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缠绵 第18章 吃醋

殷闵炣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研究所门口。他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但能清晰看到大门出口的位置，手心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出汗。

他对着后视镜扒拉了半天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再普通不过的纯色T恤和休闲裤，心里一阵懊恼：怎么就穿了这身！应该穿那件新买的衬衫的！看起来会不会太随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指针逼近五点十分，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下班时间到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殷闵炣立刻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然而，他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在看到谭秀渝身边的人时，瞬间僵住了。

谭秀渝并非独自一人。他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阳光又热情的年轻男人，两人正并肩走着，似乎在讨论什么。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灿烂得晃眼的笑容，目光几乎黏在谭秀渝侧脸上，嘴巴说个不停。而更让殷闵炣心头一刺的是，谭秀渝的神情是放松而专注的，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笑意，显然并不排斥对方的接近，甚至沉浸在了专业的讨论中。

那是谁？！

他们看起来……怎么那么熟？！

谭秀渝居然对他笑？！

自己讨好他那么久，费尽心思，他才勉强给点回应，这个人凭什么？！

殷闵炣原本准备推开车门的手顿住了，蔫蔫地缩回了座位上。他怕自己现在冲上去，会显得格格不入，会打扰到他们，更怕从谭秀渝眼里看到不耐烦，显得自己很多余。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心里酸得冒泡，几乎能醋淹研究所。

就在谭秀渝和李涟即将路过他车旁时，殷闵炣那点不甘心和委屈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委屈和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谭秀渝。”

正和李涟说话的谭秀渝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旁边的李涟也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来。

李涟看着车里那张帅气但此刻写满“我不高兴”的脸，又看看身边的谭秀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渝，这你朋友啊？这么好，这是专门来接你的吧？” 他语气自然，带着点调侃。

谭秀渝看着车窗里殷闵炣那张带着点可怜巴巴表情的脸，很轻地蹙了下眉，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殷闵炣不说他也知道，这几次的“偶遇”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大概只有殷闵炣这个笨蛋才觉得自己的方法很高明。

殷闵炣听到谭秀渝这么问，眼神更委屈了，像只被抛弃的狗，声音都低了几分：“顺路就来了……” 他目光瞟向李涟，带着明显的警惕和那么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敌意，小声问，“你……要和他一起回去么？”

他还叫你“渝”！凭什么叫得那么亲密！殷大少爷在心里疯狂吐槽。

李涟是多机灵的人，立刻嗅到了空气中的醋味和某种无形的驱逐令。

他顿了一下，非常识趣地哈哈一笑，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不顺路，我坐公交就行。渝，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他冲谭秀渝挥挥手，又对殷闵炣友好地点点头，转身快步溜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谭秀渝：“……”

他看着李涟迅速消失的背影，又转回头看向车里那个一脸“我好委屈但我不说”的殷闵炣，很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又认命。

他走上前一步，看着殷闵炣：“说吧，又想干什么？”

殷闵炣瞅了他一眼，见谭秀渝脸上并没有露出不快或厌恶的神色，胆子稍微大了点，立刻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声音也放软了：“没有，就是想来接你。”

没等谭秀渝开口，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语气可怜兮兮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都等了好久了……”

谭秀渝：“……”

他对上殷闵炣那双亮晶晶、盛满了期待和一点点不安的眼睛，以及那副放低姿态、近乎耍赖的样子，发现自己那套冰冷的防御机制似乎又一次失效了。

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蛊惑了，昏头昏脑地，就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个字：“……嗯。”

这是...答应了？！

殷闵炣的瞬间直起了身子，笑容灿烂：“真的？太好了！”

他立刻喜滋滋地推开车门下来，绕到副驾那边，殷勤地拉开车门，还用手护着车顶，生怕谭秀渝磕着。

然后得寸进尺地问：“那……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我知道有家新开的……”

“不了。”谭秀渝低头系好安全带，打断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我妈在家等我。”

“哦哦，对！阿姨在家！”殷闵炣立刻表示理解，用力点头，“那我送你回家！保证安全送达！” 他关好车门，小跑着回到驾驶座，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道。

殷闵炣明显心情很好，一边开车，一边姿态闲适地找话题聊天。

从路况聊到天气，再从天气试图拐弯抹角地打听研究所的趣事。谭秀渝偶尔会淡淡地回一两句“嗯”、“还行”，虽然简短，但也没有刻意冷漠。

或许是封闭的车厢空间给了人安全感，或许是已经适应了殷闵炣的存在，谭秀渝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聊了一会儿闲天，殷闵炣的心又开始痒痒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人，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点委屈，小心翼翼地：

“刚才……那个是你同事啊？看起来……跟你挺熟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谭秀渝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殷闵炣那点小心思几乎写在脸上，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心里有点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平静地回答：“嗯，李涟。同期进来的，在不同课题组。”

“哦……同期啊……”殷闵炣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酸味差点没藏住，“我看他跟你说话挺……热情的。你们关系很好吗？” 他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心里祈祷谭秀渝不会觉得他烦。

谭秀渝微微蹙眉，但还是回答了：“还行。朋友而已。他性格比较外向，跟谁都那样。” 这句话算是间接否认了特殊关系。

殷闵炣立刻像吃了定心丸，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哦！这样啊！” 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

放心之后，他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偷偷瞄了谭秀渝一眼，心跳加速，决定再试探一下更深的水温，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语气努力装作轻松自然：

“那……你现在……嗯……就是……有对象吗？” 问完，他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答案，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快说没有！快说没有！

谭秀渝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淡淡摇头，视线依然看着窗外：“没有。工作刚稳定，没考虑这些。”

他的回答干脆直接，没有任何犹豫或隐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殷闵炣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地。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那...自己这个超级了解他的前任机会就大得多了！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殷大少爷忍不住开始明里暗里地暗示，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和期待：“也是哦，工作重要。不过……你这个年龄，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考虑一下嘛？说不定……身边就有很好的人呢？只是你没发现？” 他暗示的几乎快要直白地说“你看我怎么样”了。

谭秀渝听着他的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莫名，并没有深入思考他话里的潜台词，只是简单地回应道：“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他的语气太平静，太自然，仿佛完全没听懂殷闵炣的弦外之音。

殷闵炣满腔的热情和暗示像是撞在了一堵柔软却坚韧的冰墙上，被无声无息地吸收了，没有得到任何他期待的回应。

他心里顿时有点泄气，又有点无奈：谭秀渝这个笨蛋！怎么就听不懂呢！

但他又不敢说得太明白，怕吓跑谭秀渝。于是殷大少爷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聊起了别的。

车里的气氛依旧平和，甚至称得上融洽。

殷闵炣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看着谭秀渝宁静的侧脸，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慢慢来，反正他多的是时间融化谭秀渝这块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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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闵炣的车平稳地停在谭秀渝家楼下。

谭秀渝低声道了句“谢谢”，解开安全带下车。

谭秀渝抬起头，打算告别殷闵炣，对着他的驾驶座车窗却缓缓降了下来。

殷闵炣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明媚笑容，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着站在车外的谭秀渝，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和不舍：“那我走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到家给你发信息。”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谭秀渝脸上，那里面盛着的欢喜和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小渝，回来啦？”

谭秀渝和殷闵炣皆是一怔，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林媛正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购物袋，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刚刚从殷闵炣那张笑得过分好看的脸上移开，落回到自己儿子身上。

林媛是知道谭秀渝高中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谭秀渝这种藏不住事的性格，谈个恋爱的变化明显的让她想看不出来都不行。虽然儿子从未详细说过，但知子莫若母，她看得懂谭秀渝那段日子里的沉默和后来长达七年的封闭。她知道，儿子心里从未真正放下过那个曾经让他露出过极少见笑容的男同学。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出众、眼神明亮且毫不掩饰对自家儿子好感的年轻男人，再联想到儿子刚才低头从车上下来的模样，林媛心里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一股酸酸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心疼和一丝宽慰。

她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深知感情的不易，但她从不认为爱情该被性别束缚。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幸福，能有人疼，有人爱，别再那么苦，那么孤单。

她压下心绪，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走上前几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殷闵炣身上，语气亲切自然：“这是……你朋友吧？” 没等谭秀渝反应过来介绍，她便又转向殷闵炣，发出了邀请：“谢谢你送小渝回来。辛苦了，要不要一起上楼吃个便饭？”

谭秀渝顿时怔住了，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慌乱：“……妈！” 他没想到母亲会直接邀请殷闵炣上楼。

林媛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语气却依旧柔和：“怎么了？人家特意送你回来，说声谢谢不是应该的？你这么紧张干嘛？”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让谭秀渝一时语塞。

殷闵炣见到林媛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下车——坐在车里跟长辈说话太不礼貌了！

这...算不算见家长？！

虽然只是偶遇，但也是见家长啊！

殷大少爷心里瞬间拉响了警报，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更多的是一种受宠若惊般的狂喜。

林媛邀请他吃饭！这是不是说明……林媛对他印象不错？

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明显有些紧张的谭秀渝，努力压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声音里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点雀跃和小心翼翼：“啊，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你们了？” 他一边说着，眼神期待地看向林媛，又忍不住飘向谭秀渝。

谭秀渝：“……”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能说什么？母亲已经开口了，他难道还能当场拒绝？他只能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抿紧唇不吭声了，算是默许。

林媛将两个年轻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她笑着点头：“当然不会麻烦，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来吧，别在楼下站着了。” 说着，她率先转身走向单元门。

殷闵炣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抿紧嘴唇生怕笑出声，对着林媛的背影乖巧应道：“谢谢阿姨！”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走在自己前面，浑身散发着不自在气息的谭秀渝，声音带着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还有……谢谢小渝？”

这个称呼亲昵得过了头，谭秀渝本来正跟在母亲身后，闻言背影猛地僵了一下。

林媛已经打开了房门，正笑着回头招呼他们：“快进来吧。”

谭秀渝趁母亲转身的瞬间，猛地回头，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警告殷闵炣：“……别这么叫我。”

他白皙的耳廓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殷闵炣歪着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故意追问：“好吧。但是为什么不能叫？”

他喜欢看谭秀渝这种难得露出点情绪波动的样子，一如高中。

谭秀渝闻言，皱眉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羞恼，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是偏开头，不再理他，快步走向房门。

殷闵炣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那泛着漂亮粉色的耳根和略显仓促的背影上，进门之前，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勾着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

殷少爷就是不一样，吃醋也光明正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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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