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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跟死人躺过棺材后被缠上了 > 第4章 怎么取这名 你爹娘缺心眼

死人。

一眼望过去全是死人。

林娘视若无睹,走到河岸,失神的眼睛逐渐瞪大。

“船,我的船呢……”林娘觉得凉风甚冷,抱着手臂走来走去,突然回头看钱不觉,“你看没看见我的船?”

这人到底疯没疯?知道有人跟着她?

“你不害怕?”钱不觉问。

林娘疑惑看着他,木愣看向那些尸体:“我认识他们呀……”她委屈得眼中含泪,“那你帮我找船好不好?我得找船的……我要回家……”

“这不是你的家?”钱不觉问。

林娘惊恐起来:“不是!我是坐船来的,这不是我的家!”

此地的死人约摸都是巧慈的手笔,死者伤口皆有丝絮。

“你去找……”林娘哭了起来,“我要船……你快点去找……”

钱不觉头疼:“好好好,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找到?”

林娘指了指河。

“那你也去?”钱不觉问。

林娘眼神躲闪,钱不觉便上前查看她的指缝,没有丝絮。

钱不觉拿出腰间的哨笛:“那我去了,你有事找我。”

林娘乖乖点了点头。

钱不觉顺着小河往前走,尽头的芦苇丛里泊着一艘半旧的小木船。

他拨开芦苇走近,隐约看见船板上蜷缩着个什么东西,上船才看清是个男孩,手脚被粗绳捆着,小脸干瘪蜡黄,早已没了气息,怕是被活生生饿死的。

船头正对着岸边黑黢黢的洞口,风从洞里卷出时,裹着一股冲鼻的腐臭味,直往人喉咙里钻。

钱不觉捂住口鼻往洞里走,越往里光线越暗,腐臭味也越重。

洞壁下躺着个男人,身上的皮肉被割得支离破碎,伤口深可见骨,地上积着早已发黑的血渍。

钱不觉蹲身细看,白骨轮廓挺拔,像是年轻男子,可残存的皮肉却皱缩得厉害,贴在骨头上,透着几分老态,分不清死者究竟是年轻还是年老。

钱不觉给这两人挖了坑埋了才转身解开船绳,撑着船桨往回划。

这船他没敢划太大动静,晃悠两下都怕会散架了。

远远看着岸边无人,钱不觉大喊道:“喂!那女人!你在哪呢——”

自然无人应。

钱不觉有些郁闷,随意逛了逛,此地说是客栈,却像城里富贵人家的大宅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地处偏僻,糊弄糊弄那些个不识道误闯进来的行人便罢。

洞里死的那个男人估计就是“掌柜的”,巧慈杀完人后带着女人从此地逃了出来,路过有余茶肆。

钱不觉一时没想通,她说此地不是她家,她坐船来,是什么意思。

他一路走一路喊,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才在柴房找到那个女人。

林娘蹲在墙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墙上刻下的字。

“在这干什么呢?”钱不觉缓了声音,“我找到船了。”

林娘看着他:“找到了?”

“嗯。”

“我可以回家了?”

钱不觉点点头,偏头看她抚过的字,喃喃一声。

“嗯?”林娘看向他。

钱不觉这才反应过来:“陈宝儿,这是你的名字?”

陈玉儿摇头,喉口干涩道:“姐、姐。”

钱不觉心下了然,女人是被拐来的,巧慈也一样。

女人在巧慈这个年岁被拐来,只要能记得亲人,就还能回家。

钱不觉扫过这一面墙,发现了一处松动,比旁处的砖高出半指。

陈玉儿似乎不爱见光,起身将门关上,又缩回了墙角。

钱不觉稍一用力,砖块便从墙里脱出,里面藏着个布包。

绳结发脆,稍一用力就断了,露出里面的线装册子。

是一本宗谱。

纸面上印着朱红色的竖格,格子里记着祖辈的名讳与生卒年月。钱不觉微微蹙眉,这生卒年月未免太短了些,不过二十年,且代代如此。

陈玉儿笑了起来:“他的。”

“偷的。”钱不觉纠正。

最末一代写着罗子瓒,往上叫罗甫怀。

钱不觉看向陈玉儿,迟疑道:“林雅君?”

宗谱上明明白白写着罗甫怀的妻子,名为林雅君。

陈玉儿惊恐起来,摇头否定道:“不、我不是林娘……”

原来如此。

罗氏一家都是短命鬼,这才要把姑娘拐卖来此传宗接代。

“不是!都说了不是!”陈玉儿将宗谱从钱不觉手上打飞,册子上的线一断,纸页散落一地。

钱不觉连忙安抚:“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陈宝儿的妹妹。”

“嗯!”陈玉儿重重点头,“玉儿。”

钱不觉靠在墙边,笑着看她:“你的名字?你记起来了?”

“玉儿,”陈玉儿有些害羞,“嗯!”

钱不觉问:“饿了没有,我去找点吃的。”

陈玉儿偏头道:“这里没有吃的,但是我饿了,你去找吧。”

“刚来时看这里有果树,”钱不觉道,“我去摘点。”

“要烫的。”

“行,给你烤。”

钱不觉堆了个简单的火架,随手捡起把罗氏宗谱给扔进去了。

有一纸张还未烧尽,钱不觉扫了一眼,上面写着罗妙观。

罗妙观?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钱不觉刚烤果子,怎料身后阴恻恻来了一刀,果子掉进火塘。

钱不觉不等看清身后之人是谁,膝头一撑往侧翻滚。

那人反握匕首,钱不觉抬手架他手腕,借势往旁拧,一记膝踢,却被避开,硬生生把他往火塘里拽。

……

钱不觉扫了扫衣角被沾上的火星,眼看这人又要来杀,却在逼近看清他的脸时猛地一顿,就是这一息,钱不觉扣住他持匕的手,腰腹发力将人按向地面,那人后背撞在地上,匕首脱手飞出。

钱不觉膝盖顶住那人的胸口,双手扣住他脖颈,笑道:“好大阵仗。身手不错,但出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是你?”他说。

钱不觉稍一出神,火塘的噼啪声消失无踪,耳边只剩风穿过破洞的呼啸。

他张望四周,这哪儿?

头顶不是柴房的木梁,而是漏着夜光的破庙残顶。

钱不觉扣着他脖颈的手微松,蒲百万顺势翻身压他,将那句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出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方才打斗间,钱不觉竟连何时从柴房换到了这荒破庙宇都没察觉。

感受到眼前这人方才的杀气荡然无存后钱不觉手脚大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动也不动了。

蒲百万微微眯眼:“真的是你。”

“谁?”钱不觉问,“你认识我?”

蒲百万道:“别装了。”

“好好好,不装,”钱不觉说,“你怎么把我弄到这来的?”

钱不觉没有主动通灵,竟能被人召唤到此处来。

蒲百万冷眼看他,钱不觉十分无辜,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蒲百万微微蹙眉:“你到底要怎样?”

……

一番无声对峙下,蒲百万终还是开口了:“蒲善。”

“菩萨?”钱不觉稍有嫌色,“怎么取这名,你爹娘缺心眼。”

钱不觉在破庙里救起被追杀的于倬昭时说自己是菩萨,可真观音就在眼前,他直呼罪过罪过。

于倬昭没听清,吊着一口气问什么蒲扇?

故人嫌他吵,不管于倬昭因痛哀嚎,给人下了哑药。

蒲百万脸上带笑,眼神却平静直白,看的人头皮发麻,他轻声道:“行。”

还要装是吧。

钱不觉被推搡出去,庙外是一条长街,他有些迷糊。

这什么意思?

“那个谁!别挡道!”

喊话的小厮约摸是某个大家族的家仆,他们抬着方轿,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钱不觉把蒲百万推到一边:“听见没!人家要过路。”

锣鼓喇叭声又响起来,家仆起了轿子,铃铛晃悠得厉害。本是喜庆,钱不觉却无端觉得扰得他脑瓜子疼。

轿撵落下的帘纱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端坐的娘子。惨白的双颊和滴血的红唇让人生畏,额上珠链下的双目紧闭,就为着新娘子不倒下,还提前将她的手脚锁上了坚实的链条。

死人?

冥婚?

这到底什么地方,冥婚如此招摇,旁人竟也见怪不怪。

新娘子嘶吼的声音传进钱不觉耳中,让他心绷得紧。

钱不觉被掠他而过的轿撵扬起的尘土糊了一脸,抬脚欲跟上去。

“去哪?”蒲百万摁住他的肩膀。

钱不觉拨开他的手:“少管你二爷。”

成亲的府邸前扎了不少纸人,阴森森的白纸铜钱铺着地,女倌巫婆敲着碗开路,家仆面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想必冥婚算是当地的习俗。

娘子来,成阴亲,万贯福地百世兴。

“兴个生瓜蛋子。”钱不觉躲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荒诞无稽的姻亲。

女倌迎亲,家仆将新娘子架住抬了下去,木棍时时倾斜,新娘子竟颠簸着腿,形似活人一般行走起来。

鬼新娘不跨火盆,待到进主堂入棺便算作是礼成了。

家仆与女倌恭敬的退了出来,临走却没关门落锁,钱不觉等了会儿,果然瞧见纸糊的人窸窸窣窣动了起来,孩童般的银铃笑声充斥着大院。钱不觉使了个道士般的手势,在空中写下符篆后一击及向府邸,里面的棺便破了。

纸人在院里乱窜,不少攀爬上棺木附着在新娘子身上。

娘嘞!

怎么这么多!

正当钱不觉心说完蛋了怎么办时新娘子活了过来……

“出来。”她说。

此为冥婚,女子多半遭人迫害致死,心中积怨已深,该是厉鬼。

但她都如此说了钱不觉哪敢犟啊,点头哈腰出去了。

“你是什么人?”新娘子问。

蒲百万不喜她这语气:“你又是什么人?”

钱不觉啧了一声:“温柔点。”

他走上前去,本想说是来救你的无名豪杰,看着她手上被钉上的木梃一愣,抬眼看她竟没喊疼,罗妙观因为疼痛笑不出来,端坐着没动。

“忍一忍,”钱不觉慢慢抬起她的手,寻思着如何帮她取下木梃,她却想要挣开,他倏地攥紧了她的手不让她动弹,“我方才说什么来着?”

“你放肆!”罗妙观道,“来人……”

“啊!”木梃钉穿了她整只手掌,取下后她因为疼痛大喊。

钱不觉当即捂住了她的嘴,免得她将仆从引来。

罗妙观咬开他的手,又要喊人,蒲百万眼神淡然却不容置喙:“他在帮你,你难道真想死,结这个狗屁姻亲?”

“你……”罗妙观一怔,大概是想问他们究竟是何人。

钱不觉长叹一声:“在下爱慕姑娘已久,不忍姑娘遭此劫难,特来相救。”

……

钱不觉哪管这姑娘信不信他胡诌的鬼话,拉起她就跑,颇有一种私奔的感觉,但刚她那一喊,已然引了人来。

蒲百万正要一展雄风,钱不觉道:“打什么打,跑啊!”

“站住!”

站个鬼,你让站就站,多稀罕。

钱不觉小心护着罗妙观,弄翻了竖在墙边的柴火,但她身材娇小,有得垫也够不着,他当即蹲下身:“踩上来。”

“不行的,不行的……”罗妙观失魂落魄的摇着头,“父亲不会答应的。”

蒲百万不由分说拆了她发上金簪,手里攥着那根簪子狠狠砸向狗洞周遭,轰然坍塌,钱不觉脸上表情赞许。

罗妙观仍旧不敢动弹,钱不觉有些郁闷地压着人钻了过去。

“那边!”仆从听见声响,随手抄起木棍,“跟我来!”

方才送她来的轿撵还在外头,钱不觉本想褪去马儿身上的负重,但后面仆从紧着赶来追他们,他也就将就着御马,罗妙观竟还想着回头是岸,脑袋刚从帘后探出来就被钱不觉一把给塞了回去。

他一边御马,一边听着罗妙观哭。

“诶,”钱不觉叫她,“你被你那个爹许配给谁了?”

“站住!”

钱不觉往后一看,竟还追着。他看准了一条小道,就着金簪往马尻上扎,随后撩起舆帘将手递了过去。

罗妙观还捧着手帕哭,马惊连带着轿撵一同摇晃起来,她连忙将手递了过去。钱不觉手上巧劲,将罗妙观护在怀里,途径那条巷道便带着她一齐扑了过去。

蒲百万攥着车辕,身形向上一纵,看着两人相拥在地上滚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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