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结束,言予安累瘫在小会议室的沙发椅上,妆没卸衣服也没换,在那闭着眼睛假寐。
何叙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披着件单薄的校服外套缩在角落,心里不是滋味。看把她累的,这小可怜。
他轻手轻脚到她身边,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看她眼睛那粘着什么东西,于是伸手一扽。
就把她假睫毛薅下来了。
言予安眼皮痒痒的,睁开眼发现是这家伙,无语地把头转了过去。
讲了一天话,她声音哑哑的,“别烦,累……”
“好我不烦,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他拧开瓶盖,“喝点水。”
言予安没动,不想理他。
何叙坐在她身边,给她调了个方向,让她脑袋枕着自己腿,他把她散下来的头发拢起来放在一边。
“眯会得了,别睡,不然会感冒。”
不用他说,他在旁边这么死盯着她她也睡不着。言予安恢复了些体力便坐起来,把他衣服还给他,“我要卸妆换衣服去,你先走吧,等下我直接回家了。”
何叙没说话,她当他默认。
然而回来取背包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这等着,何叙站起身拿走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拉起她的手:“去吃好吃的。”
她累的实在没力气反抗,坐上他家的车。何叙带她去别墅区的私厨吃了顿晚饭,这家店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表演,价格死贵但是确实好吃,言予安吃得都有点晕碳了。
他本来答应她吃完饭就给她送回家,但是又突然反悔要拖她去饭后消食。到花园里没走几步,言予安就直接坐在地上装自闭,大爷的,穿高跟鞋站一天脚都痛死了还得走,他要是再比比一句她就从包里翻出高跟鞋用鞋跟插进他的鼻孔三百六十度旋转。
何叙放松地站在她身边,掏兜摸出烟盒,叼了一颗在嘴里,打着打火机的那一刻天空飘飘落下几片雪花,让摇曳的火苗瞬间舔了个干净。
他抬头,将烟夹在指间,“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好冷。言予安缩缩肩膀,把校服拉链往上提了提,揉着发痛的脚踝,说:“别抽了大哥。”
他欠着身子,“什么?”
她坐在原地不动,向他招了招手。何叙索性也坐下,凑过去听她到底想表达什么。言予安没说话,手摆成弹脑瓜崩的样子,眼疾手快地把他食指和中指的烟弹飞了。
哦,这意思啊。
何叙笑笑,“行,那以后都不抽了。”
什么,不抽了?那怎么行!那她许了这么多年让烟鬼百分百命中肺癌的生日愿望不白许了吗?!
言予安急忙解释:“哦不用不用,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抽……”
这样是不是太霸道啊,她加了一句:“可以吗?”
何叙固执道:“你不在也不抽了。”
唉……
雪洋洋洒洒下着,落到头发和肩膀积起一层洁白。何叙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渐渐将世界吞没,忽然想起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转过头,望她乌发上结的雪。
他不说话,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听他这句话,言予安不由得一惊。她愣住的样子,他觉得十分可爱,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刚要说话,他旋即吻住她的唇。
雪模糊爱恨分明的边界。
……
校庆结束后,老师们马上着手调查言予安手卡和伴奏被换的事情,可是好死不死的是,后台的监控死角很多。首先是手卡的事,虽然有拍到是谁经过言予安的位置,但并不能锁定是谁干的。
经过衣着和细节的比对,排查出来嫌疑人有赵思婉和张耀这俩。
大家都觉得这缺德事是一个人干的,要是能找到伴奏是谁换的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一个最终确认是谁了,然而监控的范围根本够不到那,当初没人觉得有什么必要要在那里安一个摄像头。
所以只能从赵思婉和张耀这俩人里头再调查了。
听见赵思婉发自内心地冷笑一声,言予安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如果真是她干的话这会儿她已经水灵灵地演上了,但是她这人演技十分拙劣,因为她过于貌美加上心理包袱重,怕哪个表情做奇怪了看着不好看,所以演的时候特别端着。
要命的是,这个女人做完坏事会在事情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得意洋洋地过来嘲讽一下。言予安还没被她找茬,所以应该不是她。
赵思婉:“怀疑我?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了?”
张耀更是一脸震惊:“我坏我搭档干嘛啊?再说了她挂台上我不也跟着一起丢脸吗?”
何叙:“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审问方法。”
言予安:“私刑是不允许的。”
何叙切了一声,不以为然。
言予安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最熟悉主持稿和手卡顺序的人除了她就只有张耀,而且那天他的表情又那么不对劲。
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答应言予安调查这件事的老师,老师分别跟赵思婉和张耀谈了一次话。对赵思婉是安抚,对张耀则是委婉地劝告,希望他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向言予安道歉。
老师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但张耀咬死不是他干的,何叙就站在谈话室的门口,完整地听完了那怂蛋逻辑漏风的狡辩。
晚上放学的时候言予安没见着何叙,上完晚自习便回了家,她现在每天进家门的时候都要用柚子叶拍打全身。
就在她已经想好如何治服张耀并且要狠狠给他一**斗的时候,有人比她先一步出手。
言予安的巴掌已经蓄势待发,然而可惜的是第二天张耀没来上学。下午放学后,何叙说今天补课前要带她去探望一个人。
车子开到市医院楼下,深知何叙脾性的言予安瞬间明白他带她来这是要做什么,随口问了句:“看望人不用带束花吗?”
何叙看了她一眼,走到路边,面对着一丛茂盛的草,弯下腰来,伸手欲摘。
言予安拉住他的胳膊:“刚刚这里有只狗尿过了,摘那边的。”
他收回手:“算了。”
说罢他转身朝住院区的大楼门口走去,言予安迅速地上旁边薅了一把狗尾巴草,然后撵了上去。
病房门打开,言予安跟在何叙后头,见到病床上躺着的张耀。
腿都吊起来了,这叫一个惨。
听说是被校外的流氓给弄的。
言予安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插进病床前的花瓶里,脸上并未呈现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上辈子她已经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内心已经麻了。
早知道送他一把柚子叶好了……
何叙微笑着对看护张耀的家属和护士说:“我们是张耀同学,来探望他的。”
“可以让我们同龄人之间说说话吗?”
张耀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吓得哆哆嗦嗦的,大气都不敢出,绝望地看着房间内只剩下他和另外的雌雄双煞。
刚刚还一副温良无害的何叙瞬间就变了脸,语言简洁明了:“道歉。”
张耀忙不迭地向言予安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嫉妒你所以才会换掉你手卡和伴奏的!”
言予安看他这样,真怕他吓尿裤子,赶紧应付道:“没事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他像一个复读机似的重复着对不起这句话。
这下言予安感觉有点闹腾,手上还剩一根狗尾巴草,拿它戳了戳何叙:“咱们走吧,这消毒水味我有点受不了。”
何叙抢过她手上的草撇了,拉起她的手迈步走出病房。
天色渐晚,安静的车子里,言予安望着车窗外的斑斓景象,何叙望着言予安。
他问:“期末考完就要寒假了,你什么打算?”
“我一整个寒假都要去实习,非常忙非常忙,可能没时间给你补课。”
言予安寻思他假期应该是要去欧洲参加高校活动为出国做准备的,不像她了,她偏学术,而他偏商务。
“实习?你这个年纪实个屁的习,”何叙表示不解,“在哪家公司啊?”
“讯灵。”
“万华的?”
他居然知道这公司是万华旗下的,着实让她有些惊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嗯。”
何叙百无聊赖地玩起她的手指头,“那实习都干什么啊?”
“就是跟着我妈在公司里打印打印文件,然后再销毁文件……什么的。”
他一脸鄙夷:“听上去就很无聊。”
她抽回自己的手,呵呵地笑了下,“那你呢?”
何叙很高兴她关心自己,脸色都温和了许多,“我啊,当然是在家好好学习备考了。”
言予安讶异地看着他。
“我跟爸妈说了我要留在国内读本科,然后我妈就找人给我组了个一线教师的教学团队,专门帮我在寒假提分。”
听他介绍了下团队里的阵容,尼玛个个都是带出过高考状元的名师,包的还是寒暑假这种黄金档期。言予安忍不住感慨,这不砸个百万是下不来的。
怪不得前世何叙能考上呢。
何叙笑眯眯的,“别担心,学习归学习,不会耽误我们寒假约会的。”
她往身后的车门缩了缩,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滚吧!谁要跟你这个神经病约会!!
跟何叙没关系,跟何叙没关系,俩人都是守法好公民!!qwqqq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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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