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子最近走路都带风,工作起来更是浑身是劲儿。
他一边给边牧搓澡一边哼着“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王姨拖着地,见他这么开心笑道:“捡钱了吗花花,最近这么开心?”
“差不多吧。”花枝子笑嘻嘻回道,看看对方鼓鼓的肚子,问道,“王姨最近好像吃胖了?”
王姨羞涩一笑,没有回答,转身去洗手间洗拖把去了。
“这你就消息滞后了吧,”前台小美吸溜着奶茶,嚼着珍珠,趴花枝子耳朵上小声八卦,“王姨她是怀孕了。”
怀孕?
花枝子有些吃惊,王姨今年都五十多岁了,结婚三十多年一直没怀上孩子,怎么突然就怀上了?
正说着,店里来人了,小美赶紧跑过去招呼客人,“您好,来寄养猫咪的是吗?”
客人提着一个猫笼,一脸幸福的摸摸肚子,“是的,我快生了,最近不太方便照顾它。”
花枝子歪头看看那个客人,是个熟客,上周来给她家这只加菲猫除过虫。他记得那时候她肚子还是平的,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水池里的边牧问,“在想什么?这次能不能给我用那瓶玫瑰味儿的护毛素,我不喜欢海盐味儿的。”
花枝子给他一巴掌,“不行,你主人专门叮嘱要用海盐味儿的,她说玫瑰味儿的闻着太low。”
“偷偷给我用一次嘛,你给我用玫瑰味儿的,我就告诉你一个八卦。”
“不听。”
花枝子言辞拒绝,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挤两泵玫瑰护毛素给边牧抹上,耳朵贴紧狗嘴,小声说,“快说,什么八卦?”
边牧顶顶他的耳朵,“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反正我们说话只有你能听懂。”
“啧,快说。要是不够八卦,我就把你绝育的事告诉那只博美。”
“别告诉他!”边牧嗷嗷嚎一嗓子,然后小声说,“我主人的奶奶,她怀孕了。”
啊?
花枝子倒吸一口凉气,“她奶奶不都九十了吗?而且她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她跟谁怀的?”
“豪门秘闻,我怎么会知道?”边牧甩甩水。
“你是她家的老狗了,怎么会不知道?”花枝子搂着狗脖子,轻轻给他几拳,“你到底是怎么当狗的!怎么当狗的!”
“我真不知道,好像肚子突然就大起来了,昨天还胎动了,也不敢去医院看,生怕传出去丢人。”
突然变大的?
花枝子琢磨着,这事儿有蹊跷。
不经意抬头一瞧,窗外一老太太牵着一条泰迪正冲着他的庙门撒尿。
“喂——”花枝子大呵一声,气哄哄跑出去找那老太算账,“什么素质啊你,竟然让狗对着别人的家撒尿。”
“家?”老太摘下墨镜,绕洗衣机大小的破烂地庙转一圈,“谁的家这么小,老鼠洞还差不多。”
花枝子攥紧拳头,摆出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奇怪轰鸣,像漏油的摩托车,“呃嗯嗯嗯——你敢说我的庙是老鼠洞?”
老太太毫不在意他的发狠表情,只当他是牙疼,抬起下巴戴上墨镜,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挎着爱马仕一步三扭的走开了。那只棕色泰迪走两步回头冲他叫唤,“汪汪汪,明天还来你家门口尿。”
“臭狗,早晚把你给阉了。”
花枝子简直要气死,他的庙就在商业街街口,旁边就是他工作的宠物店,毫无通勤负担。只是,总有不长眼的猫猫狗狗喜欢在他庙门口撒尿,搞得他庙墙上一片尿渍,每次上头来检查的时候,他都因为“办公区域外卫生堪忧”的问题与“文明神庙”流动红旗失之交臂。
真是气死他了。
他双手掐腰,穿着米黄色卡通围裙,站在庙门口发火,有人跑过来发传单,他摆手,“不要不要,吃不起火锅,打五折也吃不起。”
“不是火锅,是寻人启事。求您多关注一下,见到这个人请联系我,我卖房卖车也会报答您的。”对方说着都快哭出来。
花枝子打量对方一眼,是个大学生模样的人,长的很是清秀,嘴唇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心一软,接过传单,没说什么进了店。伸个懒腰,不经意间朝传单上一瞥,顿时瞪大眼睛。
猫妖!
传单上这个帅气中带着些邪魅的男人,不就是那晚上被薛苍一刀结果了的猫妖吗?
花枝子连忙追出去,只见那个大学生还在不厌其烦的给路人发传单,有人嫌烦骂骂咧咧他也不恼,有人接过传单随手扔地上他就弯腰捡起来追上去让别人好歹看一眼。
“求求您了,看到他一定要联系我。”
花枝子看的心里泛酸。
这个傻子人类哪里知道,他的爱人其实是个猫妖,早就被一刀噶了。他就算把传单发到天边去也找不到的。
花枝子看看传单,“三年男友偶然失踪,有消息者请拨打以下电话”。
三年吗?
普通人和妖怪谈三年,早就被妖气毁了元神,早登极乐了吧,这个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除非有神仙用自己的神识帮他重聚了元气,可是那样是很伤神识的,一般神仙都不愿意这么做。
花枝子有些内疚,那天应该劝薛苍不要杀掉猫妖,剃掉他的妖骨去了他的妖气,让他变成一只普通黑猫就好了。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和人类相爱了吗,不至于非得要他的命。
他想起那天晚上,猫妖临死前还在央求薛苍救他的爱人,薛苍冷冷说不,一刀抹了他脖子。
真是够冷血的。
花枝子懊恼的想,猫妖死时,他自己也因为完成一个大单开心的蹦起来,唉,自己也是个冷血的鼠。
他有什么脸腹诽薛苍冷血呢?
要不,今天下班后去西郊墓园看看吧,兴许能捡到猫妖的遗物什么的,送给那个大学生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
正想着,不远处巷子口出现一个身影,黑风衣,灰帽衫,微卷齐肩发,头顶半扎一个小啾啾,表情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不正是薛苍。
花枝子连忙躲在门后,生怕他看见自己。最近他白嫖了薛苍不少功德币,薛苍正全神界通缉他呢。
他可不能让他逮到。
花枝子鬼鬼祟祟露出半只眼睛朝巷子口观望,想看看薛苍到底要干嘛。
只见薛苍双手插兜,脸色苍白,双唇紧抿,偶尔握拳咳嗽几声,呆站在角落里吹着冷风看那个大学生发传单。
几天不见怎么这么虚了?看起来好像神识受了重伤。
他呆站了好一会儿,久到花枝子都盯累了捶捶脖子打算回去继续洗狗。这时,薛苍突然蹲下身子,拍拍脚边的猫笼,轻声说了句什么。
猫笼打开,里边滋溜一声跑出来一只黑猫。
黑猫左腿绑着绷带,一瘸一拐,喵喵叫唤着朝那个大学生飞奔而去。跑几步回过头,朝薛苍轻轻颔首。
大学生正发着传单,察觉有猫在蹭自己的脚,蹲下,把它抱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
花枝子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看一眼转身离去的薛苍,对方嘴角好像也扯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这个薛苍,好像看起来也没那么冷血。
花枝子对他好感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也只是一丢丢。
第二天,薛苍一把提溜起他的衣领,把他甩到床底下,满脸黑线,咬牙切齿道:“臭老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睡在我的床上?这是我新买的床!”
“你叫谁臭老鼠呢你!”花枝子捂着屁股爬起来,看到床上的薛苍立马红了脸,别开眼睛。
这个人怎么连衣服都没穿。
薛苍坐在被窝里,手扶额,有气无力道:“去那边衣柜第二层,帮我拿条内裤来。”
“使唤我给你拿内裤?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没长脚吗?”
“难道你想看我遛鸟吗?”薛苍指指自己下边,冷冷道,“不要告诉我你偷偷溜进我被窝,就是为了看这个?”
“谁要看你那个,有病。”
花枝子白他一眼,老老实实抽开衣柜去给他拿内裤。
真是见了鬼了。
昨天晚上下班后,本来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戴上睡帽,点上香薰,看看功德宝进账,准备美美睡上一觉。
突然看到几个穿校服的中学生从他庙门口走过去。
晚上也出来逛街的中学生很多,这事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这几个女孩子都各个大着肚子啊!
她们还这么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到处都是莫名其妙大肚子的人啊?
到底是何方邪祟在作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花枝子咕噜一声爬下床,连睡衣都没换,拔腿跟上去。
几个女孩子来到商场,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安利,“就是这种床,我们最近都换了这种床,睡着可舒服了,你回家让你妈也给你买一张。”
她们讨论一番离开后,花枝子偷摸钻进床上,想体验一下这张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几个女孩夸赞成那样。
结果一躺上去,他就睡死了。
确实好舒服啊,像睡在云朵里一样,一夜睡到天亮。
这床,舒服的有些不正常。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昨天晚上,他竟然莫名其妙做起了那种梦。
他怎么突然做那种梦?
梦里他舒服的快要死掉了,现在想想都觉得面红耳赤。虽然梦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舒服的尖叫时,手扯住了对方头上的小啾啾。
想到这儿,花枝子有些难以启齿,问床上那个人,“那个,你,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奇怪的梦啊?”
“没有。”
薛苍斩钉截铁的回答,耳朵尖悄悄红起来,不悦催促道,“挑好了吗?拿条内裤也磨磨唧唧的。”
“谁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多内裤啊?长了几只鸟啊买这么多鸟笼?”
抽屉里整整齐齐码了两百多条内裤,款式还都差不多。
花枝子随手拿出两条,没好气问道:“你要这条黑色的,还是这条红色的?”
“黑色的。谁会穿红色的,又不是本命年。”
“不穿你买它干什么?偏给你红色的。”
花枝子刚要把红色内裤甩他脸上,卧室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贵气女人推门而入,“起床了吗,宝贝?我带语萌来看你了……你,你是什么情况?”
薛苍无奈扶额,“妈,我说了很多遍了,进门要先敲门。”
花枝子呆若木鸡立在衣柜前,一手一条内裤暂时没想好要往哪里藏,尴尬的整理一下自己的红色圣诞风睡帽,眼睛啪嗒啪嗒看着来人,“阿,阿姨好。”
“你好。”何瑾宁指指他左手里的那条,“我觉得他适合红色。”
“呵呵,呵呵,英雄所见略同。”花枝子傻笑两声,挪到床边,把那条红色的塞到薛苍手里。
何瑾宁小心问道,“你们……是那种关系?”
“不是。”
“是。”
两个人同时回答。
花枝子不敢置信的看看薛苍,咬牙问道:“你为什么要说‘是’?”
薛苍穿好衣服,站到他妈对面,一把揽住花枝子的腰,“妈,我是同性恋,这是我的爱人。”
花枝子掰着腰上的手,刚要开口反驳,那大手用力一收,把他揽在怀里。
薛苍在头顶威胁道,“要么承认,要么把功德币还我。”
花枝子立马眉开眼笑,双手握住何瑾宁的手,“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