他身后带着的另一波士兵，穿着训练服。

张公公下令：“来人，抓住他！”

萧衡不多想便往他的方向冲过去，如他所想这些是新一批训练的士兵，朝中为了便利军事管理，每一批士兵的训练服都会采取不同的样式以作区分，这个办法还是萧怀远提出来的，他也觉得甚好。

对付他们轻而易举，萧衡刚刚踹倒面前的人，转手掐住右边一个士兵的手腕，整个将他拎起来一扫，瞬间身侧干净了不少。

他余光注意到那些骑兵马上便会到达这里，若是对上他们恐怕自己真的连走出京城都是个问题。萧衡眼神一暗，不多恋战，快速开辟了一条生路。

大门还有一个小缝，张公公那边也注意到，于是另有几人和他一道冲向门边。

来不及了！萧衡一咬牙，眼睁睁看着门缝越来越小，更加快速朝那边冲去。

大门还未来得及完全闭合，突然一道声音响彻全场，再一抬眼，门把手处多了一只箭矢，尾端白色的羽毛在通体朱红的门中显得有些怪异。

关门的小士兵战战兢兢，再差一点，那支箭射穿的便是他的掌心。

他认得这只箭，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人射箭极好，刚刚那支箭不偏不倚射中门环中心，想来也是他所为——

萧怀远一身蓝衣，站在城墙上方，一双狭长眼，抿地薄薄的嘴唇，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仔细看，他拉弓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想来萧怀远也知道这件事了，专程在这里等着他的吗？萧衡咬牙。一切变故发生地太快，连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张嘴，看到萧怀远再次拉弓，换上了一只更为沉重的铁箭。

利刃破空，一步之遥，萧衡闪身而出，恰好那箭头卡在缝中，只堪堪穿透了一半的城门。

这是通体重铁制作的城门，如今横亘着巨大的裂口。

劫后余生，萧衡尽力平复着呼吸，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蒙蒙细雨，天地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迷茫之中。萧衡的头发被淋湿了，衣袍往下，滴着淋淋漓漓的血和水。

他的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进气少呼气多几乎叫他难以思考。

他再次与站在墙上的萧怀远对视，然而这会却看不清了。萧衡几乎绝望：饶是逃出了城门，又是将自己全然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抓住萧衡！”魏逊的声音。

“啊！”

“大哥。”萧怀远突然道：“下次见面，我们便没有关系了。

说罢他迅速朝萧衡射出一箭，直直插进后者脚下的泥土。

箭矢劈开脚下的土地，萧衡尽全力仍然看不清，眼中的萧怀远只有一个虚虚的细影。

雨幕昏昏，萧怀远背过身去，蓝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

“等弄清这一切，我会一个一个和你算账。”

萧衡苦笑，萧怀远就是这样的人。

来不及思考，那些人马上便又要冲出来。萧衡一咬牙，转身跑了。

一路有人追杀他，几日下来他离京城已有数百里。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又受了伤淋了雨，头脑昏昏沉沉。

郢城是越国南边的边界之地，他一年前领兵作战时候来过。这里多山多树，多年的作战经验他几乎不必思考就能判断出哪里适合避身，萧衡挣扎着爬上一座山才堪堪甩掉那些追兵。

最后他们泄了气，胡乱朝天上射箭，然而有一只正正好射中他的肩。

萧衡忍着没吭声，自然也没叫他们发现。他在山上躲了整夜，却不想山洪来临，再醒来便是在周灵家。

……

怪不得萧衡总是不愿意相信萧怀远会害了他，周灵沉思，萧衡是个聪明人，如果陷害他的另有其人，萧怀远一定第一个洗干净。

不行，不能让他洗干净。周灵眼神一暗。

她瞄了一眼萧衡，原先她是想听完整个经过后再想着如何挑起萧衡和萧怀远的关系，看看整个讲过之后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萧衡没有说谎，萧怀远也如他说的无比的正直——然而城门一箭，他又留了后路，这又是为何？不相信还是什么？还有在郢城被通缉，萧衡说难免萧怀远还在搜寻他们的踪迹。

他们也都是谨慎之人。

周灵倒是觉得，萧怀远这样的人即使是想置萧衡于死地，也大概率是等在城门前再与他决一死战，而不是寻人寻到这里来。

除非是他后来也明白萧衡并非叛国……

周灵表情阴冷，直觉如此，但也不能全然依赖萧衡的说辞，如果萧怀远本身就觊觎皇位，刚好要趁这个几乎除掉萧衡也说不定。

她不在乎萧怀远是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爹娘死在那群人的剑下，死在萧怀远的手下。

这个世界上不公不义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她不是那么通情达理，总要有人偿命。

萧怀远突然来寻萧衡极其不同寻常，最大的可能，她瞟了一眼萧衡，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萧衡以后做了皇帝，知道她这样骗了他，会不会也想杀了她？

但是在此之前，她不能赌萧衡输。

萧衡的轨迹大概就结束了，他哦真的是蛮单纯的，后面知道be like：你有小秘密，你也有小秘密？你们怎么都有？

然后别人问他你难道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萧衡：我念书时候的作业不是自己写的。

就这其实还是自己写的有大半，萧怀远代写）

的只有一小部分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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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